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孟歡嘶聲,他不擅長拒絕人,旁邊遊錦說:公子,我們家公子近日身體不適,養在府裡不大出門,恐怕沒有機會和公子再弈一局了。


那青年看起來還不死心,我能不能登門拜訪?


孟歡咬了一下下唇。


他感覺自己那天和藺泊舟出遊,就像白素貞和小青幻化人形出行一趟,吸引了一個痴狂書生,但問題是藺泊舟和他的真實身份還挺不能暴露的。


孟歡搖頭:不行啊。


如果讓人知道作為攝政王的藺泊舟在畫舫跟人對弈,恐怕會在全京城流傳開來,甚至寫進話本成為故事。眼前這個人等於無意遇到了寶藏,再想遇到第二次,卻是絕無機會的。


青年面露失望,但還是不太死心,憂鬱地望著天空:難道是蒼天注定,我不能從手下敗將,變為贏家?


孟歡準備走了,走之前鼓勵他:加油。


但青年眉眼清朗,說話也爽快:那能不能請教公子名諱,交個朋友,待那位盲眼公子身體痊愈,再一分高下。


孟歡再搖了搖頭:真的不行啊,兄弟。


藺泊舟每天那麼忙,看老婆的時間都沒多少,怎麼會跟你下棋?想屁吃。


好大的排場。


回廊下突然傳來這麼一句話。


孟歡轉過臉,確認對方在說自己。


屋檐下的陰影裡站著一位高大修長的少年男子,也許十八九歲,頭發扎著辮子,肩膀縛甲,衣裝打扮不完全像是紈绔公子,反而像武將,漆黑的眉梢壓的極低,看起來陰氣沉沉。


說實話,他這句話讓孟歡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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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有錢少爺想和你結交,那是看得起你。


孟歡現在就帶了個老奴,兩個健僕打扮的侍衛,看著頗寒酸,家世大概率比不過人家,所以這人不陰不陽來了句。


孟歡還沒仗勢欺人,這人先欺了,就瞪著他。


那人走出了陰影,重復:好大的排場。


青年蹙眉:安垂,你別說話。


安垂斂眉,吊兒郎當道,少爺,你要是真想和那盲眼公子下棋,很簡單,隻需要把這小公子綁了,讓他和你下完棋再放走,不就順心如意了?


這什麼缺德主意?


不過,孟歡的注意力集中在安垂二字上:你叫什麼?


青年抱了抱拳:在下姓崔,名朗,他是我的朋友,叫安垂。


聽到這兩個名字,孟歡腦子裡突然炸了一下,後背發麻。


安垂?


原書裡的內容他記得很少,但對安垂這個名字相當有印象,因為他是原書書評區裡呼聲最高,要求替代藺泊舟,轉為正攻的男二號。


當時的評論區:


[不是吧,這攝政王都把歡寶親爹害了,還能在一起,還能HE?作者腦子裡是不是有屎啊?]


[家人們,我怎麼覺得歡寶和安垂也很好磕呢?]


[拜託!高冷女王和他的大狗狗才是最香的!把藺泊舟不行打在公屏上!]


當時評論區裡因官配過於虐戀情深,很多人受不了了,拆得光明正大,吵得作者下場親自撕。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孟歡才記得這麼清楚。這位安垂是一個叫朱裡真的部族的質子,送到京城來,當時通過梨園的崔涵和原主認識,兩人進行了一番交手,成為了不錯的伙伴。後來,原主正是在這個人的撺掇和幫助下和他一起逃往了遼東的建州衛,開始招兵買馬,成就霸業。


安垂本是原主的盟友,後來被原主高明的計謀納為臣僚,對他像一條忠犬大狗,言聽計從,而且打仗非常英武,殺氣騰騰,沾的血腥不比藺泊舟少。


所以能看出藺泊舟人氣真的很差qwq。孟歡這時候了,還不忘為老公默哀三分鍾。


他調轉目光,看向了崔朗。


這個人,他隱約有點兒記憶,似乎也是想搞死藺泊舟的一員,不過當時就沒人不想搞死藺泊舟的,所以孟歡印象也不太深,也不知道他和藺泊舟有什麼過節。


不過,他想起今晨藺泊舟在書房說過一個圍棋下贏空戒大師的公子被皇帝召入宮中,不出所料,就是眼前的崔朗。


對方笑容依然爽朗,詢問:請教公子大名?


