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雖然天氣是逐漸熱起來了,但我們也要努力抓住春天的尾巴嘛!是不是這個道理?最重要的是,你們馬上要升高三了。等上了高三,你們會發現,絕對絕對不可能有春遊的機會。所以,幾位同學,重新告訴我,春遊,去嗎?”


  “要!”


  答完,章月山抓抓後腦勺,“所以,這是我們高中最後一次集體出遊?”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老葉點頭,“所以,沒機會挑三揀四,大家都去,我們去山頂拍合照!”


  春遊那天,天氣難得不算太曬。a班全體到山腳時,還下了幾滴雨,一時間,還真有丁點兒春天的感覺。


  老葉換了一身深色運動服,拎著他不離身的保溫杯,邊走邊講故事。


  “我跟你們講啊,我們到的這座山,叫引鳳山。為什麼要叫引鳳山呢?同學們有人知道嗎?”


  夢哥大聲回答,“不知道!老師快講!”


  “好好好,我就喜歡羅嘉軒同學這樣的回答,你們要是都知道,我還有什麼講故事的樂趣呢!


  據傳,當年青川河發大水,淹了八百裡農田,民不聊生。一個叫趙明昭的修士,執一柄拂塵前來治水,不過百日,便河道疏通,還順手斬了河中惡蛟。河道暢通那天,他站在這座山上,悠悠吹簫。


  沒想到,突然!天邊升起七彩霞光,一聲清越鳴叫,隻見一隻長得十分漂亮的鳳凰自天邊而來,繞著趙明昭飛了足足九圈。接著,眾人便見,趙明昭乘著鳳凰,飛升上天了。”


  老葉講完,指指山頂的方向,“這上面的道觀裡,供奉的就是這位真君。據說這道觀自古以來就非常靈驗,當然,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們肯定都不信這些的,當歷史遺跡看看就行。


  因這位神仙五行屬水,所以道觀的主色調是黑色,周邊還有古代文人墨客留下的石碑,大家可以看看。”


  爬到半山腰,老葉嫌棄一眾學生爬山速度太慢,自己一馬當先,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楚喻已經放棄治療,拉著陸時綴在隊伍末尾,慢吞吞往上走。碰見沒見過的花,還要湊近了觀察觀察。


  他這幾天,心裡都有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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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盡量讓自己不要想太多,但經常半夜做噩夢,夢見找不到陸時,或者直接夢見陸時死了。


  被噩夢嚇醒,楚喻迷迷糊糊地,會下意識地用手去探陸時的鼻息,還會把耳朵壓在陸時的胸膛,去聽他的心跳聲。


  隻有這時候,被噩夢引出的恐懼,才會重新平息。


  所有事情塵埃落定,陸時跟從前相比,仿佛沒有任何變化。


  但楚喻卻敏-感地發現,每一天,依然是上課下課,上學放學,做題考試,可有時候,他會瞥見,陸時眼裡的空茫。


  仿佛重心與目標驟然消失,一時之間,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支點。


  楚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他隻能笨拙的,不斷故意地、明顯又直白地,向陸時展露自己的依賴。


  睡覺要挨在一起,還要抱著。衣服褲子要陸時幫忙穿。連洗完頭發吹幹都嫌麻煩,要陸時吹才行。


  他在無聲地向陸時表達,我需要你,我依賴你,我不能沒有你。


  我決不能失去你。


  爬了不知道多久,楚喻覺得自己的腿都要抬不起來了,才終於登上山頂。


  跟老葉說的一樣,山頂修建有一個道觀。但和想象中的不同,這個據說十分古老的道觀佔地不大,建築破爛,連屋檐上都長了一叢叢茂密的雜草。


  四周樹木茂盛,還有清泉流澗,蝶飛鳥鳴,倒是真有兩分出塵的意味。


  楚喻站在道觀的木門檻前,遲疑,小聲問陸時,“你說我這一腳踏進去,裡面供奉的真君,會不會一道天雷降下來,劈了我這個要吸人血的小怪物?”


  想象出畫面,楚喻瑟瑟,“被雷劈了的話,滿臉焦黑,頭發還要炸開,太醜了!”


