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紙可是朕好不容易託人買來的,可別出錯。」寧封最喜在我耳旁嘮叨。


「我若是出錯,定是被你說煩的。」


「若是畫錯,你就給朕畫一輩子好了。」


「我才不會......」還未說話,我手一抖,畫上的人臉上多了一筆朱紅。


寧封忙上前看,「你想給朕畫一輩子,就直說,這麼害羞作什麼!」抬頭正對上這廝一臉壞笑,但我卻不想反駁。


夜裏,寧封在我殿裏留宿。本來睡前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們中間放了一床被子,但一覺醒來我卻睡到了寧封懷裏。


我們二人四目相對,「阿桃,朕要上朝了。」寧封眉眼彎彎。


「嗯?」我有些尷尬地錯開目光。


「你的手,還環在朕的腰上。」他聲音裏透漏著曖昧,我的臉頓時燒得滾燙。


我急忙縮回手,「我怎麼會睡到這?」之前那麼多次都沒有這樣過。


「可能是......」寧封湊近,近到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夜裏夢遊跑到朕懷裏了。」


我剛想反駁他,就被他吻住了唇,淺嘗輒止後放開。


心砰砰地跳著,之前做親密之事時也未嘗有這般心亂。我躲進被裏,不敢探出頭來。


「阿桃。」寧封也鉆進來,在黑暗中捕捉到我的唇,開始了新的一輪的攻略。


很快我便棄械而降,溫熱的氣息灑在我的頸部,「不是說要上朝嗎?」


「那朕今晚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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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我推開他,輕笑聲傳入耳中。


良久我才探出頭來,昏昏沉沉,想到今晚寧封還回來,又羞得鉆進了被窩。


「寧封番外」


他從小順風順水,沒有兄弟奪位之爭,上位之後也無外戚幹政。


一次偶然,他與白知月相遇。白知月溫柔端淑,是世間男子理想的妻子,也是他的。


但白知月的姑母早年與母後爭寵,二人鬧得十分不快,母後怕日後白太妃借機攪亂後宮,離間他們母子。


無論他如何勸說,白知月做怎樣的努力,母後不肯點頭。


他下定決心,到母後的壽康宮前跪了一天。但母後也用絕食向他表明她的決心。


那時,賢王也有意白知月,向白太妃求娶白知月。她終是點了頭。


還記得那日,他翻墻進了白府,問她為何嫁給賢王。


他本想,若是母後堅決不願,他便先斬後奏,忤逆母後,冊封的話都已經想過無數遍,就差沒刻在心上。


可是到後來,她卻不願了。


「若是皇上不顧太後反對執意娶了知月,日後知月與太後免不了會意見相左,屆時皇上定會左右為難。久而久之,皇上同知月間難免產生隔閡、相看兩厭。既然如此,為何不就此放手,讓回憶留在心中。」


「太妃已下旨賜婚,還請皇上別再來白府,以防有心人傳去,對皇上、對知月都不好。」


就這樣,他看著她著鳳袍霞帔同賢王拜了堂。


再後來,他由得母後安排,娶了季桃枝。


洞房那日,他喝得爛醉,本打算蒙混過關。卻不曾想到,季桃枝也是同他一樣心中另有其人。


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地上,頭痛欲裂。而季桃枝則從床上探出頭來,將一塊站上血的帕子丟到他面前,露出的一截雪白的手臂上的血痕格外明顯。


「欠我一個人情。」


他這才反應過來,拿起那塊絲帕,一聲不發。


「還不快些起來,等下宮人就要來了。」季桃枝已經下了床,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還沒醒酒嗎?」


他生平第一次看見一個女子這般對自己,心裏萬分震驚,忙站起身。


「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啊!」季桃枝打了個哈欠,「昨晚聽了大半夜,害得我都沒怎麼睡好。你放心,我也不喜歡你。」


「那你心悅之人是誰?」他問道。


「你猜。」


後來他一直同季桃枝說他和白知月的事,每次說完他都問她的,但季桃枝從來都不說。


直至季桃枝在夜裏說夢話,「湛行殊。」


京城一帶姓湛的隻住在一處,城郊山上。先祖慈悲,沒有將前朝皇族趕盡殺絕,一百多年來,他們也很安分。


隻是,季桃枝為何會同前朝餘孽有聯系?


