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後因侄子之事,對程家不喜,也不知怎麼回事,原本與程越一伙喝酒的人,竟紛紛指認是程越殺人。


太後大怒。


程家被抄家、流放,一族人到最偏遠的地方服徭役,子孫後代,不得離開邊境。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在聖人正式下旨之前,我們已經得到了消息,爺爺發出驚嘆,口中吐血。


「爺爺!」我們沖上去,圍著他默默垂淚。


「我無顏去見列祖列宗啊!」爺爺捶胸頓足。


我咬咬牙,轉身跑出程府。


「毅兒,你去哪兒?」


我頭也不回:「崔家!」


16


「你、你要嫁給我?」崔玨驚得手中的筆都掉了。


我用力點頭:「本朝有嫁出去的女兒不涉罪之律法,人人皆知我程二郎不學無術,從不參與朝政,也不涉及經營,貪生怕死下趕緊找個人嫁了,聖人也不會追究我。你是我朋友,仁義上救我,也說得過去。」


「可是……」崔玨結結巴巴,「可是……」


我急道:「不是真嫁,我哪敢佔你崔家的門楣?我做你的妾,你把我納了,在律法中也算行得通的。我留在京城周旋,先把程越的罪給減了,至少不用發配那麼遠。等時機成熟,你再給我放妾書,兩全其美!」


崔玨怔怔地望著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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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又不自在地問:「若你做妾,不怕被人看不起?」


我苦笑:「京城遍地貴族,又有幾個看得起我程二郎的?反倒是你,未成婚納男妾,怕是要被非議……你若不願,我也不會怪你。」


京城繁華,卻不是商人子弟的地盤。


森嚴的門閥等級,不是一個穿越者揮揮手就能改變的。


我見他猶豫,起身要走,崔玨忽然站起身,拉住我的袖子:「我……我願意。」


我回頭望著他。


燭光裡,崔玨的眼眸黑而潤澤。


我高興地抱了抱他:「好兄弟!」


崔玨的臉紅了。


見過崔雍,他嘆道:「仰光,你總讓我吃驚,絕境下竟被你想出這條法子。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他也贊同此法。


倘若他出手調查,那就是與聖人太後作對。


我出手就沒問題。


於是,在聖人下旨的前一天,崔玨敲鑼打鼓地抬著轎子到我家,把我給娶了。


我穿著大紅嫁衣,吊兒郎當地靠在門口,任由人稀奇地打量。


家人默默站在我身後。


我大概是第一個光明正大被娶的男妾,畢竟,不招搖過市,別人怎麼知道我嫁給崔玨了?


眾人驚駭又好笑:


「程家二郎,為了活命居然嫁人了!」


「拋下家人獨自享福,還是做男妾,簡直不知羞恥!」


「果然,低賤之人行低賤之事!」


大概我是現代人,又大概因為我活過兩世,故而心理素質極其強大,別人怎麼嘲笑,我都嬉皮笑臉的,不怎麼在意。


馬車裡,崔玨緊緊握住我的手,仿佛在安慰我。


我說:「沒事。」


回到崔府,裡面掛著幾條紅綢,幾個紅燈籠,囍字倒貼得端端正正。


崔玨不好意思:「婚事辦得匆忙,你……將就吧。」


我哈哈笑道:「無妨,能一天之內搞成這樣,已經算不錯啦。」


我拍拍崔玨的肩膀:「謝了兄弟。」


他說:「走吧,進去拜堂……」


「拜堂?」我驚訝,「還需要拜堂嗎?」


崔玨不看我:「做戲總要做全套。」


我:「哦。」


我走進喜堂,崔雍坐在主位,笑瞇瞇地看著我。


周圍的布置,弄得像模像樣。


我有點不自在。


咋真像拜堂啊?


我和崔玨當真拜了堂。


說實話,路上招搖被人嘲笑的時候我沒什麼情緒,拜堂反而讓我極不自在。


我以為大門一關,就該扯下身上的喜服,坐下商討事情的,結果居然還得拜堂!


好吧,拜就拜吧。


我以為拜完堂就該沒事了,結果不久又來了個太監,竟是太後身邊的紅人羅公公。


「太後聽說程二郎嫁給崔公子做妾,特意派奴婢前來瞧瞧。」羅公公笑瞇瞇地說,「太後她老人家想知道,這妾是真做,還是假做啊。」


我簡直想爆粗口:他娘的!


死老太婆擺明了想坐實我做妾的事,羞辱我。


但我是什麼人?


