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的事不算麻煩。”


  沈茂打斷,說著上前一步,顧清潼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看著他:“不行!”


  沈茂覺得自己遲早要被她給磨死,耐著性子問:“為什麼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那你還給我發那種照片?故意招我?嗯?”沈茂聲音暗啞,不顧她的推拒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恨恨磨牙,“就是想折磨我,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這個小混蛋不安好心。”


  顧清潼沉默,好一會兒,不服氣的小聲道:“是你先露腹肌勾引我的。”


  “……”沈茂啞然,也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他用力箍緊她的腰,感覺胸口一片滾燙。


  他輕輕低頭,在她耳邊低啞著嗓音問:“潼潼,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顧清潼耳朵泛紅,微微扭過頭:“……你說了要追我的。”頓了頓,小聲道:“我還沒有同意你的追求。”


  沈茂深吸了口氣:“那你要怎麼才能同意?”


  “我要過生日了。”顧清潼靠在他的胸口,感受著和他親密相擁的感覺,“你要送我生日禮物。”


  這幾乎已經是一種明示了。


  沈茂輕輕“嗯”,收緊手臂,半晌,他低頭看她:“寶貝,給我親一個吧。”


  顧清潼眨眨眼:“不行。”見他臉色不太好,想了想又道:“但是可以讓你抱著我睡,隻是抱著不許做別的。”


  這是獎勵他還是折磨他?


  沈茂深深的嘆了口氣,松開手:“那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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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出門,剛從房間裡出來,顧清潼在身後喊他:“沈茂。”


  沈茂轉過頭,顧清潼飛快地踮腳湊上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沈茂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顧清潼留下一句“晚安好夢”,房門“砰”地一聲在眼前合上。


  沈茂在走廊裡站了片刻,抬手摸摸被她親過的臉頰,唇角不自覺的翹了翹。


  -


  接下來的幾天,顧清潼除了早晨和沈茂一起吃早飯外都獨自一人待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直到兩人生日當天,沈茂才把人約出門。


  雖然已經預感到了這一天沈茂會做什麼,顧清潼還是無比的期待。


  一大早沈茂親自開車,帶著顧清潼去了春城附近一座小有名氣的寺廟,兩人牽著手,沿石梯拾級而上,直到來到寺廟前,顧清潼才意識到這是個什麼地方。


  沈茂拉著顧清潼走進大門。


  顧清潼有點迷惑:“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沈茂:“給你求張平安福。”


  顧清潼轉頭看他。


  沈茂捏捏她的掌心,輕聲道:“潼潼,以後別嚇我了。”


  顧清潼仔細想了想,自己這一年來雖然談不上多災多難,但似乎確實不大順,她想到姜胭那通關於本命年的封建迷信言論,再看沈茂,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顧清潼:“可是我本命年都過完了。”


  “嗯。”沈茂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就當求個心安。”


  “你信這些嗎?”顧清潼不記得沈茂什麼時候有宗教信仰。


  “不信。”沈茂轉頭看她,“但是我想要為了你相信一下,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希望他們能夠永遠保佑我的潼潼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作者有話說:


第七十二章


  寺廟裡的住持似乎是一早就知道沈茂和顧清潼要來, 早早就讓小沙彌在寺廟門口等著了。


  見沈茂和顧清潼走進大門,遠遠迎上來:“是沈先生和顧小姐嗎?這邊請。”


  小沙彌領著二人來到主殿, 住持正在念經, 見了二人主動打招呼,他問了顧清潼的八字,親自寫了一張平安福, 隨後做了些顧清潼看不懂的儀式,把平安福折好,裝進一個繡著祥雲圖案的錦囊裡, 親自交到顧清潼手中。


  “顧小姐回去壓在長睡的枕頭下, 或者隨身帶著都可。”


  “謝謝。”顧清潼收好平安福,想了想問,“您能再給我寫兩張嗎?”


  “自然可以。”


  “一張同八字性別男, 還有一張我不知道具體時間,但是出生日期是……”


  顧清潼報了陳鳴身份證上的日期。


  沈茂轉頭看她, 顧清潼像是覺得別扭, 低頭仔細看手中裝著平安福的錦囊。沈茂伸手牽她的手,顧清潼別別扭扭躲開,沈茂的手緊追過來,顧清潼半推半就的推拒兩下,最終被他握住。


  沈茂同她手指交纏, 將那枚平安福扣進掌心。


  顧清潼小聲道:“當著大師的面呢!”


