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意味著還有股票,但即便是如此,瑞文也驚訝於花錢速度,他知道青年在養孩子,不禁感嘆養孩子真費錢,還好他打算獨身。


  正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矮矮瘦瘦的人從對面的漢堡店被踹出來,看面孔是亞裔混血,被打得渾身是傷,瑞文望著那人說:“連句英文都不會說,像是偷渡過來的。”


  現在偷渡比從前方便,交錢給墨西哥蛇頭便可掩護進美國,這種事並不少見,以Yan的性子也不像願意理會的人,可今天青年似乎心情不錯,遞給了那人一塊面包。


  嚴雪宵繼續裝飾聖誕樹,裝飾好走入店時,他的電話響了,電話裡傳來一個謙卑的聲音:“您好,看資料您是上周買的別墅,我們將會盡快提供設計草稿,您對房子的設計有什麼要求呢?”


  青年斂下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說。


  “臥室要有落地窗。”


  “採光通透。”


  “還要有遊戲室。”


第六十六章


  沈遲直播完趴在床上, 看著手機上的日歷,還有一個月才放寒假,意味著他還有一個月才有可能見到嚴雪宵。


  不知為什麼, 他總覺得時間過得格外慢,明明上次見面是在一個月前,可感覺很久沒見面了,記憶中懷抱的溫度也變得冰涼一片。


  少年握緊手機,點開微信撥通嚴雪宵的電話,嗓音聽起來滿不在意:“對了, 送你的襯衫你還喜歡嗎?”


  電話那邊答了句:“喜歡。”


  他緊握手機的手慢慢松開, 剛想掛斷電話,聽見嚴雪宵也問了句:“你呢?”


  他已經換下了襯衫,可沒來由地,少年跑到床下穿回了款式相仿的衣服, 喘著氣回答:“我也喜歡。”


  另一邊的咖啡店中, 同事將自己打扮成聖誕老人, 好奇地問嚴雪宵:“我記得這件襯衫是情侶款吧, 你一個人怎麼忽然買情侶裝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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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襯衫,眼前浮現出沈遲隻穿了一件襯衣的模樣,輕輕擦拭吧臺的杯子:“正好有優惠。”


  *


  翌日,邊城。


  “爸讓我給你帶的。”季姑媽從鄉下帶來一筐土雞蛋,進了門叮囑季媽, “說讓你好好補身體, 生個大胖孫子。”


  “是男是女都一樣。”季媽給季姑媽倒了杯水。


  “反正都比小遲好。”季姑媽猛灌了一口熱水,“今天走在路上看到他, 你能相信嗎?他看都沒看我一眼,指望他養老是指不上的, 再生一個現在是辛苦,至少以後有奔頭。”


  季媽沒搭季姑媽的話:“小遲他也不容易。”


  “你別給他說話,今天我可是看見了,他戴的耳機都是好牌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新衣服,我是他姑媽隔著一層算了,也沒見給你們買。”


  季姑媽回憶早上見面的場景,忍不住抱怨:“他天天打遊戲,成績考專科都夠嗆,以後說不定還伸手找你們要錢。”


  季媽無奈搖搖頭。


  而沈遲走進教室,把雪橇犬發帶還給班長,坐在位置上做題。


  他爭分奪秒看書,每一天對他而言沒什麼不同,隻不過每天回到家都會撕下一頁日歷,默默數著放寒假的日子。


  不知不覺間他把嚴雪宵布置的練習冊全做完了,用過的草稿紙他沒舍得扔打算賣廢品,堆在房間足有半人高,在期末考試前一天他終於也能摘下醫用護腕。


  期末考試在一個大雪天來臨,說是按高考全真模擬,可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個監考老師,都是熟面孔。


  沈遲按著考號走進考場,監考的是一班的陳老師,考場上坐著大部分也是一班的學生。


  考試前五分鍾,陳老師宣讀考場規則後拆開密封袋:“我不知道別的老師怎麼樣,我對考試紀律抓得很嚴,作弊一經發現開除處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陳老師望了沈遲一眼,其他人的目光紛紛落到少年身上,但當少年的眼神掃了圈教室後,周圍人立馬轉過頭不敢再看,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準備考試。


  下午考數學,他翻開試卷先過了遍題目,對於知識點的考察單一,題目都是老題,他可以斷定是自己學校出的題,難度比起嚴雪宵出的題小太多。


  再簡單的試卷也有壓軸題,他不能保證所有題都會做,但他盡量保證會做的題都做對,即便如此他隻花了一個小時便做完題目,將試卷交到講臺上。


  陳老師訝異地問:“做完了?”


