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滑板。


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


喬煦陽瞳孔地震,站在原地,懵逼了。


“拿好。”


時章輕柔地出聲,表情溫和如常,把斷掉的下半截兒禮貌地放回了喬煦陽懷裡。


“……”


喬煦陽往後退了半步,眼中情緒混亂,三分宕機,七分驚恐。


“以後別再找宋老師了。”時章從側邊推了一下眼鏡,整理好袖口,還是那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


“我很難控制自己。”教授平靜而真誠地陳述。


“我真的忍了很久,才沒有廢了你的手。”


“……”


喬煦陽仍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怎麼都想不通,他踩都踩不斷的滑板,為什麼在這人手裡脆得跟紙片一樣。


時章打發道:“你的奶昔袋子裡有些錢,自己再去買個新的。”


兩分鍾後,時章回到宋拂之身邊,宋拂之站在原地喝完了半杯咖啡。


“這麼久,你迷路啦?”宋拂之笑著問,又有點擔憂,“喬煦陽沒招惹你吧?他很自我,不管說什麼你別在意就行。”


時章動作斯文地推了推眼鏡,輕輕搖頭:“我們交流了一下滑板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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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次元


回去的路上,宋拂之跟時章講了喬煦陽的事。


其實三兩句就能講完,他們是之前相親認識的,喬煦陽一直在單方面追宋拂之,但他沒接受過。


“時教授別介意,我跟他說了我們要結婚,他應該不會再找我了。”宋拂之頓了頓,又說,“我也沒有腳踏兩條船。”


“我知道。”時章很快答道,“最開始在咖啡館那次就能看出來,他追你追得太緊了。”


宋拂之想了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哪次。


早在相親之前,咖啡館店員喊了他們“S先生”,他和時章湊巧在咖啡館坐了同一張桌子。


那時喬煦陽給他送玫瑰,時章就坐在他對面。


“你還記得呢。”宋拂之輕松地笑了下,“我差點沒想起來。”


時章很快看向別處,過了會兒說:“公眾場合突然看到有人拿著玫瑰求愛嘛,印象挺深的。”


這個小插曲輕描淡寫地就過去了,時章沒再問別的,也沒順著問問宋拂之更以前的相親對象,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回到王老師家,吃了個其樂融融的晚餐。


宋拂之低頭喝湯的時候,思緒有點放空。


喬煦陽說的那些話也沒錯,時章表現得太有教養,未來的伴侶被別人表達好感,他一點情緒都沒有,事後也不深究,還能和對方聊滑板。


甚至連今天下午,做健康宣傳的大娘給他們塞保險套的時候,時章臉上也沒什麼變化。


他這麼不在乎,應該也隻能是因為不愛。


宋拂之覺得這很好理解,他也很能理解。


因為他也是。


反正一家人吃飯吃得賓主盡歡,宋拂之能看出他爸媽有多高興,這也就夠了。


吃完飯收拾好,四個人又坐一塊兒聊了會天,王老師就開始趕人,要他們早點回去休息,本來周末就很短。


宋拂之也不跟他們客氣,簡單跟爸媽說了兩句,就帶著時章告辭了。


“辛苦時教授了。”這是出了家門之後宋拂之跟時章說的第一句話。


時章笑了:“這算什麼話,不辛苦。”


早上來的時候,本來宋拂之要開車去接時章,但時章說他家遠,不順路,所以沒讓宋拂之去接,他們就開了兩輛車過來。


兩輛車停在樓下,他們沒著急分開,站在一塊兒商量後面的安排。


什麼時候領證,要不要去看房,兩人直接拿出課表和日歷對著討論。


“去我車上坐著說吧。”時章突然提議道,“晚上外頭有點冷。”


宋拂之說行,跟著時章上了他的車。


時章坐駕駛座,宋拂之坐了副駕駛。


整理衣服的時候,宋拂之摸到衣兜那兒突出來了個小尖角,他伸手一觸,很快想起這是什麼。


那位大娘塞給他們的保險套。


宋拂之默默把手撤了回來,問:“對了,領證之前,我們找個時間先去做婚檢?”


“好的。”時章應了,“我回去了解一下各個醫院的檢查項目有沒有區別。”


時間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宋拂之看著日歷上和課表排在一起的結婚日程,非常井井有條。


“那我們醫院見。”宋拂之看著時章說,“教授早點休息。”


接著就打算下車。


“宋老師,等等。”時章輕聲喊他。


“嗯?”


