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七歲那年,我有了個暗戀的人。


 


我家窮,為了給他買生日禮物,攢了一年的錢。


 


我媽出事那天,我早退了。


 


正好聽見他笑嘻嘻地和他朋友說:


 


「這玩意兒,飯店的三等獎都比它好吧。」


 


他朋友笑得很大聲說:「知道燃哥看不上,不然給我好了,賣了還能上幾回網。


 


 


「你要,那給你。」


 


謝燃嫌棄地甩給他,視線正好和我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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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同學聚會上,聽說謝燃找了我八年。


 


 


 


我和謝燃對上視線時,他表情微僵。


 


拿著手錶的男同學尷尬地撓了撓頭然後說:「要..要不還給你?」


 


我看著他手裡的手錶被蹂躪地不成樣子,一看就沒有被好好珍惜。


 


這表不算好,小一千,但是我攢了將近一年。


 


都是從飯錢一塊一塊省的。


 


我的視線落在謝燃手上,他今天戴了表。


 


我認不出來是什麼牌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手上的表比我送的好多了。


 


我沉默地接過謝燃朋友手裡的表,看向謝燃緩緩說道:「對不起,我自己處理吧」


 


謝燃垂著眸子,抿著唇沉默沒有說話。


 


我難堪地摩擦著手裡的表,扭頭就走。


 


經過校門口第一個垃圾桶時,我心一橫,直接將表扔進了垃圾桶。


 


我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漫不經心掀開了眼皮,嘴角噙著笑,眼中滿是戲謔。


 


我一愣,垂下了眸子。


 


很難堪,我的暗戀。


 


那時的我不知道,謝燃的這一眼幾乎成了我的夢魘。


 


2


 


回到家,我爸坐在門口,口中含著廉價的煙,滿臉愁容。


 


我媽不在。


 


他遞給我一張報告,裡面說我媽得了乳腺癌。


 


我爸狠吸了一口煙說道:「乳腺癌治療下來要十幾二十萬,我跟你媽商量...不 治了。」


 


「你媽說,想吃我做的紅燒排骨,你去買,過會我去把你媽接回來。」


 


我不信,來回反覆翻著那張報告,顫抖著聲音說:「確診了麼?這種很多錯診 的,明天我帶我媽再去看看,這一定是誤診..」


 


我倔強地看著我爸。


 


我爸雙眼通紅,就那麼看著我,沒說話。


 


那一瞬間我的淚就流了下來,止不住。


 


最後我哭著說:「我不讀書了,給我媽治病吧。」


 


我爸低著頭。


 


我知道,我爸的難過不比我少。


 


我爸右腿殘疾,當時隻有我媽願意跟他,不嫌棄他,一直鼓勵他。


 


雖然我們家窮,但是我爸和我媽很恩愛。


 


初中,班裡的同學都開始有了自己的信仰。


 


我問我爸:「老爸,你的信仰是啥?」


 


我爸不懂啥叫信仰,我大概給他解釋了一下。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我的信仰就是你媽。」


 


後來...


 


我也有了我的信仰。


 


我想長大賺錢帶我爸和我媽看看這個世界。


 


現在我爸的信仰崩塌了。


 


我的也是。


 


我握著我爸的手自顧自地說:「我不讀了,去打工,我們去北京給我媽治病。」


 


我爸吸著煙,沒說話。


 


但我已經決定了。


 


我讓我爸去把我媽接回來,然後收拾收拾東西上北京。


 


我自己則回了學校。


 


3


 


走到一半的時候開始下起了雨。


 


路上行人匆匆,都在趕路,避免雨下大,這個時候我才敢哭,雨水和淚水混在一 起。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沒什麼人了。


 


我朝著髒汙的垃圾桶伸出了手。


 


又臭又刺鼻的氣味不斷往上湧,翻了好幾遍,裡面還是沒有我扔的手錶。


 


我咬著唇,想給當時扔表的自己一巴掌。


 


賣了也能有幾百塊錢!


 


找了幾個小時,垃圾桶的每樣垃圾我都翻了一遍,沒有表。


 


我失神落魄地往家裡走。


 


這時候街上已經什麼人了,雨很大,打在身上已經有點疼了。


 


回到家時,我爸還沒回來。


 


往常溫馨的家現在我隻覺得冰冷。


 


我等啊等….