  這套題是他花了一周的時間出的,雖然和省一中的出題水平不能比,他自覺還是挺滿意的。


  少年眼也沒抬:“太簡單了。”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完這句話,原本試卷翻得哗啦啦作響的教室瞬間靜默了,陳老師怕自家學生被影響心態,趕緊朝沈遲揮了揮手:“交完卷就趕緊走。”


  沈遲慢吞吞收拾好筆出了教室,走到安靜的樓道拿出英語單詞書背,剛買時嶄新的單詞書被翻得破破爛爛的,他也從第一單元背到了最後一單元。


  考試持續兩天,第二天上午考英語,他的大部分時間花在數學上,連套完整的英語試卷都沒做過,對英語並沒什麼信心,語法填空全靠語感。


  不過當他做到閱讀理解時,文段不再全然陌生,雖然語法掌握得磕磕絆絆,可因為背過一遍大綱單詞,能蒙出大意選擇答案。


  下午考完最後一門文綜,期末考便結束了,他回到家沒打開直播網站前,直播間一片祥和。


  「等崽崽上線別急著問結果」


  「期末考試而已」


  「對啊,又不是沒考過」


  「請各位雲家長放平心態」


  然而當他登上直播,直播間炸開了鍋。


  「崽崽!考得怎麼樣」


  「題難不難」


  「年級第一有希望嗎?」


  如果是在燕城,考年級第一的難度不比考燕城大學低,但是在邊城,他沒記錯的話,上次月考最高分不過四百七十八,他估了下自己的分值:“問題不大。”


  「年紀第一!」


  「我崽進步好大」


  「能考名牌大學了!」


  「所以多少分呢」


  “四百八十多分。”他誠實回答。


  「嗯…………才四百多分麼」


  「看來崽崽的學校不太好」


  「突然感覺年級第一沒有想象中的光環了」


  「不過帝企鵝的在嗎,記得分數出來給崽崽投下小魚幹,不然一律按餘聲待遇處理」


  「日常鞭屍垃圾餘聲」


  二十五號考試結束,距考試成績出來有三天的時間,天氣越來越寒冷,出租屋暖氣不足,沈遲看書的地方也書桌前從到了床上。


  成績出來那天,少年掙扎著下床,戴上毛茸茸的貓貓帽去學校公告欄看成績。


  因為戴著帽子不想撞上別人,特意挑了沒人的飯點,一路狗狗祟祟到了學校,誰知道剛踏進校門便被燕深叫住了:“沈遲。”


  燕深似乎是剛看完成績,粗聲粗氣向他開口:“我有件事想問你很久了。”


  沈遲回過頭,他注意燕深也挺久了,總是有意無意送自己小零食,像是另有所圖般,他謹慎答:“問吧。”


  燕深的欲言又止更加深了他的想法,正想說現在不帶人上分,然而下一秒,他聽見燕深不好意思問:“我看到你成績進步很大,方便問下你輔導機構在哪兒找的嗎?”


  少年緩緩眨了眨眼,沒想到是這個問題,雖然他面無表情,但語氣明顯帶著驕傲:“沒找輔導機構,我哥教我的。”


  燕深沒再多問,走進了風雪中。


  沈遲繼續向公告欄走,公告欄貼了長長的一串名單,他從末尾走到端前,終於在第一行找到自己的名字。


  考完他心裡有數,對於年級第一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並且邊城三中的年級第一名也不算什麼,他如果想要考上燕大必須省內排名進入前十,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真正讓他意外的是分數,數學一百三十五分,英語一百零三分,語文七十五分,政治五十四分,歷史五十八分,地理八十五分,總分第一次上了五百,拉開第二名四十分。


