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項明章問:“什麼意思?”


齊叔將文件“啪”地撂在地板上,說:“你們做的局很好,不過楚先生的股權轉讓協議應該是假的,我扔了。”


楚識琛冷冷道:“你想怎麼樣?”


齊叔說:“這一份是真的,項先生來籤吧。”


項明章雙肩刺痛,兩條手臂仿佛斷了,等齊叔離開鎖上門,他咬著牙抬手解開楚識琛的繩子。


文件掉在腳邊,他撿起來,翻開滾落一支鋼筆。


楚識琛活動著手腕,立刻問:“是什麼?”


項明章看著白紙黑字,說:“我的遺囑。”


第104章


楚識琛心裡咯噔一下,伸手去奪那份文件,項明章移開一躲,抬掌把楚識琛伸來的手捉住,包裹成拳。


這份遺囑不用看也知道,無非是要侵吞他的身家財產,比起具體內容,其實更像是一紙公告,提前通知他這一遭的結局。


項明章說:“失敗了一回,老頭子這次勢在必行。”


楚識琛後悔道:“假如沒有‘引蛇出洞’,項行昭尋不到合適的時機,也許就不會出事了。”


“不。”項明章搖了搖頭,“他已經等不及了。”


春節在靜浦大宅,項明章守在項行昭的病榻邊,慨嘆是藥三分毒,不知項行昭還可以苟活多久。


霎那的隻言片語,在項行昭眼裡無異於項明章露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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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全家歡聚一堂,項行昭故意提起項瓏,是對項明章的進一步試探。


早在數年前,項行昭把尋找項瓏的任務移交給項明章,始終無所收獲,中風後認清了項明章的真心,項行昭懷疑自己被蒙蔽了。


大年初一當著家屬和客人,項明章第一次坦露項瓏的下落,令項行昭確信是項明章控制著項瓏無法回家。


楚識琛當時圍觀一切,略微感到詫異,說:“你一直隱瞞你父親的消息,為什麼那天選擇透露出來?”


項明章道:“因為我也在試探項行昭。”


齊叔跟隨項行昭幾十年,是鞍前馬後的心腹,項行昭中風後齊叔自願貼身照看,幾乎寸步不離。


可春節畢竟特殊,項明章又多疑,說:“如果隻是照顧起居,用不著年初一都守著,家裡人都在,也有保姆,他盡心得像是提防著誰。”


楚識琛道:“因此你當時懷疑項行昭是裝糊塗。”


“隻怪老頭子戲太好,我沒有深究。”項明章冷笑,“我跟他都在演戲,從前他明我暗,變成我明他暗,”


除此之外,楚識琛分析道:“齊叔剛才說‘我們做的局’,復制籤約派對,項行昭作為幕後主使一定看透了我們的目的。”


項明章說:“他也就能猜到我們疑心遊艇事故,甚至在偷偷調查。”


自身的性命安危、項瓏的下落、可能曝光的遊艇事故真相,種種原因迫使項行昭盡快再一次動手。


項明章和楚識琛約項環借場地的那一晚,項行昭聽到他們的派對計劃,於是決定將計就計。


在餐廳分別時,項行昭不肯走,抱著項明章垂淚,楚識琛誤以為那份反常是回光返照。


殊不知,竟是項行昭要了斷祖孫恩仇,與項明章做最後的道別。


此刻回想,項明章泛起一陣惡寒:“老匹夫,難為他瞞天過海。”


楚識琛嘆服道:“為了達到目的,兩年來裝瘋賣傻,常人實在難以想象。”


項明章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最像項行昭,自嘲地說:“我戴著面具偽裝了二十多年乖孫,他裝區區兩年老糊塗算得了什麼。”


楚識琛扯下領帶,用寬的一邊擦拭項明章流血的嘴角,說:“事已至此,無論發生什麼——”


話未說完,項明章拂開領帶,握住楚識琛手背貼在唇上,他兇厲又虔誠:“無論發生什麼,我一定要讓你安全地離開。”


楚識琛清醒道:“這次和遊艇事故一樣,表面上的矛盾焦點是我。何況我已經知道了真相和幕後主使,不會被留活口的。”


這一年來,項明章在公事上對楚識琛愈發信任,感情上也越來越親密。他因為楚識琛的一通電話拋下工作去哈爾濱,三番五次在失態之際被楚識琛安撫,甚至過年帶楚識琛回缦莊。


項行昭大概早就猜到他們的關系了,車庫裡齊叔看見楚識琛戴的胸針,便可以肯定他們情意深重。


所以如今的楚識琛比過去的“楚識琛”更有用,不但是整件事的障眼法,也是威脅項明章的籌碼,就看他在乎自己的命還是楚識琛的命。


“項行昭不直接殺我,是為了知道項瓏的下落。”項明章道,“我有項瓏這張王牌,就有斡旋的餘地。”


兩個人兩條命,底牌隻有一張,楚識琛說:“血濃於水,你畢竟是項行昭的親孫子,還有一線希望。”


項明章不為所動:“我不需要什麼希望,我要你活著。”


“你別感情用事。”楚識琛理智權衡,“提什麼條件你就答應,那些身外物不要就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別忘了你還有伯母。”


項明章說:“到了今天這一步,你以為我的軟肋隻有我媽?”


楚識琛當然懂,掩飾道:“伯母是你的至親,誰都比不了的。”


項明章繼續反駁:“我就算活著,以後一無所有,項行昭要折磨我們母子更簡單了。”


楚識琛語塞:“那你——”


項明章又截他的話:“什麼叫感情用事?對你我不感情用事,你就該懷疑一下我愛不愛你了!”