孟歡慢吞吞的:我的名字不重要。


他想起來,自己不願意結交崔涵,於是錯開了梨園和安垂結識的劇情線。沒想到這個世界的自我意識修正,讓他在這裡又碰到了幫他逃走的人。


孟歡:總之,那位公子,是不可能再跟你下棋的。


崔朗的笑意漸漸收斂。


有趣,他身後,安垂的眉梢下壓,眉梢幾分桀骜,像極了飢餓的鷹犬:是真不能和我們少爺下棋?


說這句話時,孟歡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背後男僕打扮的侍衛也抬眼,大手放在身側,無不警惕地注目著安垂。


孟歡耷拉著眼皮站著,沒有動。


他不知道怎麼勸解這個世界的人,不要動他。


現在,每次看到有人挑釁自己,孟歡都不是生氣,而是嘆氣。


真的很無語。


又有人要被藺泊舟暴打了。


:)


第52章


氣氛焦灼,在從未被拒絕過的少爺們心裡,不識抬舉的人或多或少得被揍一頓,崔朗是首輔之孫,身份尊崇,他的手下會更跋扈。


安垂像一條沒拴緊的狗, 為了護主,衝上來狺狺狂吠。


孟歡後退,真有點兒怕瘋批,剛想讓兩位侍衛上前和他對打,誰料崔朗把著安垂的肩膀將他拽了回去。


你好大膽!崔朗神色惱怒,對孟歡一抱拳,公子勿怪,他就是個蠻子,不懂禮數。說話大聲,膽子又野,連我也時常被他嚇一跳。


說著踹了他一腳:別把你那套東西拿出來嚇人,說了多少次了!給公子道個歉。


安垂讓他踹的彎了彎腰,但神色不復剛才的桀骜,尖銳的眼睛盯著孟歡,讓人聯想到食肉的鷹鷲,他低下了頭顱。


對不起,公子。話裡話外雖然不太誠心,但禮數到了,小的無禮冒犯。


遊錦還不依不饒:看好你們家的狗,要真傷我公子分毫,天王老子都要提頭來見!


崔朗忍不住笑了一聲, 再抱拳:得罪了。


孟歡也松了口氣, 心想你好歹保住了自己的命,轉身時門口進來一道身影。


買李子的老頭,年紀有些大了,佝偻著腰進來問:少爺們,天氣熱,能不能討口水喝?


崔朗連忙應聲:來人!給老人家倒杯水!


瓢遞給他,他遞給老人,笑眯眯問:大爺今天掙幾個錢了?


哪有什麼錢掙,李子全都熱得爛掉了。


這個老人屬於大宗最底層的百姓,頭生虮虱,身上散發著汗臭味,神色愁苦。


崔朗搖頭,口中道:不容易。


他就這麼站著跟老頭攀談起來。


這幅場景,跟電視劇裡的清官會見百姓差不多,孟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經過藺泊舟的事,孟歡發現自己在原書裡看到的很多東西都並不是表面那一層,這個崔朗與藺泊舟同屬對手,又到底是好是壞?


原主逃奔建州,又到底對不對?


一路思索著走到了盧府,讓門房通報,半晌門房出來回答他:公子,我們少爺不在府裡,這段時間去城南明臺寺避暑和備考了。


走了這麼長時間聽說他不在,孟歡人麻了。


但想到把信交給下人不合適,隻好點頭,那我去明臺寺找他吧。


一路無語,不過無功而返也是生活的常態,這一趟雖然沒找到盧南星,但在城裡走了一趟,路上更加熟悉了。


走到半路,天氣悶熱至極,天邊鬱結起了大團的烏雲。夏天最炎熱的時候,極容易突然出現暴雨,遊錦連忙撐起傘:公子,咱們走快些。


孟歡轉過頭,街上的人忙著回家,跑的凌亂不堪。水逐漸將地面澆湿,打湿鞋底時孟歡嘖了一聲,剛跳過一個水坑,抬頭,見前面擁堵著不少人。


在一家客棧附近,全圍著百姓,將傘頭擠得稀巴爛,還有人說:怎麼了?怎麼了?我也看看。


孟歡以為有什麼熱鬧,下意識地走上前去。


圍觀的人群層層疊得,他轉了一圈進不去,低頭時,看見一線淡紅色的血流通過雨水,彎彎曲曲流到了鞋底,再流向很遠的地方,逐漸散開。


血?