  難怪和他不熟的燕深會打聽他的輔導機構,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傳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裹緊頭上戴的帽子,向後轉身。


  他沒預料到身後有人,撞入一個懷抱,正要站直身體時,聞見熟悉的松木氣息,他僵硬地仰頭,嚴雪宵線條分明的下颌線映入他琥珀色的瞳孔。


  彌漫的大雪似乎停住,耳邊鋒銳的風聲也驟然消失,鋪天蓋地都是嚴雪宵清冷的氣息。


  頭上還戴著貓貓帽的少年撲在青年懷裡,聲音格外小:“跌倒了。”


第六十七章


  嚴雪宵斂下眼望著明顯碰瓷的少年, 然而什麼也沒說,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貓耳朵。


  沈遲抱著嚴雪宵的腰問:“你們放假了嗎?”


  美國學校一月開學,與國內寒假恰好錯開,他還以為嚴雪宵不會回來了, 隻是默默期待渺茫的可能, 或許會來看他, 或許不會。


  對方低低嗯了聲,平靜問:“還能走嗎?”


  他不想放開嚴雪宵,纏在青年腰間的手反而抱得更緊了,帶著鼻音說:“不能走了。”


  具有洞察力的視線緩緩落在他身上,如同被看穿想法, 正想放開手,可下一秒——


  嚴雪宵像抱小孩兒般輕松抱起他,他的心髒重重一跳,因為被懸空抱著, 下意識摟住嚴雪宵的脖子。


  在邊城的漫天風雪中,少年被抱著一步步向家走去, 靜得隻聽見衣上沾雪的聲音,沒入雪地消失不見。


  *


  美國, 新澤西州。


  “Yan今天沒來上課嗎?”猶太裔長相的女生好奇地問向亞當,她從來沒見過青年缺過課, 即便在過去不久的寒假也是坐在圖書館寫論文。


  “學分修滿了。”


  亞當走出圖書館解釋。


  猶太裔女生的眼裡透出驚訝,修滿學分意味著完成研究生階段的課程,換句話說短短一年半便取得難度極高的哲學碩士學位。


  亞當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當他知道消息時也是異常訝異, 提前修滿學分的難度還是其次。


  普林斯頓哲學系研究生以博士為方向培養,通過博士生資格考核便可直接進入博士課程學習, 博士生秋季開學,看起來沒提前修滿的必要,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提前修滿回國。


  不過他想,大概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


  邊城大多數學生寒假忙著打工補貼家用,向來沒有補課的傳統,一到寒假校門邊便冷冷清清,季爸擺早點的攤子從學校門口轉到了菜市場。


  收攤時旁邊人對他問:“你真會養孩子,也沒見你管,年級第一怎麼養出來的?”


  季爸以為在說季舒,臉上浮現一抹懷念:“我和他媽平時都忙,那孩子從小就聽話,讀書從不用操心,明年能考上燕大吧。”


  提到季舒他不自覺想到沈遲,不是自己養的到底不親人,現在想起那天沈遲說的話他都寒心,完全是對陌生人的口吻,聽不出半點親近。


  季爸搖搖頭,沈遲這樣冷漠古怪的性子隻會把身邊的人推遠,他們如今也無力顧及,隻是希望沈遲不要越墮越深。


  他收攤往回走時,經過校門口,望見一個生面孔的英俊青年抱著少年向前走,那少年戴著帽子乖乖趴在青年懷裡,側臉看起來像沈遲。


  一晃眼人便沒入了巷子,他搖搖頭,自己一定是看錯了,他記憶中的沈遲從來都是冷冰冰的模樣。


  而沈遲一直被抱著到了門口,在嚴雪宵懷裡時沒什麼感覺,但站在地面後,少年的臉不知不覺紅了,他低下頭用鑰匙打開門。


  今天的天氣更冷了,走進屋裡也透出寒氣,他裹了裹衣服,給嚴雪宵倒了杯熱水,隨口問了句:“你從省城過來的嗎?”


  邊城交通偏僻沒有機場,火車站都是近年修的,省裡隻有省城有機場,沒有國際航班,需要從燕城機場轉機,不過再怎麼也比燕城坐火車到邊城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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