楚識琛喉嚨發燙,像哽著一塊燒紅的炭,說:“我從不懷疑。”


“那就聽話。”項明章斬釘截鐵地說,“我會交代項瓏的消息,讓他們放你離開。”


楚識琛不死心:“我一個人?”


項明章近乎呵斥:“沈行長,我不信你當年抉擇是這樣優柔寡斷。”


“好,既然你提了當年。” 楚識琛神色一定,“1945年我在海上遇難,不明不白地來到這個大千世界,偷了‘楚識琛’的身份,認識你項明章,沒見過的新玩意兒見了,沒嘗過的情愛滋味兒也嘗了,已經夠了。”


項明章道:“你命不該絕,不許胡思亂想。”


楚識琛說:“老天多賞我一年時間,又是海,又是船,也許是我該走了。”


“沈若臻!”項明章恨不能咬碎了牙,“別給我扯那些封建迷信,我一個字都不認,你死過一次就好好地活著。”


楚識琛認真道:“沒關系,我不怕死。”


“我怕!”項明章低吼著坦白,“我怕你死,怕你會受傷,怕你挨拳腳骨頭斷了。”


他託起楚識琛的下巴:“怕你流血,怕你弄花這張精致的臉蛋兒,怕你再掉進這片大海,不知所蹤……是我在害怕,我最怕找不到你。”


楚識琛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甚至不敢看項明章堅決又脆弱的表情,低下眼,隻看到項明章的手背被堅硬的靴底踐踏,留下一片髒汙的傷口。


他去摸,項明章卻把手收回,垂在身畔,說:“我精疲力盡了,你自己靠過來。”


楚識琛傾身,小心翼翼地怕擠到項明章的傷處,外套剛碰到,項明章不知是撒謊還是從哪來了一股力氣,緊緊地把他摟進懷裡。


楚識琛伏在項明章的肩膀上,側著臉,目光描摹項明章的耳廓,說:“你是個耳根子硬的人。”


項明章道:“那你喜歡這樣的麼?”


楚識琛回答:“我愛你。”


項明章怔著叫他:“若臻……你做一會兒沈若臻好不好?”


牆上的壁燈似乎變暗了,周遭雜物罩上一片朦朧的虛影,沈若臻荒唐地想一切會不會是一場夢。


噩夢終有醒,萬一高聲卻不醒,說明是真的,他自欺欺人地輕聲說:“我們再想想辦法。”


項明章打破全部幻想:“項行昭不會放過我的。他了解我,如果這一次我能活著離開,一定會要他的命,所以我必死無疑。”


沈若臻打了個寒噤,他掙開項明章的懷抱,眼底靈光盡消:“沒有了你,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


項明章倒是被提醒了,他撿起文件夾翻開,“刷”地撕下一頁,拔出鋼筆說:“當然有,這個世界很精彩,你有無數東西沒見過、沒試過,我要你比誰活得都好。”


沈若臻問:“你在寫什麼?”


“遺囑。”項明章邊寫邊說,“我會把名下全部財產留給你和我媽,到時候你找我的律師,他會幫你。除了國內資產,國外也有一部分,你以後想在哪安頓都可以。”


筆尖停頓,項明章又道:“你的身份一旦曝光,楚家態度未知,我再擬一封委託信給姚家,也算多籌謀一份依託。”


沈若臻仿佛又遭受一陣電擊,看著項明章渾身傷痕,一筆一劃為他算盡餘生,心頭肺腑無不澀痛。


落款籤名,項明章就著黏膩的血跡按了手印,他把“遺囑”折疊好,撩開沈若臻的西裝前襟,塞進了胸口的暗兜。


似乎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完了。


項明章是真的筋疲力竭了,他靠著牆,動了動血漬幹涸的嘴唇:“若臻,再親我一下。”


沈若臻雙手捧起項明章的臉,他吻項明章的嘴角,輕輕地,溫柔摩挲至唇峰,然後探出舌尖細密地舔舐,逐寸深入,直到吮了滿腔苦血。


項明章抬手伸入外套衣襟,摘下了懷表。


沈若臻停下,問:“你要幹什麼?”


項明章說:“還給你。”


心口如壓重石,沈若臻喘不過氣來:“為什麼?”


項明章說:“跟著我沒有好下場,這是你的寶貝,你帶著它一起走。”


沈若臻道:“這是我給你的信物。”


“定了情,上過床,”項明章不羈地笑起來,“陪我共患難,剛才還說了愛我,足夠了。”


沈若臻手腳冰冷:“項明章,別這樣。”


項明章把懷表放進沈若臻的懷中,表鏈牢牢地系上襯衫紐扣,抽出手,再將沈若臻的西裝駁領整理妥帖。


他道:“我也是。”


沈若臻說:“是什麼?”


“愛你,我愛你。”項明章回答,“你讓我過了這輩子最快意的一年。”


鋼筆滾落在地上,沒扣緊蓋子,沾了墨水的銀色筆尖在燈光下變成烏金色。


沈若臻久滯微動,撿起來直直地抵上了咽喉,他道:“你說鋼筆尖能扎穿一個人的脖子嗎?”


項明章一凜:“你想做什麼?”


沈若臻甚少使用蠻力,此時擺弄著鋼筆像是在掂掇一把左輪,他氣勢決然:“倘若這輩子真的氣數已盡,我陪你,我們一起去下輩子。”


項明章愣道:“沈若臻……”


“哦對,我忘了。”這次輪到沈若臻打斷,“來世轉生屬於封建迷信,你不認。”


項明章望著他:“所以呢?”


沈若臻音輕,卻擲地有聲:“我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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