我笑道:「公公放心,我和崔公子情投意合,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真做就真做。


我扭頭打量崔玨,這家伙長得一表人才,相貌俊美,被他壓也不算吃虧。


17


晚上。


那死太監居然在門口守著,非要聽墻根。


我和崔玨直挺挺躺在床上幹瞪眼。


過了一會兒。


崔玨說:「咱們起來搖床,弄出響動,或許他就信了。」


我深深嘆了口氣:「算了,既然都到這一步,也不差最後一步。」


崔玨一下子沒了聲音。


好一會兒,才幹澀地問道:「來真的?」


「太後特地派了個公公過來守著,擺明了要讓此事成真,再作假恐怕更惹她生氣。」


我雙眼一閉,大刺刺地展開四肢:「來吧,不要憐惜我這朵嬌花。」


崔玨僵硬片刻,緩緩起身。


第二天我根本下不來床。


死太監進來看我悽慘的樣子,心滿意足離去。


下午,聖旨下達,官吏直接綁了程家人,核對好賬目,便將人送出城去。


我因為傷勢太重,沒法送行。


我嫁入崔家,證明程家並沒有完全落敗,京城裡還有人在。


崔家如日中天,沒人敢惹。


抄家也有各種抄法,派去的官吏雖然鄙視我,但又怕得罪我,怕萬一我吹枕頭風什麼的吃不了兜著走,故而抄得不太過分。


家人拿了點錢財上路,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崔雍打點,路上也不會太辛苦。


等我能下床,立即開始在京城活動,調查事情真相。


從程越獲罪入獄到太子被彈劾,事情發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如今我有了充足時間。


我靠春日來的筆名存了不少錢,當初我擔心程家落難,這筆錢我以化名存在別處,誰也不知,如今派上用場。


靠著這筆錢,我多方打聽,總算找到了當初酒樓的小二,殺人事件的目擊者。


崔玨和崔雍被其他事情絆住,想來是有人不願意他們插手,故意使壞絆住他們。


小二還沒跑多遠,路上差點被人殺了。


我行動很快,將他帶回京城,直接去了大理寺。


崔玨脫身趕來為我護持,逼得大理寺重審案件。


不久,程越的冤屈洗清了。


拿到結案,崔玨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此事太後盛怒,才會讓程家一夜覆滅,咱們得去見太後。」


我大喜:「好!」


在崔玨的周旋下,我見到了太後,將案件呈報給她。


太後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親自扶我起身:「孩子,委屈你了,哀家被人愚弄了。」


我叩頭:「太後明鑒。」


從宮裡出來,我的腦子渾渾噩噩的,知道案件逆轉,松了口氣,人忽然往前撲去。


「仰光!」


最後聽到的,是崔玨驚恐的聲音。


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晚上。


崔玨握住我的手,眼眶紅紅的,目光又驚又喜。


「如何了?」我喉嚨幹澀。


崔玨柔聲道:「沒事了,太後已經和聖人求情,父親也進宮面聖。不過程家行賄證據確鑿,改判抄家不流放,程家可以直接改道回長鳴縣。」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


雖然沒收了一輩子的家產,家人肯定很難受,日子後面也不好過。


但好歹,不用去邊境受苦,人能保下來。


我手上還剩了些銀錢,養家糊口沒問題。


最後查出來的,居然是安王的殘餘勢力在搗鬼,他希望扳倒太子,重新回京,然而失敗了。即便捅出太子受賄之罪,聖人也不願意責罰他。


我極少生病,但這次一病不起,很是虛弱。


大夫說我內心鬱結、憂心過重。


我說:「已經不鬱結了,會好起來的。」


崔玨摸我額頭:「似乎不發燒了。」


我有點不自在地別過臉。


崔玨如今的言行舉止十分親昵曖昧,讓我緊張。


我也弄不懂是何心情。


原本隻想做一場假戲,結果因為太後從中作梗,我們居然真有了夫妻之實。


要說討厭他,並沒有。


我不反感他的接觸,也並不覺得惡心。


可我從沒想過真和男人一起過!


他是我朋友!


我動了動,想起身。


崔玨居然直接將我抱起來。


我掙開他,往床裡面縮了縮:「我自己會起來。」


崔玨收回手。


我說:「啊對了,事情了結,你也該放我走了。」


崔玨神情微微僵硬,隨即又恢復自然,他給我整理被角,起身道:「你先養好病再說吧。」


我點頭。


又過幾日,我病好下床,向他提放妾之事,崔玨避而不談。


後面甚至開始躲我。


我氣得在院子裡跳腳發脾氣。


熬了一個月,崔玨避無可避。


我逮著他質問:「我家人在長鳴,你為何不放我走?你到底幾個意思?」


崔玨沉默良久,說:「行,我放你走。」


我松了口氣。


第二天,他將我帶出城,給我派了個小廝,一輛馬車:「你去長鳴吧。」


我伸手:「放妾書呢?」


他冷冷道:「沒有!」


我瞪大眼,沒有放妾書,我以後都是他的妾!


「喂,崔玨!你不能這樣!」我破口大罵。


他轉身騎馬,留給我一道挺拔的背影:「走不走?不走就跟我回去。」


我氣得吐血:「你讓我就這樣走?咱們不是說好了演戲嗎?現在戲演完了,你該給我文書,放我自由……」


「誰給你演戲了?」崔玨騎在馬上,居高臨下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是什麼?」


「去長鳴待一段時間,待夠了就回來,如果不回來,我來接你。記住了,你是我的人。」


說完,他扔下我騎馬回城。


我目瞪口呆,回過神,我連忙追他:「喂!你站住!崔玨!」


車夫問我:「公子,走不走啊?」


我站了會兒,爬進車內,氣沖沖道:「走!」


崔玨,我跟你沒完!


想和我鬥,我必鬧個天翻地覆。


等我回來,咱們慢慢玩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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