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顧清潼漫不經心地想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如果他真的追上來,她反而才會瞧不起他呢。


  臨出電梯前, 顧清潼特意照了照鏡子。


  嗯, 依然光鮮亮麗,依然光彩照人。


  陳鳴早晨五點過接到她的電話,匆匆洗了把臉便開車趕來。


  想到這麼早她應當還沒吃東西,又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面包和牛奶,等她上車時遞給她。


  牛奶在熱水裡燙過, 這會兒還是溫熱的, 拿在掌心裡微微發燙。


  顧清潼愣了愣, 道了聲謝。


  車子緩緩從地下車庫駛出,行駛在清晨的江邊。


  顧清潼看著窗外剛剛蘇醒的城市, 不知是沒睡好還是沒胃口, 總覺得這牛奶的奶腥味似乎格外的重, 膩的人直犯惡心。


  她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喊了停車。


  她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蹲在路邊幹嘔了片刻,什麼也沒吐出來。


  陳鳴拿了水和紙遞給她,想幫她拍拍背,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動,隻是問:“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


  顧清潼搖搖頭,漱了口,又擦了擦嘴,站在路邊緩了好一會兒,才把那股惡心感壓下去。


  初秋帶著寒意的江風吹過,吹得她鼻尖泛紅,忍不住瑟縮了下。


  陳鳴去車上拿了毯子想給她披上,顧清潼擺手拒絕了,轉頭上了車。大概是身體不舒服,她身上那股強撐出來的氣勢也有點偃旗息鼓,整個人都顯得有點兒蔫。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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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鳴看了她兩眼,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知道她昨晚在沈茂家裡過夜,可是這麼一早就讓人來接,鐵定是吵架了。


  但再怎麼吵,也不能天還沒亮就把自己未婚妻從家裡趕出來,哪怕隻是名義向的。


  陳鳴對沈茂頗有微詞,但以他的身份,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陳鳴一路將顧清潼送回了家,有點不放心,特意跟著她上了電梯,一路看著她進了家門。


  陳鳴站在門口道:“顧小姐,你要是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顧清潼:“好。”


  陳鳴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還沒吃東西,需不需要我給你帶點什麼?”


  顧清潼關門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他,輕聲道:“我想吃袁記的桂花糕。”


  陳鳴:“我去買。”


  顧清潼彎了彎唇角:“麻煩了。”


  袁記早晨十點開門,第一鍋糕點十一點半出爐,陳鳴早早在店門口守著,搶到了頭一份熱騰騰的桂花糕。


  開車回去的時候想到該吃午飯了,又去她常吃的餐廳打包了一份外賣。


  趕在一點之前回到顧清潼家。


  顧清潼還在睡覺,陳鳴敲了敲門,喊她出來吃點東西。


  隔了許久,顧清潼才從臥室出來,她腳步虛浮,臉上是濃濃的倦色。陳鳴將外賣盒中的飯菜拿碗盤裝好,端到她面前,顧清潼略吃兩口便放下筷子。


  陳鳴憂心:“沒胃口嗎?”


  顧清潼嗯了聲,揉揉隱隱作痛的腦袋,又道:“沒事,昨晚沒休息好,我再去睡一會。”


  她是典型的冷白皮,可這會臉頰脖頸耳朵卻泛著淡淡的粉,眼神也有些飄。


  陳鳴本想探探她的腦袋,又覺得太過冒失,隻好問:“顧小姐,你是不有點發燒。”


  顧清潼愣了愣,摸摸自己的額頭,好半晌才慢吞吞道:“……可能吧。”


  陳鳴皺了皺眉,讓她坐在沙發上,去櫃子裡拿了藥箱,找出體溫計遞給她,又翻了翻常備的藥,除了止痛藥和安眠藥以外,再無其他。


  陳鳴默了默,轉頭問她:“多少度?”


  顧清潼看了眼體溫計:“38.1°。”


  陳鳴:“要去醫院麼?”


