第236章

  他眼神特別真誠,像是個剛工作的乘務員,說話也很得體,讓人心生好感。


  何先生並沒有懷疑他的話,而是皺眉道:“為什麼這麼多人改站?”


  “我也奇怪呢,怎麼問他們也不說原因,現在終於遇到了一個與我有同樣疑惑的人。”嚴和壁繼續說道。


  他竟然就這樣順利地與何先生聊起天來,從車站聊到火車聊到行業,嚴和壁表示列車工作人員好辛苦,尤其是高鐵駕駛員,一車人的性命安全權在駕駛員手中,壓力特別大。


  他是真情實感地說,何先生見嚴和壁確實有焦慮的症狀,便拿出一張名片說道:“其實我是一位心理咨詢師,如果你真的壓力大,是需要調整一下的。”


  聽到她的職業,邢燁與陸明澤精神同時一振。


  不過何先生瞪了邢燁一眼,似乎不想與他說什麼,於是邢燁擺擺手,繞過嚴和壁離開座位,留他們兩個聊天。


  嚴和壁見名片上的性別也是女,不由得奇怪地看向何先生道:“那個……何先生,我能冒昧地問一個問題嗎,您為什麼要……”


  何先生笑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是有性別認知障礙才會選擇心理學這個專業,為了了解自己,接受自己,也能夠幫助更多像我一樣的人。過去一直認為自己得了神經病,接觸這個專業後,才知道這並不是病。其實你不必這麼小心翼翼,從接受自我性別、學習專業知識開始,我已經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


  “原來如此!”嚴和壁一臉了解地與何先生聊起天來。


  女心理咨詢師啊……


  邢燁想了想,對陸明澤道:“我明白了,真正知道山體崩塌確切位置和時間的乘客,不會在前六站重生,她隻會在第七站重生。如果我們在第六站沒有阻止列車長暫停發車,列車無法從第六站駛往終點站,我們就永遠不可能知道山體崩塌的位置。”


  他拿出手機,查了一下接下來的路線圖,對陸明澤道:“你看第六站到第七站的路途上,幾乎都是傍山而行的,整整一個半小時,除了最後10分鍾之外,全是靠山的鐵軌,如果不知道確切的位置,我們根本防不勝防。”


  陸明澤道:“‘逢兇化吉’的時間也最多撐10分鍾,扭轉戰局,10分鍾足夠了,而全程一個半小時,不可能從一開始就使用成就稱謂。”


  “所以必須賭一把了。”邢燁嘆氣道,“如果我猜測出錯,這位乘客根本不會重生,我們這一路就看時機和判斷了,希望我以前學習的天文地理知識能派上用場。”


  “還有我的直覺!”陸明澤說道,“你要相信我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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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邢燁笑了笑。


  陸明澤見他這麼信任自己,反倒有些慫了,低聲說道:“那……我要是沒有選對時機,你不能生我氣。”


  “怎麼會,”邢燁戳了戳鏡面上的臉道,“失敗了不過是重頭再來,就算我失去了初始技能和三千萬積分,也還有你幫助,不是嗎?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直順利,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陸明澤在鏡子中握緊拳頭道:“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既然想到最後的重生者可能在最後一站甚至是最後時刻才會重生,邢燁也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他直接找到車長,在第六站抵達之前,對車長使用了催眠二維碼。


  第六站停車時間隻有5分鍾,車長還沒有向總部和接替的新列車長打報告,車上重生的乘務員倒是想說出山體崩塌的事情,被控制的車長就嚴肅地說道:“沒有正當理由,列車是不可能停運的,你們太胡鬧了!”