  陸時聽他說完,道,“你是我帶進去的,如果真要遭雷劈,就劈我好了。”


  說完,他拉著楚喻的手腕,一起進到了道觀裡。


  先一步到山頂的同學,都聚集在道觀後面的古井旁,坐在老銀杏樹下休息。而比楚喻他們還慢的人,估計剛過半山腰沒多久。


  於是,一時間,整個道觀裡,除了一個道士外,再無別人。


  在道觀裡晃了一圈,看完刻碑,楚喻發現,主殿門前,擺放著一個竹篾編成的方形籃子,裡面放有黑色細繩。


  他好奇,“道長,請問這是什麼?”


  蓄著白胡子的道長清攫又溫和,“這種繩編手鏈,可以戴在手腕上。再編長一點,勉強當項鏈也行。您拿著一根編繩,在真君前許下願望,再將編繩戴在身上,就行了。”


  楚喻向來不信這些,但看著黑色編繩,他想了想,問,“多少錢一根?”


  “您年歲多少?”


  “十八。”


  “那這編繩,我便十八元賣給您。”


  付了錢,楚喻握著黑繩,進到主殿,誠心許了一個願。


  出來後,他道完謝,就拉著陸時站到了拐角處的屋檐下。


  楚喻沉默著執起陸時的手,將黑色的繩編手鏈系了上去。


  冷白色的皮膚與青色的血管,襯上簡潔的黑繩,很好看。


  陸時等楚喻將繩扣扣好,才問,“許的願望,和我有關?”


  “嗯。而且,我的這個願望,隻有你能幫我實現。所以這個手鏈,要你戴著才行。”


  楚喻確定手鏈扣得牢固了,才繼續道,“我的願望許得非常奢侈,就算是神仙,也沒有辦法幫我實現。隻有你可以。”


  陸時垂眼看他,“什麼願望?”


  楚喻眼睛莫名感到酸澀,他固執地看著陸時,“我的願望是,你不要離開我。”


  一時間,除了清風與鳥鳴,以及遠遠傳來的人聲,再無旁的聲音。


  這簡單的幾個字,陸時聽懂了。


  古舊的屋檐是曲翹往上的飛檐式樣,房柱漆面斑駁,牆角甚至長有幾株雜草,頂端還開出了花。


  檐下,陸時看著楚喻微紅的雙眼,許久才道,“我曾經想過,結束這個錯誤之後,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因為,真的太難熬了。”


  他說得很輕松。


  無數個夜晚的不能入眠,驅散不去的愧疚、掙扎與自我厭惡,晦暗的幼年……


  到如今,隻化作一句“難熬”。


  楚喻聽著,鼻尖酸楚。


  他恍惚覺得自己心裡好難受,鈍刀割劃一般。


  陸時的眉目卻愈顯沉靜,嗓音輕得像屋檐外和煦的風。


  “可是,離開你,我怎麼舍得。”


第85章 第八十五下


  去道觀古井旁的銀杏樹下集合時,夢哥隔老遠就揮手, “校花!陸神!你們走得也太慢了吧!”


  李華手肘戳了一下夢哥, “就你話多。”


  夢哥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華幹嘛要戳自己。


  眨了幾下眼睛,突然福至心靈,夢哥憋著嗓音,“草啊,你是說他們、他們——”他用手擋著嘴, 悄悄說,“樹林幽會去了?這麼刺激?”


  楚喻走近, 隻隱約聽清兩個字,“什麼樹林?”


  夢哥立馬站直, 咧嘴笑道,“沒什麼啊, 我是在跟李華說, 這山上樹林真茂密, 涼快!”


  古井圍了一圈柵欄,旁邊還立有一塊石碑, 上書“清涼井”三個字。


  老葉就站在古井邊的石碑旁, 拿著兩片巴掌大的樹葉扇風,招呼,“班長,出來查查人齊了嗎,齊了我們就拍照!”


  章月山一直數著的, “老師,還差三個人。”


  “行,那再等等,同學們可以趁此機會,親近親近大自然,以後學‘無邊落木蕭蕭下’,也能想象出這‘無邊落木’到底是怎樣的沒有邊際。說到這裡,我想起了一個古人的講究,《說文解字》裡提到啊,凡草掉葉子,是‘零’,樹木掉葉子,才是‘落’,……”


  銀杏樹年月極長,幾百年前就被栽在這裡了。翠綠的樹冠鋪開很廣,樹下陰涼,隻有細碎的光點灑落在地面上。


  楚喻眼睛尖,撿了一片心形的銀杏葉握在手裡。


  在道觀的屋檐下,陸時跟他說了那兩句話後,他心下安定不少,整個人又輕松起來。


  把銀杏葉遞到陸時手裡,楚喻眼眸透出粲然笑意,“來,給你,愛的樹葉!”