每一次季桃枝都閉口不談,他都是從她的夢話裏聽出一二。後來他索性直接拿湛行殊的名字問她,她除了讓他別剿匪外,什麼都沒有說。


他竟不知季桃枝將他與白知月的事寫成了話本子,直至那日白知月拿著話本子來找他。


白知月以為那話本子是他讓人寫的,是用來挽回她的手段。


但後來知道是季桃枝寫的,她反倒松了一口氣,「皇上待皇後娘娘很是不同。」


他竟不知有何不同。


母後不知怎得知道了他宿在季桃枝寢殿時都未行過房事,於是給他們下了催情香。那日他剛到禦書房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又聽宮人說等下母後讓季桃枝送些吃食過來。


他本想讓人傳話讓季桃枝別來,誰知季桃枝不知從哪聽到要剿匪,還未等母後喚她就急急忙忙過來了。


二人發生那事之後,季桃枝一直躲著他。若不是那日宴會上,她撲出來,他們已經有四十日未見面,他也不知為何自己記得那樣清楚。


太醫說她已有一個多月身孕,他除了驚,心裏竟還有那麼點喜。他勸說季桃枝將孩子留下,似乎那是也他該感到「喜」的理由。


季桃枝很笨,也很善良。她真心要同他做盟友,連順胎丸都願意送人。但他答應她不剿匪卻不是沒有原則的,若是那些前朝餘孽有反意,他定會毫不猶豫地趕盡殺絕。


白知月生產那日,他站在賢王府外,想了很多。他與白知月年少定情,如今卻是各自有了歸宿,不放手,就是讓雙方都在情感執念中苦苦掙扎。


離散的結局反而能留住過往美好的回憶,得以解脫。


回去的時候撞見了湛行殊,季桃枝淚眼汪汪,就差跟著他上山了。他一番好心提醒,反倒有些嚇著她了。


他讓季桃枝將《玉徽記》寫完,其實是想告訴她,他已經放下了。話本子上面的已是過去,而他要往前走了。但季桃枝卻沒有察覺到,估計滿腦子都是湛行殊。


他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季桃枝的,明明她與白知月那麼不同,但兩人相處起來卻格外舒適。他們總是吵架,甚至有時季桃枝還會動手。但有些事,他們隻能向對方傾訴,在某些方面,他們最瞭解對方。


他同季桃枝,一開始明明是在人們面前扮演恩愛的帝後,但到後來,他有時竟也分不清真假。


比起別人,他更願意同季桃枝做他的皇後,盡管她真的沒有半分皇後的樣子。可他喜歡,她也願意。


那日他小心翼翼地同她說出那句「玩笑話」,果不其然,她心裏還有湛行殊。


他從未信過鬼神之事,但中秋放水燈時,他還往裏面放了一張紙,上面寫著「阿桃忘了湛行殊」。


那日他並沒有上山,他在偏僻的冷宮裏見了湛行殊。


湛行殊讓他騙她,他拒絕了。「既然你愛她,為何要這般絕情?」


湛行殊對他說:「寧封,你我身上都背負了太多,牽一發而動全身,是最沒資格去不顧一切地愛一個人的。」


「所幸,你也很愛她。好好待她,她很好。」湛行殊說完,就消失在宮墻內,不知有沒有聽到他回那句:「朕一向知道。」


他最終還是同阿桃說了謊,她在他懷裏哭了很久,他心裏也不好受。


阿桃生了個女兒,他一直在外面候著,從夜裏等到日出,從日出等到深夜。當太醫將小環放到他手裏中,他嘴唇止不住顫抖,那是他和阿桃的骨血。


阿桃很虛弱,睡得很沉。雖然他也好幾日沒闔眼,但卻也不困,他想等阿桃醒來,親口告訴她,他們有一個女兒。


起初他以為阿桃會不高興,畢竟她一直盼著肚子裏的是兒子。但他猜錯了,阿桃常常抱著小環不肯撒手。


小環的到來,似乎讓阿桃完全忘記了湛行殊。他怕阿桃隻是故作堅強,有幾次故意將大臣上書剿匪的摺子放在她眼前,卻並未見她神色半分異常。


昨夜,他終是沒忍住,踢開了他們中間的被子,將她摟到懷裏。今日清晨,用盡平生最大的勇氣吻上了那片櫻唇。阿桃並未抗拒,喜悅湧上心頭。


今日政務繁忙,他處理完夜已深了,但卻未曾想到她亦未睡。


她躺在床上,早已睡眼模糊,卻還不願入眠。


他伸手揉揉她的臉,替她蓋好被子。「怎麼還不睡?」


「因為想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她揉著眼,「其實很早就想說了。我......想同你好好過下去。」


「嗯。」他應她,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年少時希望同心上人度過餘生,卻不曾想過自己會傾心兩次。


———————


(更 02.09)


「湛行殊番外」


湛行殊平日裏都會巡視山頭,日日一樣。直至有一日,他看見樹林中多了一個女子在樹林中作畫,低垂粉頸,翠袖低垂,一看就知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