 


最後隻等到一個人急匆匆地來告訴我:「你爸跟你媽跳河了!」


 


那年,我高三,失去了雙親,成為了孤兒。


 


八年過去了,我依舊無法忘卻那天的事。


 


我從床上坐起來,按開手機,發現才4點。


 


我對著空蕩的房間委屈地輕輕喊了聲:「爸,媽..!


 


如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我低下頭。


 


八年來….


 


他們一次都不肯來看我。


 


我的夢裡隻有謝燃嘴角噙著笑,眼神戲謔,笑著問我:


 


「要臉麼?許知。」


 


每次我大聲說我要臉的時候,夢就醒了。


 


再也睡不著了,索性起床收拾東西。


 


當年麻木地給爸媽辦完葬禮之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


 


到了一個新城市,一邊打工一邊讀書。


 


又要念書又要打工,過得真的很苦。


 


但我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一停下來,我就想哭。


 


去醫院看過,醫生說我中度抑鬱,需要有個人帶著我從那天走出來。


 


可是沒有那樣的人……


 


離開了8年,近幾年我越發想回去了,想去看看爸媽跳的那條河。


 


想跳下去問問,為什麼他們這麼狠心。


 


我真的累了..


 


反正都要回去,當年班裡的那些同學我也不排斥了。


 


所以班長問去不去同學聚會的時候,我是第一個說去的。


 


我在群裡已經8年沒有發過言。


 


同學也都被刪乾淨了。


 


包括謝燃。


 


5


 


買了最早一班的高鐵,我的心情很輕鬆。


 


八年來,沒有一天,比現在更加輕鬆。


 


我欣賞著窗外的美景,笑著和旁邊座位的小情侶說話。


 


女生說:「姐姐你不知道,當時我追他可難了,他有好多女生追,但我堅持了兩 年,我現在要帶他去見我爸媽!」


 


「姐姐你這麼開心是不是也是回家?我覺得要見爸媽的路上風都是甜的。」 我沉默了片刻,隨即扯出一抹笑說道:「嗯,我也回家。」


 


「回家..見爸媽。」


 


後面的話我說得很小聲,隻有我自己能聽到。


 


但是這句話取悅到了我。


 


我馬上.…就能見到爸媽了。


 


一路上我都哼著歌。


 


下了高鐵我直接去了班長訂的地方。


 


6


 


到的時候人都到得七七八八了。


 


我一進去,裡面瞬間安靜。


 


我自顧自地坐在了離門最近的地方。


 


我收起臉上的笑。


 


班長推了推眼鏡打破了沉默:「許知你來了?」


 


我點頭。


 


以前跟我不對付的女生周玉陰陽怪氣地嘖了一聲說道:「喲,這不是最難請的許 知大學霸嗎?看見你這張臉我都少吃一碗飯,誰給謝燃提個醒啊,今天別來了  吧...」


 


我當時退學沒人知道原因。


 


但是我喜歡謝燃,給他送禮物這件事,他們都知道。


 


坐在周玉旁邊的女生拉了拉周玉。


 


班長也皺著眉說:「你少說幾句吧,謝燃找了許知八年,告訴他,他隻會開心。


 


 


周玉噗嗤一笑說道:「謝燃善良,誰知道不喜歡一個人也要道歉啊……」


 


「找了八年也不過是想找許知道歉。」


 


「不喜歡一個人有錯嗎?誰不知道許知因為謝燃給她難堪轉學啊,你這說得像是 謝燃喜歡她一樣。」


 


「謝燃不是有喜歡的人嗎?聽說那人是個白富美,許知除了長得好看,哪點值 得惦記?殘疾的爸?窮得家徒四壁的家?」


 


「得了吧 … .. !


 


周玉越說越過分,其他人都皺起眉。


 


我站起身,表情沒有氣憤,「我不吃飯,你不用擔心自己吃不下飯,我來隻是想 看看大家,現在看了,我就走了。」


 


說完這句話,我拉開門走了出去。


 


班長追了出來,他拉住我的手,表情認真:「謝燃真的找了你八年,你不等他 嗎?」


 


謝燃的樣子出現在我腦海中。 很帥,眼睛很好看。


但看我時,眸子沒有一絲感情,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笑。


 


我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趕時間,你見了他幫我說聲對不起,真的..很對 不起。」


 


班長僵在原地。


 


7


 


離開之後,我買了很多紙。


 


在爸媽的墳前燒了很多很多,多到一百年花不完。


 