  專制的列車長硬是將指揮權交給接班的車長,旅客們紛紛下車,整列車上隻剩下十幾個人,連接班的乘務員也沒幾個,餐車的工作人員也全部逃難了。


  嚴和壁也戰戰兢兢地再次進入車頭,緊張地回憶著之前四個小時自己是怎樣駕駛高鐵的。


  車輛駛出車站後,邢燁立刻對新的列車長使用了“催眠”,讓他將剩餘的乘客和工作人員全部集中在2號車廂,餘下的車廂空著,這樣一旦出事,邢燁也可以救下這些乘客。哪怕他們隻是系統復制的人工智能,但他們本該留在第六站,不會經歷災難,是邢燁的決定讓他們要陪著邢燁冒險的,所以邢燁一定要救下他們。


  車上還剩下17個人,算上邢燁、嚴和壁與新車長,剛好20個人,真是十分巧合的數字。


  而那位何先生,還是一副悠闲的樣子,絲毫沒有重生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修改了兩個bug,一個是初始技能“化學反應”的使用,空氣中最多的是氮氣而不是二氧化碳(我當時一定是腦殘了),於是“化學反應”將氮氣和水分中的氫原子組合成氨氣,繼續爆炸。


  第二,關於“傷害雙倍反彈”,大家說得有道理,所以最後使用火圈的是藏在鏡子裡的陸明澤,他用過之後就逃跑,傷害反彈找不到目標了。


第232章 緊張


  其實第七站才重生,僅僅隻是邢燁的一個猜測,而且是個非常大膽的猜測,甚至有賭的成分在其中。


  首先,列車上絕大部分乘客重生,他們全部知道第七站列車遇難的事情,但是每個人的說法不一,有人說是距離終點站半個小時時遇難,也有說距離終點站十分鍾時遇難,具體時間根本無法確定。


  其次,所有重生者全部是第六站下車的乘客以及工作人員,僅有少部分人留在了第七站,這對於一列高鐵而言是完全不合理。因為一列高鐵的始發站與終點站的設定一定是經歷過精心調研的,若是終點站沒有幾個人想去,那它也沒有成為終點站的意義。系統違背常理僅在列車上留下這麼少的,一定有其原因所在。


  再次,劇情難度的設定。作為通往最終關前的最後一個世界,列車世界的難度與以往世界不可同日而語。先是19v1的大逃殺獵殺遊戲,又將最後一站的高鐵駕駛員設定為要被邢燁淘汰的19名玩家之一,這本身已經是相當高的難度了,還不給任何關於災難具體位置的信息提示,將玩家完全置身於一個絕望的境地,這不符合系統一向的遊戲法則。


  最後,遊戲角色選項的指向性,女心理咨詢師男裝的偽裝性,似乎都在提示這位乘客身上藏著線索。


  基於以上幾點,邢燁認為這場遊戲在最後時刻一定會有轉機,這才符合絕境中留有一絲希望的規則。於是他決定大膽地賭一把,相信自己的判斷。


  當然,如果遊戲在最後一關中撕破臉皮,就是不給提示,那邢燁也沒有辦法,隻能依賴自己對外界環境的判斷了。


  他的所有想法都傳達給與他“心有靈犀”的陸明澤,陸明澤感覺到邢燁前所未有的緊張,盡管邢燁此時在車廂中依舊是一副沉穩的樣子,方才也是一臉篤定地告訴嚴和壁,你隻管認真開車就好,其餘交給我。


  這一次他偽裝得極為完美,即使是陸明澤的“真實之眼”也沒看出什麼來,若不是有“心有靈犀”,陸明澤說不定也會覺得邢燁是胸有成竹的。


  邢燁是越緊張表面就越鎮定的人,作為一個領導者,他不會讓人看出自己的軟弱。


  陸明澤問道:“你為什麼會如此緊張呢?是擔心自己的初始技能嗎?”