山中蛇蟲猛獸多,她卻毫無防備。


他救了她,她卻纏上了他。


她就像桃花一般,在他心上開出滿嬌爛漫紅。


但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太多,他隻能任由情種在他心上生根發芽,直至他的心支離破碎。


那日風細柳斜,春光淡蕩。她終是同他表達了心意,他想說「好」,但開口卻是「保重」。


她哭著跑下了山,他悄悄在背後跟了一路。


後來,他聽說她入了宮,做了皇後。他有幾次忍不住,混入皇宮看她。


青絲梳成了鸞髻,枕邊睡了他人,但總歸是比跟著他好得多的。


底下的叔父不滿他許久,甚至瞞著他劫了幾次禦貢,他將叔父的行蹤報給了朝廷,借朝廷的手清理了門戶。


那日他又進了宮,他很久沒看見她了,竟忘了要離她遠一些。她發現了他,她還是沒能忘了他。


長痛不如短痛,相思之苦他一人承受足矣。


寧封焦急地趕到冷宮,小心翼翼地從他手裏接過她。


他讓寧封同他一起說個謊,讓她徹底死心。


寧封問他為什麼,因為他是前朝餘孽,而她是朝廷重臣之女,二人並非良緣。與其執著,不如放手。


他忘了那日他是怎麼走回寨子的,雪浸濕了衣裳,淚凍在臉上,寒風如同巴掌一般扇在臉上。


紅桃已落,終究隻剩一片孤寂。


「寧安番外」


寧安從出世那日起,就是皇宮裏人見人愛的小公主。闖了禍有皇祖母擋,天塌下來有父皇扛著。


母後從小就教她畫畫,但她不喜歡畫花草樹木,她喜歡畫那個長得好看的賢王世子。母後說了她好多回,回回父皇都替她說話,「小環畫自己喜歡的人,這點都是隨了你。」


父皇還偷偷告訴寧安,母後最喜歡畫他。


所以父皇是在向她炫耀母後喜歡他?


寧安覺得母後不喜歡父皇,因為母後總是罵父皇,但父皇總是笑著,也不惱。


寧安覺得父皇喜歡母後遠比母後喜歡父皇多得多,怕被拆穿,所以才騙她的。


上個月,寧安從母後庫房裏找到一幅畫,上面畫著一個紅衣男子,模樣很像父皇。於是寧安就拿著畫去問父皇,結果父皇看了很高興,直接拿著畫去找了母後,直接將她晾在了禦書房。


她後來聽青綾姑姑說,父皇在母後寢殿待了兩三個時辰才走。


上元節那日,母後拉著父皇去猜燈謎。父皇一連猜了好幾個,全都錯了。母後則將父皇猜的都猜對了,還損了父皇一便。寧安有時想,父皇那麼喜歡母後的原因可能是,全天下隻有母後才敢損父皇。


寧安不想看父皇和母後打情罵俏,偷偷地跑去一旁看百獸舞去了,畢竟父皇的手隻會緊緊抓住母後。


寧安看到一半忽然發現有個好看的叔叔正盯著自己看,但按照她的人美心善原則,好看叔叔應該不是壞人。寧安覺得他一定是覺得她好看才看自己的。


「叔叔,」寧安走到他面前,叔叔好高,需要她仰起頭看他。「叔叔在看我嗎?」


好看叔叔蹲下身來,笑著點頭。「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寧安。」寧安甜甜地朝他笑著。「他們都說我長得像我娘親。」


「叔叔你看,我娘親在那裏!」寧安指著猜燈謎的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個嬌艷的女子正伸手去打身旁容貌俊朗的男子,而她的另一隻手被他緊緊地握著。


父皇無意間回過頭,才發現她跑去了看百獸舞,忙將母後拉出來,穿過人群將寧安抱了起來。


「爹爹,我剛剛認識了個好看的叔叔。」寧安回過頭,卻發現那個好看的叔叔卻不見了人影。


「咦?怎麼不見了?」寧安有些失落。「他還說我像他的什麼什麼人來著。」


「那個人好像是......湛行殊。」父皇好像認識那個叔叔,但這話卻是同母後說的。


「哦。」母後淡淡道。


「其實......」父皇面色有些緊張。


「我早就知道了,你真當我蠢?」


「你不怪我?」


「捨不得。」


寧安先是看到母後的耳尖變得紅紅的,接著就看見父皇笑得沒了眼睛,竟有幾分像世子哥哥送自己的那條細犬。


寧安託著腮,小小年紀眼裏竟生出了一絲憂愁,因為今晚父皇又會將她拎去了偏殿,然後一個人獨佔母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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