  沈茂和她咬耳朵:“大師不會介意的。”


  隔了會兒, 住持將兩枚平安符裝好交到顧清潼手中, 顧清潼把沈茂的那枚拍在他胸口,兇巴巴道:“以後每天隨身帶著。”


  沈茂笑了聲:“好。”


  這處寺廟也是江城挺有名的一個景區, 兩人和主持告辭, 從大殿出來, 順便在寺廟裡轉了圈。


  寺廟後院據說有一顆很是靈驗的許願樹。


  兩人逛到那裡時,正有三兩遊客在樹下掛著許願繩,沈茂牽著顧清潼去買了許願繩,每根繩子上都系著一張小小的許願卡,可以供遊人寫字。


  兩人坐在桌子前,顧清潼將下巴搭在沈茂的肩上,本以為他會寫希望自己能早日答應他的追求,兩個人永不分離之類的話,可卻看到他在卡片上寫——


  “希望我的潼潼永遠平安健康,快樂富有,想要的都得到,餘生都被愛意環繞”。


  顧清潼眼眶微微發熱,覺得狗男人好像真的變得不一樣的。


  他以前雖然也對她好,但那些好都是有前提,有保留的,就像他在寫給她的情書中所說的那樣:他想贏,他也擔心被她玩弄,他要先看到她交付真心才願意把心給她。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錯,世人都如此,她也一樣。


  在感情裡面斤斤計較,好像誰先付出真心,誰愛的多一點誰就輸了,就矮了一頭,就要對對方俯首稱臣。


  其實不是的,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場戰爭,愛情裡面沒有一輸一贏,隻有雙輸和雙贏。


  他們已經輸了一次,險些又輸了一次。


  顧清潼的人生信條是從不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這一次,她想贏,想和他一起贏一次。


  顧清潼以前是一個很無所謂的性子,什麼也不怕。


  她覺得這世界虛偽骯髒醜陋,她短短二十幾年見過的每一個人,不管貧窮還是富有,都各有各有的痛苦。


  這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也都隻是一群披著文明外衣的動物,卻愛標榜自己的偽善與與眾不同。


  顧清潼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冷眼旁觀的過客,她從不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有什麼聯系,她討厭這個世界,甚至有時候,她會有一些陰暗的念頭,希望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早點到來,大家一了百了。


  可是這一刻,她忽然奇怪的,感覺到籠罩在自己身上,保護著她,也把她和這世界徹底隔絕的一層殼融化了。


  好像霜雪遇到陽光,它不是被打碎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消失。


  她聽到落葉輕輕飄落在地上的聲音,感受著沁涼的風從皮膚上拂過,看到遠處漫山的紅葉,嗅到山野間草木混合著泥土的清香。


  她莫名的,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新奇的感覺,那是無論她用多少錢都買不來的,這種感覺太美好了,以至於讓她生出了一點點惶恐和畏懼——


  惶恐這一切都隻是暫時的,最終還是會消失。


  畏懼她真的配得上這樣的幸福嗎?會不會後面有更大的代價在等著她?


  沈茂正好寫完卡片抬頭,他轉頭把筆遞給她:“潼潼,該你了。”


  顧清潼接過筆,一時不知道該寫什麼,她頓了頓,輕聲道:“沈茂,做人不能太貪心的,什麼都要會遭報應的。”


  沈茂笑了笑,不以為意:“那就報應在我身上。”


  “說什麼呢你!”顧清潼瞪他,隨後踢他一腳,推他起身,“筆給我,你走開!不許偷看!”


  “你公平一點,我的都給你看了。”


  “反正就是不許看!”


  顧清潼把人趕走,拿起筆,落筆前還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忘拿手蓋在卡片上。


  她認真的,一筆一劃的寫——


  “如果真的有神明,我隻要沈茂平安健康,我們好好在一起就夠了,我不貪心的”。


  至於錢什麼的……


  以他兩現在的資產,隻要不違法犯罪,就是花八百、不,三千年也花不完,實在不行,也還可以再掙嘛。


  顧清潼這樣安慰著自己,放下筆起身,和沈茂一起把許願繩掛在樹上。


  兩人在廟裡吃了午飯,又去後山的溪谷轉了一圈。


  顧清潼仿佛一個頭一次春遊的小學生,看什麼都新鮮,對什麼都感興趣。她以前最討厭那種出門旅遊拿著相機不停拍拍拍的人,不明白有什麼好拍的,拍的能有紀錄片好看嗎?