  顧清潼緩緩搖頭:“可能早晨吹了風有點受涼,我睡一覺就好了。”


  陳鳴把藥箱收好:“你等我一會,我去買點藥,你喝了再睡。”


  顧清潼沒什麼力氣,也提不起精神,倦怠地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陳鳴問了些她用藥的過敏源禁忌,套上外套出門,在附近買了藥又一路小跑回來。


  進門時,顧清潼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倒了杯溫水把她搖醒,看著她喝了藥,讓她回房間裡去睡。


  整整一個周末,顧清潼都在昏昏沉沉中度過,陳鳴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裡守了她兩天。


  直到周天晚上,顧清潼徹底退了燒,洗了澡從房間出來。


  陳鳴見她終於不再是一副昏沉模樣,臉色雖然算不上好,但看起來還算有精神,稍稍松了口氣。


  陳鳴問:“還燒麼?”


  顧清潼搖頭:“我餓了,昨晚的粥還有麼?”


  陳鳴愣了愣:“你想吃那個?”


  “嗯。”


  “那你稍等,我給你煮。”


  顧清潼微微愣了下,沒等她說什麼,陳鳴已經在島臺前忙活起來。他挽起T恤的衣袖,動作很熟練,和沈茂做飯時那種標準到可以拍廣告的賞心悅目不同,陳鳴的動作大大咧咧很是隨意,帶著市井人家的煙火氣,顯然平時沒少做。


  顧清潼不知怎麼沒有開口制止,就站在一旁,一邊看著他做飯,一邊聽著他絮叨。


  一會兒說起他年輕時出去執行任務,一個人生活怎麼照顧自己。


  一會兒又說到溫妍和她的小男朋友,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挑男人不能隻看臉,再帥氣再有錢對你不好也都是白搭,特別那種吵架了半夜把自己對象趕出家門的男人萬萬要不得……


  顧清潼就這麼站在一邊,一邊回著工作消息,一邊看著他做飯,聽他嘮叨了半個小時。


  直到粥煮好,兩個簡單的小菜出爐。


  陳鳴關了火,擦了擦手,正想說什麼,顧清潼放下手機,兩手低低環抱在身前:“你回去吧,這兩天辛苦了,加班費會打到你的卡上。”


  陳鳴愣了愣,點頭:“那你記得按時吃飯。”


  顧清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微微彎了彎唇。


  陳鳴又把她晚上要吃的藥拿出來,貼上便籤寫上用量和方法,這才起身告辭。


  陳鳴走後,顧清潼遠遠看著餐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嫋嫋的霧氣蒸騰,飯菜香氣誘人。


  可顧清潼卻沒動。


  她站了片刻,微垂下眼,去冰箱裡拿了個三明治,丟進微波爐叮了兩分鍾,慢吞吞地吃了半個,剩下半個怎麼也吃不下了,她皺了皺眉,把三明治丟進垃圾桶,然後抱著電腦盤腿坐在沙發上處理工作文件。


  自始至終,沒再看過餐桌上的飯菜一眼。


  第二天是周一,顧清潼起得晚了點,收拾妥當準備出門時已接近中午。


  鍾點工正好抵達,見顧清潼準備走,便問道:“顧小姐,餐桌上的飯菜是給你收到冰箱裡還是……”


  顧清潼:“倒了吧。”


  “好的。”


  從樓上下來,陳鳴早已等在停車場,見了顧清潼為她拉開車門。


  等她上了車,陳鳴轉到駕駛位,他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觀察著顧清潼的臉色:“顧小姐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顧清潼嗯了聲。


  陳鳴稍稍放心:“昨晚的飯菜,還和你的胃口嗎?”


  顧清潼發消息的動作頓了頓,半晌又嗯了聲。


  陳鳴像是松了口氣又有點高興似的收回目光,認真地開車。顧清潼不知怎麼,看著窗外,忽然有點走神。


  接下來的一周多時間,顧清潼和沈茂誰也沒聯系誰。但他倆最近都忙,似乎不聯系也並不會顯得奇怪。


  期間有一次顧清潼出去應酬喝多了酒,回家後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


  陳鳴徹夜不眠地照顧她,終於忍不住皺緊了眉數落:“你這樣不愛惜自己,怎麼讓你媽媽安心。”


  這還是他頭一次在她面前提宋玫。


  顧清潼愣了愣,旋即忍不住笑了,她笑得渾身發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她才不會呢,她巴不得……不要生下我,她才不會為我擔心!”


