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腦子是個好東西,說話做事的時候帶上它,”祁晏看著他稚嫩的眉眼,嘆口氣道,“年紀輕輕學人混社會,大熱天的穿夾克也不難受?回家好好念書,多關心關心家人,別做讓家人擔心的事情。”


  夾克男面色微變,低著頭摸著身上的夾克沒有說話。


  這件夾克是他在夜市跟老板娘講了半天的價,以68塊的價格買下來的,才穿了兩天的時間,還帶著劣質皮革的味道。被祁晏這麼一說,他既覺得羞惱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自從高考失利後,他這兩個月天天跟著所謂的兄弟朋友找“出路”,但是……


  他看著屋內哀嚎的孫翔,還有那些故作擔心,實則看熱鬧的富二代們,心裡開始茫然起來,這就是他的出路嗎?


  為這些人做著違反亂紀的事情,回過頭跟其他人吹噓自己見過多少世面,盡管這些人不知道,自己隻是有錢人身後的一條狗。


  他要這樣過一輩子嗎?也許不知道哪一天,會因為犯下大錯被抓起來,關上十年八年,成為別人口中的社會毒瘤,讓自己家人也抬不起頭來?


  夾克男腦子裡一團亂,等他抬起頭時,站在他面前的大師已經不在原地了,他往四周找了一圈,發現大師正捧著果盤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看著孫翔哭嚎,而屋子裡其他人,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都繞著他走,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他。


  夾克男:……


  大師不愧是大師。


  夜總會的醫護人員很快趕了過來,給孫翔做了一番緊急處理,孫翔終於嚎得不那麼厲害了。轉頭惡狠狠的指著祁晏:“你們給我弄他!不願意幫忙的都給我滾!”


  在場諸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他們確實也不想得罪孫翔,因為得罪了他,誰還會像他那樣大方的請客?


  就在眾人看著祁晏,在猶豫要不要幫著孫翔收拾祁晏時,外面走廊上突然傳來喧哗聲,附近幾個包廂的人好像都出來了。


  包廂有人好奇,也跟著跑出去看了幾眼,沒一會兒就兩頰緋紅,雙眼冒光道:“岑、岑五爺!聽說岑五爺到這家夜總會了?!”


  “岑五爺?!”包廂眾人聽到這三個字,已經沒人去管孫翔,統統跑到了三樓大廳。就連孫翔自己也都捂著受傷的手,跟在眾人後面跑了出去。


  聽到岑柏鶴竟然到了這種地方來,祁晏也挺意外的,他放下手裡的果盤,擦了擦嘴,走出包廂站在了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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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喧哗聲由遠及近。隻見頭發輸得整整齊齊,身著白襯衫西裝褲的岑柏鶴眾星拱月般出現在了走廊上,他腳步邁得不快不慢,但是因為雙腿修長,走路的姿勢格外好看,把跟在他身後的人都襯託成了一顆顆土豆。


  跟在他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點頭哈腰說著什麼,像是這個夜總會的經理,不過岑柏鶴的表情很冷淡,微微抿著的唇角讓他整個人都變得嚴肅起來,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祁晏忍不住想,這真是一個全身上下都自帶美顏光環的男人。


  他甚至懷疑,找他麻煩的孫翔今天會被酒瓶傷了手,就是因為岑柏鶴的關系。他今天中午才跟岑柏鶴吃了飯,還在他身上蹭到了紫氣。孫翔這種不積福的紈绔與岑柏鶴紫氣對上,不倒霉都不行。


  岑柏鶴越走越近,就在他以為對方要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岑柏鶴在他面前停下了。


  “祁大師。”


  第22章 瘋了


  “岑先生,”祁晏沒有料到岑柏鶴會突然在自己面前停下,他心裡有些驚訝,面上卻仍舊維持著風淡雲輕的姿態,“真巧。”


  一兩個小時以前,他們才在一起吃過飯,轉頭又在這個地方遇到了。看對方的打扮,應該是從正式場合上過來的,領結都還沒來得及取下。


  “聽說有人請祁大師來這裡,我剛好路過,就來這裡看看。”岑柏鶴轉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眾人,“不知道是哪位如此盛情地邀請祁大師?”


  現場眾人看向祁晏的眼神頓時變得不一樣起來,這個年輕人能被岑五爺尊稱為大師,他究竟是什麼身份?還有岑五爺這話聽著怎麼好像有些不對,他來這裡是為這位祁大師撐場子的?


  哪個不長眼的得罪祁大師,把岑五爺這個煞神招來了?


  他們在場很多人跟在岑五爺身後,不是想抱他大腿,而是不敢不出來迎接。就怕被人覺得,他們明知岑五爺來了,還躲在包廂裡自己玩自己的,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孫翔與他的狐朋狗友已經懵逼了,祁晏怎麼會跟岑五爺這麼熟悉,岑五爺還專程為祁晏到這種平時幾乎很少踏足的場合來?


