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車開回倉庫,魏光磊把卷簾門拉下來,鎖上。


  拍拍手上的灰,魏光磊看向楚喻,“你怎麼回?要不就住下?”


  楚喻擺手,“不麻煩了,我打個車回家,挺方便的。”


  魏光磊也不勉強,又問陸時,“祝知非一會兒就奔家裡做卷子去了,陸哥你呢,我們再續一個?家裡有滷菜。”


  陸時手插在牛仔褲口袋了,露出一截黑色護腕。


  “不了,我送他。”


  “啊?”楚喻不愛麻煩人,“我又不是女生,不用送我。”


  陸時不說話,轉身往外走。


  最後還是送了。


  不知道是因為賽車時,腎上腺素分泌過多、太興奮的原因,還是在車上吸陸時的血吸多了,一坐上車,楚喻就全身軟軟綿綿,眼睛睜不開。


  還沒開出多遠,楚喻就頭挨著玻璃窗,迷糊著睡了過去。


  出租車開在空蕩蕩的馬路上,沿途路燈不斷後退,暖色的燈光透過車窗,落下層疊的光影。


  駛入隧道。


  視野裡是一成不變的畫面,陸時轉過眼,看見楚喻的睫毛,在光線下,投落纖毫分明的陰影。


  他睡得不太安穩,微微蹙著眉,手指屈著,松松握住袖口,呼吸安靜又無害。


  看了一會兒,陸時垂眼,伸手,把人撈過來,枕在了自己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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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作很輕。


  楚喻本能地蹭了蹭陸時肩膀處的衣料,無意識地呢喃出聲,“陸時……”


  駛出隧道。


  街邊人影稀疏,車窗外是飛逝的清冷霓虹,隔了幾秒,陸時低低回應,“嗯。”


第24章 第二十四下


  出租車停在南島別墅區外。


  車後座, 楚喻靠在陸時肩上, 閉著眼,呼吸平緩,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陸時垂眸, 看了眼楚喻的發旋,“知道你醒了。”


  沒動靜。


  陸時再開口,“五分鍾前, 我看見你睜開眼睛, 又飛快閉上。”


  就算被揭穿, 楚喻也非常沉得住氣。


  他隔了好幾秒, 才慢吞吞坐直, 揉揉眼睛,假裝剛醒,神情迷茫地左右看看,“到了?”


  話裡帶著剛睡醒的迷糊,楚喻心裡卻不太淡定——他到底是怎麼睡到陸時肩膀上去的?還睡了一路!


  睜眼時, 發現自己正靠在陸時肩膀上睡覺, 嚇得他趕緊把眼睛重新閉上!


  陸時看他認真表演。


  想起教室外的走廊上,楚喻裝暈。


  演技毫無進步,依然很差。


  楚喻家在綠島, S市有名的豪宅, 整個別墅區佔地近五萬平米, 裡面隻建了十八棟別墅。除了蟲鳴, 幾乎聽不見人聲, 越往裡走,越是安靜。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斜長。


  陸時側頭,見楚喻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開口,“從青川河回來,你一直在發呆。”


  楚喻回神,沒反應過來,“什麼?”


  “怎麼了。”


  是……因為覺得他心裡有事,所以才要堅持送他回來?


  “其實,”楚喻盯著地面上凌亂的樹影,“其實沒什麼,真沒事,不對,還是有什麼。”


  糾結半晌,“陸時。”


  “嗯?”


  “我們來討論一個嚴肅的話題吧!”


  楚喻覺得這麼正兒八經地,有點莫名的羞恥,但從青川河回來這一路上,他腦子都繞著這個轉了。


  “你、你有什麼目標嗎?”


  陸時雙手插在口袋裡,背撐得很直,他垂眼看楚喻,回答,“有。”


  楚喻眼睛微微睜大,好奇,“你的目標是什麼?拿競賽全國第一?上超牛逼的大學,出國深造?或者,賺好多好多錢?創業?做那種很厲害很尖端的科研?”


  “都不是。”


  果然學神的思維,是學渣猜不透的。


  楚喻屏息,“那是?”


  陸時:“不告訴你。”


  ??


  “好吧,”


  陸時不想說,楚喻也沒再追問。他出了會兒神,神情怏怏,“其實,是今天聽石頭和祝知非聊天,我突然在想,我的目標是什麼。這問題挺寬泛,也沒多大實際意義,但我就是、就是突然發現,我這十七年,好像都沒有什麼目標。這麼一想,就有點迷茫。哈哈,是不是特別矯情?”


  “為什麼沒有目標?”


  “大概是,這麼說可能會很欠打,但確實就是,我不管得到什麼,都很容易。”


  楚喻舉例子,“我一個小學同學,目標是買手辦,他就很節約,攢一星期的零花錢。可是我零花錢超多,根本就不用攢,直接刷卡就可以買一堆。


  還有一個很照顧我的姓林的姐姐,她的目標,是繼承她父親的事業,擴展商業版圖,所以她一直都特別努力,以後肯定能達成這個目標。”


  看著走在旁邊的人,陸時仿佛看到了一點熟悉的影子。


  他曾經,似乎也這樣迷茫過。


  沒有敷衍,陸時認真問,“你有沒有想過,繼承家裡的事業?”