  陳鳴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顧清潼突兀地停了下來,她微微偏頭看來,眼睛裡的淚搖搖欲墜:“你知不知道,你們真的很自私……”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的一切都被奪走了……”


  她好像敲骨吸髓,一寸寸撕碎了,那種強烈的被剝奪感,仿佛命運般沉重的砸下來。


  顧清潼也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在喃喃自語:“我覺得我好像是一個殘疾人……我恨你們每一個人……”


  陳鳴怔怔地看著她。


  給她做保鏢的這大半年裡,他多少也能窺見一點她生活的細節,她的父親大概率對她不好。至於她的母親……


  聽她方才的話,應當對她也不好。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原因,對她的家庭造成了什麼影響。


  可是此時此刻,他微微垂下眼,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陳鳴拿毛巾給她擦臉:“你喝醉了,去休息吧。”她最愛面子,這種話在清醒的時候絕不會說。


  顧清潼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被陳鳴扶著起身,在床上躺下。


  陳鳴給她蓋上被子,轉身之際,被抓住了衣袖,她的力氣那麼輕,像一隻小貓,輕輕一掙就能甩開。


  陳鳴沒有動,他低頭看她:“需要我做什麼?”


  顧清潼輕聲道:“我想吃你做的飯……”


  陳鳴喉結滾了滾:“好。”


  大概是因為顧清潼的這句話,從這天起,陳鳴的工作又多了一項,就是每天早晚過來給她做飯。


  顧清潼沒說什麼,隻是每次在他離開前說一句辛苦,轉頭再讓鍾點工倒掉。


  中秋節前一天,沈茂終於給她打了個電話。


  這還是自上一次不歡而散後他頭一次聯系她,他在電話裡公事公辦道:“明天和我回家吃飯。”


  顧清潼應了下來,第二天和沈茂回了沈家老宅。


  沈家老爺子一如既往在飯桌上舊事重提的催婚,顧清潼也一如既往的應付過去。


  飯後,沈茂開車送顧清潼回家。


  車上,兩人都是一言不發,顧清潼有點兒難以忍受,她其實很討厭這樣的僵持,這會讓她想起顧嶼生曾經整治她的手段。


  他會讓她在一邊罰站,然後一整天或者好幾天,無論她做什麼,他都當她完全不存在,直到她向他認錯。


  顧清潼想著沈茂既然沒有提退婚的事,那他應當是認可了兩人之間炮-友的關系,她談不上高興亦或不高興,隻是覺得,兩人沒必要這樣僵持下去。


  車子停在顧清潼家樓下時,她沒有立刻下車,而是轉過頭,用故作輕松地語氣問他:“要上樓嗎?”


  沈茂本就冰冷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他冷聲道:“滾下去。”


  顧清潼愣了愣,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好半晌,她勾了勾唇角:“前些天叫人家寶貝,求著我和你回家的時候怎麼不讓我滾呢?”


  沈茂閉了閉眼睛,側臉的肌肉繃出凌厲線條,他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來。


  他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粗暴的將顧清潼從車上拽了下來。


  顧清潼手臂被他捏得生疼,她用力地咬著唇:“你不是喜歡我麼?你就這樣對我?”


  沈茂咬緊牙關,死死按捺著想要掐死她的欲望。


  顧清潼卻像是一點也看不懂他的臉色,依然咄咄逼人:“我願意陪你上床不好麼?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喜歡你,你……”


  “夠了!”沈茂冷聲打斷,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他用力掐著她的下巴,“願意上我床的女人多了,你以為你有什麼特別?我想要炮友找誰不行?溫柔識趣,乖巧聽話的,你能比的了嗎?”


  顧清潼胸口微微一痛,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沈茂冷冷地看著她:“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是任你玩弄的男人?”


  他說完,不等顧清潼反應便松了手,他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拿湿巾擦了擦手指,然後丟垃圾一般的,將湿巾丟在她腳邊,冷冷地轉身上車,一腳油門下去,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顧清潼是直到第二天出門才意識到自己的包應該是忘在了沈茂的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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