  可是現在,她好像就變成了那種自己最討厭的人。


  在手機裡生產了一堆數字垃圾,還樂呵呵的專門建立裡一個相冊,起名“記錄生活”。


  從山上下來已經是傍晚,顧清潼知道,沈茂晚上一定有安排,一顆心忍不住在胸腔裡胡亂的蹦跶。


  她深呼吸,努力告訴自己要淡定。


  晚餐沈茂安排的是她喜歡的法餐,在世貿中心頂層的旋轉餐廳。


  飯後甜點,侍應生推出了一個巨大的三層蛋糕,蛋糕上插了二十五根蠟燭,沈茂親自點燃。


  下一刻,餐廳裡的大燈熄滅,音響裡放起了生日快樂歌,旁邊所有還在用餐的人同時起身歡呼鼓掌,落地窗外巨大的煙花升起,炸開後是“潼潼25歲生日快樂”的字樣。


  沈茂就站在她面前,英俊的面孔被煙花點亮。


  他在各種各樣的聲音中對她微笑:“許願吧。”


  顧清潼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她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十指相扣握在胸前,以從未有過的虔誠真誠的希望時光能在此刻停留。半晌,顧清潼睜眼,餐廳的燈也隨著她睜眼的動作逐漸亮起,顧清潼微微俯身,將蠟燭吹滅。


  服務生把最上層四寸的小蛋糕端起來放在桌上,將剩下的蛋糕退走,分給餐廳裡的人。


  沈茂親自切了蛋糕遞給顧清潼:“潼潼,二十五歲生日快樂。”


  顧清潼眨了眨湿潤的眼睫:“沈茂,你也生日快樂。”


  沈茂笑了笑,應她一聲好。


  顧清潼以為沈茂是準備今天給自己過生日加表白的,沒想到他搞了這麼大個手筆出來,一時有點忐忑。


  他不會是準備和她求婚吧?


  大概是心裡有個這個念頭,顧清潼吃蛋糕時的動作都格外謹慎了些,生怕吞了什麼不該吞的,把本該好好的浪漫夜晚以呼叫120結束。


  見她慢吞吞的半天吃不了一口,沈茂問:“蛋糕不和胃口?”


  顧清潼搖頭:“沒……”頓了頓,看他一眼,想到什麼:“煙花……”


  沈茂:“嗯?”


  顧清潼忽然想起十九歲那年在國外,他來給她過生日,兩人大吵一架,後來他離開後,也是有漫天的煙花忽然綻放。


  顧清潼嗓音微澀:“那年在過完,煙花也是你準備的嗎?”


  沈茂:“嗯。”


  顧清潼眼眶發紅:“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茂:“我聽到沈弋和你表白,看到你抱他,以為……”


  所以他才那麼生氣,問也不問一句就打了沈弋,當著沈弋面宣告對她的所有權,警告她管好自己。


  顧清潼輕輕抽了抽鼻子:“我沒有答應他,我一直把他當哥哥的……我就是,就是想安慰一下他……”


  她微微仰頭,拿紙巾輕輕按著眼角。


  沈茂站起身,走過去將她抱進懷裡:“潼潼,都過去了……對不起,我當時應該多問你一句的。”


  到了現在,沈茂還在說對不起,顧清潼忽然有點難過。


  其實她後來有反思自己,大概是太缺愛了,她和沈弋之間的有些行為確實不是很合適,而她明知道沈茂和沈弋之間的矛盾,卻還是喜歡用沈弋去激怒他,甚至口不擇言的說過要嫁給沈弋的話。


  他會誤會她喜歡沈弋也不奇怪。


  顧清潼以前一直覺得沈茂拿沈弋說事很煩,明明是他們兄弟兩個人的事,和她有什麼關系。


  她讓他們自己解決,沈茂還要和她生氣。


  她以前不懂沈茂為什麼生氣,可是現在,她忽然懂了。她從來沒有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考慮過。


  她隻把自己當一個看客,而非他的未婚妻。


  可是明明是她自己說過,要永遠做他最親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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