  跟被戳了一下似的,楚喻連連擺手,“我哥哥我姐姐都很厲害的,繼承家業什麼的,根本用不著我,而且我也沒興趣。”


  “是你自己沒興趣,還是別人告訴你,不要有興趣?”


  楚喻怔了怔,“什麼意思?”


  陸時說得直白,“應該有很多人跟你說過,你是幺子,不用繼承家業,也不用優秀、不用努力。”


  “你怎麼知道?”楚喻故意把語氣放得輕松,“確實是這樣的,不少長輩,包括照顧我長大的蘭姨,都這麼說。還有我朋友,賀致浩,也這麼說過。”


  他還記賀致浩曾經很羨慕地跟他說,楚喻你命可真好,你家裡財富積攢了這麼多年,你媽手腕又高超,你哥和你姐還完全遺傳了你媽媽的頭腦和手腕,重點是,他們還不要求你學這學那!反正這輩子,你是吃喝玩樂都不愁了,就是天天撒錢,也能撒一輩子!


  楚喻以前也是這麼覺得的。


  就算天塌下來,也輪不到他去撐。


  他清楚,不少人給他灌輸這個想法,是為了不出現兄弟阋牆的難堪局面。他自己也沒有爭家產的心思,覺得這輩子能做做喜歡的事,能把每一天都過開心,足夠了。


  至於去努力,去打拼,定一個目標去實現,他從來沒考慮過這些。


  所以在聽完祝知非和魏光磊的話後,他才陡然驚覺——原來,另一種生存的狀態,是這樣的。


  再回頭看自己的前十七年,好像過得渾渾噩噩,什麼也沒留下。


  松開握緊的手指,楚喻停下來,看陸時,詢問,“這樣的想法,是有問題的,對嗎?”


  他的眼裡,是純然的迷茫,仿佛遇到難題解不開,下意識地找陸時,想要從陸時這裡得到答案或是建議。


  無意識地依賴。


  陸時回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說正確,或者錯誤,沒有任何意義。這個問題,隻有你自己能回答。”


  “好吧。”


  楚喻眼神暗了暗,快走兩步,到陸時前面,轉過身,倒退著一步步走,問陸時,“真的不能透露你的目標是什麼?真的嗎真的嗎?”


  “不能。”


  陸時眉眼黑沉,仿佛藏有渦流。背著光,讓人分辨不清他眼裡的情緒。


  他嗓音輕啞,“會嚇到你。”


  楚喻忽然就不敢說話了。


  他總覺得,說出這四個字的陸時,讓他莫名發冷,明明清淡的語氣裡,仿佛壓抑著一股躁鬱。


  他又想起魏光磊說過。


  陸時會去開賽車,不單是為了錢,更多的,是為了刺激,能把心裡憋著的那股戾氣發出來的刺激。


  所以,陸時以前……到底是經歷過什麼?


  話題終結,一直到楚喻家門口,兩人都沒再說話。


  停下,楚喻指指身後亮著一盞燈的白色建築,“我家到了,你快回去吧,不然天都要亮了,謝謝你。”


  見陸時轉身要走,楚喻又把人叫住,“等等!”


  陸時看他,“嗯?”


  楚喻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嘴唇動了動,憋出一句,“注意安全!”


  周日晚上,楚喻返校。


  先給窗戶邊放著的那盆鶴望蘭澆水,聽見手機叮咚響,楚喻伸手撈過來,打開看,發現是班級群。


  [平民-李華]:21點,要玩兒的舉起你們的小手!


  [學委-方子期]:地點,我寢室,快來吧朋友們!


  [校花-楚喻]:舉手,馬上就到!


  學委方子期住楚喻樓下,雙人間。


  進去才發現,方子期的室友竟然就是夢哥。裡面章月山和李華,還有那個叫管逸陽的都在。


  兩人對視,管逸陽撇開視線,看也不看楚喻。


  楚喻也沒在意,推門進去,“申請加入戰鬥!”


  “批準批準,歡迎新兵上戰場!”方子期笑眯眯地揮手,“校花,花生,瓜子,開心果,要吃什麼?”


  “瓜子!”


  楚喻跟學委不熟,對話僅停留在“快快快交作業了!”和“馬上!等我抄完最後一道題!”這樣的層面上。


  不過章月山跟他科普過學委的八卦。


  說學委以刷題為生命的養料,學習如入魔,上學期期末考試,一口氣前進了五個名次,拿到成績後,因為情緒過於激動,笑得太張狂,直接面癱,口眼歪斜。整個暑假都在醫院輸液扎針灸,才終於在開學前挽回了顏面。


  楚喻對此印象十分深刻!


  抱著方子期扔過來的一袋瓜子,楚喻站桌邊看他們玩兒了一局21點,然後被嚇得瓜子都沒心思嗑了。


  好好一個賭博遊戲,硬是被這幫學霸玩兒成了一道數學題!


  方子期是莊家,管逸陽挑戰。


  兩輪後,楚喻正看得雲裡霧裡,就見章月山抱著一個本子,拿筆哗哗計算,“……撲克還剩43張,要是方子期想要不爆點,下張牌就得出現4,四十三分之四,概率是,9%!”


  李華扔開草稿紙,給出一個更精確的數字,“4有可能被管逸陽拿著的,所以概率在6.97%到9%之間!”


  楚喻抓起一顆瓜子,“這都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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