燒完紙後,我又回家看了看。


 


家裡各處都落灰了。


 


我沒清理,也沒動家裡的東西。


 


在門口待了好一會,天色已經全黑了。


 


農村沒有燈,我點開手機,一看快十一點了。


 


我打了個車去錦江,晚上的錦江很平靜。


 


街邊偶爾幾個摩託車經過,都是外賣員。


 


我拉著行李箱,在橋邊駐足。


 


沒人注意我,因為我拉著行李箱。


 


他們都以為我走累了,在橋邊歇會。


 


我一直等到了十二點,周圍再也沒有一個人經過。


 


我寫了張紙條在行李箱上,毅然決然地翻過欄杆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我聽見了謝燃的聲音。


 


「他媽的不準跳,許知!」


 


8


 


失去意識的時候,我好像又看到了謝燃穿著高中校服,靠在走廊燈欄杆上,外套 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嘴裡叼著棒棒糖,眉頭微挑眸中帶著笑意說道:


 


「喲,這不是學委嗎?」


 


高一時,我就聽說過謝燃。


 


班裡的女生每天都會討論謝燃。


 


因為謝燃長得實在太帥了,本身長得白淨,五官輪廓利落分明,眼尾很長,笑起 來時平白添了幾分勾人的意味,桀驁又張揚。


 


高二分班時,我和謝燃分到了一個班,他坐在了我的後面。


 


下課的時候,我的身後總是圍了一堆人,嘰嘰喳喳的。


 


我的身邊從來沒有圍過這麼多人,我不習慣,就拿著滿杯的水杯假裝出去打水。


 


實則,躲在了後門邊上。


 


然後,我就聽到了他們討論我。


 


「你說老班啥心思,明知道我們燃哥喜歡美女,周圍的女生居然隻有學委。」


 


「老班太狠了,誰不知道高一的時候燃哥交往過多少小美女,現在也不是不讓燃 哥接觸女生,這不有學委嗎?」


 


「說實話,燃哥,我從來沒見過學委這麼土的人,這年頭誰還帶小方框眼鏡啊, 劉海又厚又長,校服穿得一絲不苟,太像個老學究了。」


 


「燃哥,這不能起心思吧?」


 


這句話說完,周圍傳來了一陣嬉笑聲。


 


「去你媽的。」


 


這句話是謝燃說的。


 


聲音帶著變聲時期的沙啞,但很好聽。


 


接著,他嗤聲一笑輕聲說道:


 


「我謝燃,有那麼不挑麼?」


 


我微微一愣,看了看泛白的鞋和校褲,突然有些難堪。


 


我低下頭,直到他們結束這個話題才默默回到座位上。


 


9


 


下課時,我的座位每次都不屬於我。


 


總有不停的女生來找謝燃。


 


謝燃總是來者不拒的。


 


後來,學校多加了一節遊泳課,泳衣是訂購的,一套180。


 


下課前老師吩咐我:


 


「這個錢就由學委來收。」


 


周玉輕聲一笑,舉手問道:


 


「老師,誰不知道許知家裡窮,這錢交給許知不合適吧?」


 


我的手攥的有些緊。


 


高一的時候周玉就跟我不對付,沒想到高二分班我和她又分到了一起。


 


要說我和周玉之前倒也沒有大仇,隻不過周玉看不慣我罷了。


 


我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剛想開口跟老師說要不然就算了。


 


這時,一雙骨節分明好看的手忽然伸到了我面前。


 


「喏,學委。」


 


我抬頭一看,謝燃俯視著我,一雙眸子好看極了,我一時有些呆愣。


 


興許是愣住的時間有點久,謝燃旁邊的人懟了懟他輕佻笑道:


 


「得,又迷一個。」


 


聽到這句話,我回過神來,謝燃卻突然俯身靠近我,我的瞳孔放大,他笑得痞 氣,輕聲在我耳邊說:


 


「我知道我很帥,但是學委...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垂下了眸子,拿過他手中的錢後轉過頭和他對視點頭輕聲說道:


 


「我知道。」


 


謝燃一愣,挑眉說道:


 


「那就好,好好學習,學委。」


 


說完,謝燃直起身子,拋著籃球出了教室。


 


10


 


班裡其他人沒聽見謝燃和我說的話,隻知道謝燃好像對我挺好的。


 


所以他們都把錢交給了我。


 


周玉不情不願的把錢給我,還警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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