  狐朋狗友內心已然崩潰,而孫翔卻幾乎要跪下了,早知道祁晏後臺這麼牛逼,他怎麼也不敢招惹這種麻煩。


  在這個瞬間,孫翔想抱著祁晏大腿叫爸爸,隻要他別告訴岑五爺,是自己把他給帶過來的。可惜的是,祁晏並沒有聽見他內心瘋狂地吶喊,耿直地回答了岑五爺這個問題。


  “剛剛跟你吃過飯,下車沒走幾步就被孫家大少請到這裡喝酒了,”祁晏似笑非笑的目光掃過孫翔,“孫少為人熱情,隻可惜運氣不太好,剛剛被啤酒瓶傷了手。”


  被祁晏這麼看著,孫翔心裡莫名打了個寒噤,這種從內心深處迸發出的寒意,竟讓他感受到一種另類的恐懼。


  他突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尚在人世的外婆抱著他坐在鄉間瓦房外,搖著蒲扇給他講的那些民間小故事。


  “那些有本事的木匠、風水先生,萬萬不能得罪,他們會很多術法,若是不小心惹得他們不高興,輕則運氣不順,重則丟命殘疾……”


  那時候的他太小,小到瞧不起外婆家住在鄉下,更不想聽外婆那些老舊的故事,以至於這些故事早就被他忘在了腦後。


  現在腦子裡突然湧現這段回憶,讓他第一次知道,或許錢真的不是萬能。


  “孫少好興致,”岑柏鶴壓根不知道誰是孫少,整個帝都,能與他來往的人不算多,孫翔絕對不算其中一個。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一遍,終於找到手掌包裹著紗布的孫翔,他淡淡地從頭到腳打量他一遍,“孫少待客方式別具一格。”


  “岑五爺,我……”孫翔看向四周,原本跟在站在一塊的朋友全都不知道躲去了哪,他旁邊就像是真空地帶,一個人也沒有。


  但是岑柏鶴根本沒有心情聽他解釋:“這裡人多太鬧,祁大師喜靜,恐怕不能繼續做孫少客人了。”


  孫翔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岑柏鶴轉頭去看祁晏:“祁大師,現在可有要去的地方,在下送你。”


  “有勞岑先生,直接送我回家就好。”祁晏對岑柏鶴笑了笑,走到孫翔面前,“多謝孫少熱情招待。”


  其他人紛紛退到兩邊,給祁晏讓出一條路來。祁晏轉頭去看岑柏鶴,“岑先生請。”


  岑柏鶴沒有動,做了請的姿勢,示意祁晏走在前面。祁晏輕笑出聲,沒有再拒絕,在眾目睽睽之下,真的走在了岑柏鶴前面。而岑柏鶴竟也沒有半點不滿,在進電梯前,親手替這位大師按住電梯門,以免電梯出故障讓祁大師受傷,尊敬的態度盡顯。


  其他人忙從另外兩個電梯跟著下去,目送岑五爺與祁大師兩人坐上車離開後,才三三兩兩往回走。


  到了樓上,見孫翔面色蒼白生無可戀地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心思去同情他,各自回了自己的包間。這個孫翔跟他們壓根不是一道人,他們玩歸玩,但還知道分寸,更不會像孫翔這樣無法無天。


  帝都這個地方,有身份的人太多,沒準公廁門口收費的大爺,家裡都有一個牛逼的親戚。有錢就好好地吃喝玩樂,欺負普通人有什麼意思,現在踢到鐵板總算知道疼了。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誰還管他疼不疼了?


  隻要跟這位岑五爺在一起,祁晏都有一種紫氣也不是那麼值錢的錯覺感,雖然實際上對於大多人來說,隻要人生運氣中帶一縷紫氣,就已經算是難得的好命格了。


  “岑先生,謝謝你。”祁晏不傻,到了這個時候他如果還不明白岑柏鶴是為了他才專程跑這一趟,那他智商就感人了。


  “祁大師不用跟我客氣,”岑柏鶴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笑意,“更何況就算我不出現,祁大師也能全身而退,我不過是多此一舉而已。”


  “岑先生願意為在下跑這一趟,又怎麼會是多此一舉,”祁晏笑了,“能為我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如此費神,岑先生如果不嫌我高攀的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對於一個會看相的人來說,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他憑借肉眼都能看出來。岑柏鶴為了他專程跑這一趟,讓他開始真正的正視這位讓無數人都仰望的岑五爺。


  性冷寡情但卻又重情重義,這個人的性格非常矛盾,但卻不讓人意外。有些人天生寡情,但是被他真情相待的人,永遠不會擔心被背叛,被辜負。


  “朋友。”岑柏鶴唇齒間輕輕吐出這兩個字,漂亮的唇角微揚,“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岑柏鶴面色有些病態的白,他周身的氣勢與病氣結合在一起,有一種難言的魅力。讓人發自內心敬畏他,欣賞他 ,盡管他身體不健康,但是沒有誰會因為他身體不好,而對他有絲毫輕視。


  “能與岑先生做朋友是我榮幸。”祁晏笑了。


  “柏鶴,”岑柏鶴拉了拉自己脖頸上的領結,“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以後你叫我柏鶴就好。”


  “松柏之常青綿延,鶴之吉祥福澤,”祁晏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你有一個很好的名字。”


  長輩的祝福全都在這個名字中了,可見家人對他的拳拳愛意。


  岑柏鶴笑了笑,顯得十分平靜。家人的關心與祝福他又怎麼不知道,可是有些東西,不是強求就可以得到的。


  祁晏伸手在空中一抓,笑眯眯的對岑柏鶴道:“第一天正式做朋友,我送你一件禮物。”


  岑柏鶴攤開了右手掌。


  “左手。”祁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換隻手。


  岑柏鶴無奈一笑,把左手伸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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