  陸時接下,從黑色書包裡挑了一本書,將樹葉仔細夾了進去。


  章月山在旁邊看著,挪過去跟自己同桌說話,“我怎麼總覺得……陸神和校花周圍,仿佛立的有一道結界,闲雜人等,都湊不近。”


  李華捏著一根不知道哪兒撿的枯樹枝,跟轉筆一樣轉得十分順手,“修德米斯科夫斯基說,這叫作‘愛的屏障’。”


  “竟然還真有科學依據?牛批!”章月山學了夢哥的常用形容詞,又奇道,“那——”


  他還沒問完,就聽老葉在喊,“人到齊了,班長來組織組織!”


  章月山起身,“我先去了啊,一會兒回來你再跟我說說!”


  連春遊的時間,也抓緊了用來背單詞的方子期合上單詞本,“修德米斯科夫斯基是誰?我的知識庫存裡,竟然沒有這個人名的相關詞條,我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李華一臉“你是哪裡來的傻嗶”的眼神,“因為是我瞎編的名字。‘愛的屏障’,這也能信?”


  方子期:“……”


  章月山組織力很強,幾分鍾後,a班全體就站好了。


  老葉看著自己的一眾學生,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來。他拿出借來的相機,換了七八個角度,各拍了幾張,才提著嗓音道,“好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了,最緊要的是注意安全。下午五點,我們在山下集合!”


  等傍晚,所有人都坐上大巴車,拍的集體照也被發到了班級群裡。老葉讓大家投票,得票數最高的兩張送去衝印。


  車程遠,在車上闲著沒什麼事情做,不是睡覺聊天就是玩兒手機。


  選照片這事,適時激發了大家的興趣。


  “哈哈哈哈林士誠你怎麼張張都閉眼睛?我就沒找到哪一張你是把眼睛睜開了的!”


  “夢哥你他媽可別再長高了,再高,腦袋都要碰到樹葉了!”


  “我的天,陸神和校花真心拉高了我們全班的顏值水平,這臉,厲害了,老葉的鏡頭照出來,竟然都能這麼好看!”


  “老葉這水準,絕了,哈哈哈,有兩張我竟然都沒能入鏡!”


  “體諒體諒,老葉第一次掌鏡嘛,等我們高三畢業的時候,就能讓老葉給我們拍美美的畢業照了!”


  說好的是投票選照片,但聊著聊著,話題就不知道發散到哪兒去了。反正等大巴車開回了學校,也沒個結果。


  老葉倒是樂呵呵的不著急,讓大家回去之後,再仔細選選。


  楚喻先是爬山,後來又跟著夢哥他們一起,去道觀下面的溪水邊玩兒,一天下來,累得靈魂都快要出竅了。


  他拖著腳步進到宿舍,“哥,我不行了,今天真超出了這個身體的最高運動上限!我要休息兩天、不,休息三天才能恢復元氣!”


  陸時見他跨開雙腿,手臂交疊,趴在椅背上,整個人跟曬焉了的花一樣,“我先去洗澡?”


  “嗯,你先去吧,你洗完我再去。”


  楚喻臉枕在自己的手背上,保持好一個姿勢就再不想動。側著耳朵,聽陸時進去洗手間,關門,打開花灑。


  水哗哗落在地面的聲音不是很清晰,但沒能妨礙楚喻默默腦補了幾帧畫面。


  這時,陸時的聲音從浴室裡傳出來,“楚喻,沐浴露沒了。”


  沐浴露?


  楚喻偏頭想想,印象裡……好像還剩下不少?但也有可能是自己記憶出錯了。


  這下,楚喻積極起身,從櫃子了拿了一瓶沒開封的橙花味兒沐浴露,站到門口,敲了兩下門,“拿過來了,陸哥開門。”


  門打開一道縫,陸時冷白色的皮膚上沾著水珠,黑色的繩編手鏈因為沾了水,顏色變得更深。


  怎麼手腕都這麼好看?


  楚喻多看了兩眼,又拎著瓶口,把沐浴露遞過去。沒想到,陸時卻繞過沐浴露,抓了他的手腕。


  一個不防備,楚喻就被拉進了衛生間裡。


  “陸時你幹什麼?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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