  “不是,”邢燁在心中說道,“因為我想要闖最終關。”


  陸明澤靜靜地聽著邢燁的話。


  邢燁道:“邢爍死在最終關中,臨死之前,他將二維碼給我看,將自己的初始技能託付給我,在墓地世界的門後,我知道了他不是在求助,也不是要我幫他報仇,是不甘心。不甘心輸在遊戲中,正因為如此不甘心,他才拜託我替他戰勝系統,挑戰最終關。


  “你現在是道具,極有可能在這個世界或者最終關結束後,得到讓你恢復的二維碼,你昏迷太久了,我希望你能夠醒來。


  “曹茜、嚴和壁、關嶺、天鵝水晶琳琳等無數玩家被困在這個遊戲中,自始至終無人挑戰最終關成功,所有完全都是遊戲中的困獸,在籠子裡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掙扎著,煎熬著,必須有人能夠通過最終關,才會給大家帶來希望。


  “所以我不能輸,這一戰,我必須獲勝,下一關,我也必須戰勝系統。”


  聽了他的話,陸明澤幽幽嘆了一聲,原來無堅不摧的邢燁,這一次如此緊張,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其他人。為了逝者的遺願,為了拯救生者,為了同伴們。


  陸明澤說道:“我明白邢爍為什麼覺得你是太陽了。”


  他在鏡子中,靜靜地看著邢燁英俊的面容,忽然覺得心跳快得不行。


  幸好遊戲中現實世界的時間不會流逝,否則現在他的身體一定又要進監護室了。


  陸明澤想起自己最終關墮入鏡子中後,在遊戲中經歷了漫長的不見天日的歲月。現實世界是一個月,而遊戲世界不知過了多久,他在漆黑的鏡子中不知是睡是醒,甚至沒有人告訴他未來會怎樣。


  直到在遊戲世界的小鄉村中,他接到任務後,拼命地從河底爬上來,被那個叫做克萊爾的女孩撿起來。


  那一刻,他看到了光。


  鏡子是一種隻有被光線照射才會散發出雙倍明亮的物品,與邢燁相遇後,陸明澤才會加倍明亮。


  想到這裡,陸明澤篤定道:“我相信你的推理,從第一個世界至今,你的推斷從未出過錯,這一次也一樣,我們會勝利的。”


  因為邢燁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身上承載著無數人的信念與希望,如果希望是戰勝遊戲的唯一方法,那麼邢燁已經擁有很多很多了。


  仿佛是在應和陸明澤的話,他話音剛落,列車外便下起雨來。


  心理咨詢師何先生原本一直在看書,但聽到雨滴打在玻璃的聲音後,她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書本,皺眉看向窗外。


  過了一會兒,她捂住自己的頭,痛苦地呻吟起來,邢燁連忙坐在她身邊,給她遞了一杯水,問道:“你怎麼了?”


  “不、不行……”何先生捂著腦袋說道,“停、停車,現在就停車,馬上山就要塌了!車、車被壓在下面,死了,都死了……”


  “馬上是多久?”邢燁沉靜地看著她。


  何先生還在痛苦地回憶死前被壓在山下的感覺,很難冷靜回答邢燁的問題。不過邢燁也有辦法,他飛快畫出“共情”二維碼,用自己強大的克制力,硬是強迫何先生冷靜下來。


  “你仔細回憶,山體崩塌的具體時刻?”邢燁問道。


  何先生發覺自己莫名其妙冷靜下來,每當她想害怕恐懼時,就有一個宛若命令般的情緒,強行使她鎮定。


  “我、我不記得那麼具體……”何先生道,“而且你居然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邢燁道,“這裡是地圖與列車行駛計劃,大約什麼時間會抵達什麼位置都在上面,你好好回憶一下,我們要在山體崩塌之前,加速前進,駛離那個位置。”


  列車行駛計劃是嚴和壁從總部弄來給邢燁的,他是駕駛員,必須知道這些事情。


  何先生在邢燁的引導下,仔細思考,她說道:“我記得當時我一邊聽輕音樂一邊看書,覺得眼睛有些疲勞了,就是抬起頭看向窗外,隻見無數巨石從天而降,車身劇烈晃動……再之後,我就想不起來了,最後的記憶是全身劇痛,四周一片漆黑,被壓在什麼下面根本爬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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