宋拂之又坐了回來。


他想問時章有什麼別的事,但沒問出口。


因為他看到時章伸手按開了車裡的一個置物盒,從裡面取出了一個絲絨的小盒子。


這是他們前不久,剛買的戒指。


宋拂之從看到盒子的那一刻起就沉默了,他沉默地看著時章修長的手指搭上盒子邊緣,輕輕推開,現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溫潤地在深色絲絨間流淌。


時章突然撩起眼皮,輕柔地攝住了宋拂之的視線,用那雙深黑的眸子專注地注視他。


宋拂之突然嗓子很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想了想,還是做了個決定。”


時章聲音很緩,眼睛又垂了下去,拇指觸上金色的戒環。


他垂著眼睛的時候,眼皮隻剩淡淡的一條褶,睫毛密密,鏡片在眼窩下折出一彎月光似的淺弧,顯得很有文氣。


那彎月弧突然閃動起來,是時章抬起了臉。


“我想跟宋老師訂個婚,不知道宋老師會不會覺得唐突。”


宋拂之尚且冷靜地問:“我們不是早就定了嗎?”


“口頭上說了。”時章小心地把那枚戒指拿起來,“但也隻是口頭上說了。”


“但是我的那枚沒帶在身上。”宋拂之說,“這個是你的。”


時章一下子笑了,眼尾的弧度很柔和。


“之前說過了,我的戒指就是你的。”


宋拂之看著時章的手裡的戒指,心髒快速跳動起來,在狹窄寂靜的空間裡,顯得震耳欲聾。


時章看著宋拂之,微笑著說:“其實現在宋老師還可以改變主意,外面有很多才貌出眾的年輕人,宋老師也有很多選擇。”


“但如果戴上戒指,不管是滑滑板的還是送玫瑰的,宋老師就都要錯過了。”


宋拂之沉默了一會兒,問:“時教授……還是有點在意下午的事?”


時章猶豫了一下,還是坦誠地點點頭,很直接地說:“看到別人追求你,我不太舒服。”


他向宋拂之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可以嗎?”


宋拂之垂眼看著時章的手掌,修長有力,膚色勻稱,這應該是一雙常拿著試劑瓶和筆的手。


宋拂之在這一刻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難以自控,慢慢把左手放到了時章的手心裡。


看著這個男人向你攤開掌心,很難不接受他。


指尖碰到掌心,溫熱的觸感,和下午搭在他後頸上的溫度一樣。


“宋老師同意了?”時章又確認一遍。


“啊。”宋拂之挑挑眉,“同意了。”


時章下一秒就扣住了宋拂之的左手,把金色的戒指從他的中指指尖開始,慢慢往上推,直到那環金色嚴絲合縫地掐在宋拂之指根。


宋拂之下意識蜷了蜷手指,戒指戴在手上的感覺很陌生,有種禁錮感。


宋拂之垂眸道:“隻有一個人戴著,不像樣。”


“那下次見面,你給我戴,這樣行嗎?”時章問。


宋拂之:“當然。”


“回去慢點開車。”時章道。


“噢。”


其實宋拂之還沒完全緩過勁兒來,但時章已經打開了車門鎖,輕輕喀地一聲,提醒他該回家了。


宋拂之腦子還沒回神,身體先做出了反應,他推開車門,邁了出去。


“宋老師。”


時章坐在車裡,叫住了宋拂之。


宋拂之下意識停下腳步,看著教授坐在燈光柔和的駕駛座裡,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他從鼻腔裡發出一個疑問的“嗯?”


時章溫和地看著宋拂之:“過來點。”


他的目光那麼淡,卻像一座不見底的深潭,讓宋拂之忍不住聽從。


宋拂之走近了一步,慢慢俯下了身。


時章伸出手,按住了宋拂之的衣領,輕微的觸感隔著衣料,落在鎖骨旁邊的位置。


宋拂之微微睜大雙眼,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觸感卻在下一秒消失了。


時章收回手,指尖多了一團白色的絨毛。


“楊絮。”時章說,“掉你身上了。”


……


宋拂之:“噢。”


還沒等他直起身,時章再次伸出手,按在了同樣的地方。


宋拂之身子一僵,隻得維持著俯身的姿勢。


時章微微朝車窗外傾身,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又縮短了些。


他輕聲道:“晚安,未婚夫。”


聲音比楊絮還輕。


第17章 十七次元


宋拂之離開後,時章在車裡安靜地坐了會兒,嘴角一直是微微上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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