下一刻孟歡抬起頭,兩個人中出現了縫隙,他終於看到了人群中間的事,一個撲在地面的肥胖男人,面朝地,手臂張開,腿也分開,血水正是從他身下流出來的。


孟歡總覺得這人躺著的姿勢有些詭異。


耳畔,響起各種各樣的聲音。


天啊,殺人了!


這是酒樓老板啊,王老四,我在這家酒樓吃了十年了,殺人了


說是一群外地人,喝了酒鬧事,調戲旁邊小娘子,老板上去勸架,被按著頭一刀割下來!


模模糊糊的聲音,孟歡確認地看向那片血紅的中心,肩膀中間是個血窟窿,肉乎乎的,肉中冒著白茬。雨水淋漓,孟歡剛開始還沒看清這是什麼,現在,終於看清楚。


是一具被砍掉了頭顱的屍體。


後背湧出的惡寒突然竄上周身,像被一雙手緊緊捏住脖頸。孟歡往後退了一步,他撞落了遊錦手中的雨傘,兜頭的寒水淋在頭頂,視線中的血紅色不斷擴大。


孟歡挪開目光,可渾身被像是失神,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動彈不得。


耳畔,遊錦撿起傘,公子,公子?!


屍體的斷頸不斷在眼前回溯,哪怕已經沒再看。孟歡動彈不得,微微睜大眼睛。他選電影看到恐怖片會蒙著屏幕劃過,殺雞都會嘔吐,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活生生的被砍頭的屍體。


這是一個被砍了頭的人。


他唇色蒼白,轉過臉,細密的雨水和轟隆隆的悶雷齊奏,遊錦尖著嗓子叫:公子魘著了,公子魘著了!


好端端的人突然看見血肉模糊的屍體,一是晦氣,二是容易被死者纏上,遊錦連忙抓住了他的手腕,免得孟歡魂魄被勾走。


而孟歡完全是出於生命在眼前消失的震懾,他剛想轉身,在雨幕中的街道旁,看到一條暗褐色的身影,手裡拎著什麼包袱,血水滴滴答答地從包袱裡淌落。


那是個中年人,衣著打扮和安垂有幾分相似,顯然是外族人,他望向屍體擺放處,神色自若,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孟歡腦子裡空了一下,不知道出於什麼預感,掙脫開遊錦的手腕,大步朝那個人狂奔過去。同時喊:抓住他!抓他!


侍衛有些懵,還是跟著他跑。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孟歡,眼神中分不清是什麼情緒,閃身進了背後的巷子。


孟歡跑到了巷子裡,見牆壁滑落下水滴,隻有踩踏的腳印,那人站在高高的牆頭,瞪他,雷電劈落時,他的五官赫然出現在白光下。


一個沉甸甸的東西被砸落下來,啪的一聲,重重黏在地面。


孟歡低頭,發現是那個客棧老板的頭顱,唇蒼白,被砸落了牙齒。


孟歡回府後,下人打來了熱水,他渾身被雨水澆得湿透,浸入熱水中時皮膚有點兒麻木,片刻在感覺到熱意浸透入骨髓中來。


隔著門扉,遊錦弓腰,正說著話:王爺,老奴也不知道,看見地上屍體,主子就突然往巷子裡跑,結果怎麼著,還真看見了那死者的頭。壞了,主子一定是讓惡鬼纏上了。


藺泊舟覆著白紗,端著茶杯又放回去:惡鬼?


鬼纏上了!沒錯!王爺快請李真人來給主子驅驅邪,不然要生病的!


闔攏茶蓋,藺泊舟算明白了:你下去吧。


聲音隔得挺遠,孟歡泡在水裡掬起一捧熱水用力衝了衝臉。盯著回流的漩渦,思緒還是有點兒僵硬,停留在雷電下那個人的面孔。


那個殺人犯的面孔。


他穿來這段時間,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看到死人。孟歡用力再揉了揉臉,想要衝去雨水給他的不適感。


身旁,藺泊舟好像往這邊過來,孟歡也從水裡出來,沒來得及擦幹身:你看不見


藺泊舟伸出一隻手:牽一牽。


孟歡握緊了手,藺泊舟問:怎麼一回事?


孟歡出了聲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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