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不要——”


  鹿之綾臉色煞白地衝過去,跪到地上去撿佛珠,裙擺拖在枯林的地面上。


  薄妄低眸冷冷地睨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有兩顆蹦著跳向地坑的方向。


  鹿之綾睜大眼睛,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起身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纖細的手指從佛珠上方掠過。


  模糊不清的燈光中,地坑中一雙雙毒蛇眼睛尤為銳利可怖。


  鹿之綾的眼裡隻剩下那兩顆珠子,想都不想地往下跳。


  一隻手臂忽然從後攔上來。


  薄妄抱住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一把將她甩到地上,鹿之綾跟失心瘋一般又要往地坑爬,薄妄蹲下來,大掌狠狠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再瘋。


  鹿之綾瞪向他,長睫下水光輕覆。


  下一秒,她轉過臉,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虎口處用盡全力咬下去。


第248章 你要囚禁我?


  “……”


  薄妄痛得變了變臉色,卻沒有甩開她,手指還壓在她的肩頭。


  鹿之綾咬著,咬得嘴裡滿是血腥味,仍是沒讓他松開。


  她放棄地張開嘴,看著他虎口上深深的血牙印,身體發抖得厲害,“把佛珠還我,把佛珠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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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


  她還要帶回江南。


  薄妄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鹿之綾低下頭,看著手裡撿到的五顆佛珠,眼淚倏然而下,“薄妄,你放過我吧。”


  “……”


  “你既然不想讓我死,你就放過我吧。”


  聽到她的這兩句,薄妄再一次生出那種瀕死感,像是喉嚨被人緊緊扼住,又像是心髒被剖得鮮血淋漓。


  “如果你覺得我欺騙了你的感情,你說,你想我怎麼還,我斷胳膊斷腿都還給你。”


  她癱坐在地上抬起蒙著水光的眼,哽咽著道。


  薄妄看她這樣,握住她肩頭的手指用力,任由虎口的傷處滲出更多的血。


  “感情?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覺得我對你會有什麼感情?我隻是惡心背叛的人。”


  他看著她,眼中盈滿血色,“斷胳膊斷腿,不夠還。”


  說完,他在她面前站起來,跟著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


  薄妄把她從蛇林帶回帝江庭。


  車子停在44層頂樓花園,鹿之綾捏著手裡的五顆佛珠,心口空空蕩蕩。


  薄妄熄火,在車上坐了一會,回頭,從車上拿起她的包打開,拿出手機和帝江庭通行卡,然後推開車門下來。


  鹿之綾白著臉看過去,薄妄將通行卡一掰兩斷,同她的手機一齊扔進垃圾桶裡。


  “下車。”


  他回頭看她,眸色極深。


  “……”


  鹿之綾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跟著他往裡走去。


  薄妄站到旁邊的屏幕前,手指點了一通操作,將她的指紋出入權限刪除。


  帝江庭過於注重私隱性,沒有指紋權限,沒有通行卡,她出不了這個房子,連樓梯都下不去。


  鹿之綾懂了他的意思,“你要囚禁我?”


  聞言,薄妄點在屏幕上的手指一頓,他低眸看著自己虎口上的牙印,上面的鮮血凝痂。


  他回眸看她,薄唇勾起一抹囂張的弧度,語氣輕描淡寫,“我自己合法的老婆,生產以後身體太虛,需要留在家裡靜養,怎麼叫囚禁?”


  “……”


  鹿之綾看著他猩紅的眼睛,忽然感覺剛認識時的那個薄妄又回來了。


  她不由得往後退一步。


  薄妄垂眼,看著她的動作,又笑了一聲,有些諷刺,不知道是衝誰。


  “很晚了,我去給你做飯。”


  薄妄脫下身上的大衣隨手一扔,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鹿之綾看著地上的大衣,轉身離開。


  廚房裡,薄妄卷起衣袖,從冰箱裡拿出各種各樣的食材。


  魚去鱗剝皮,他彎下腰,修長的手指壓在魚身,刀鋒輕掃而過,整條魚骨都被削下來,薄如蟬翼的魚片一片片落進碗裡。


  剁椒、蔥段、姜片全部準備好。


  青菜落進他的掌心,一葉一葉摘下,隻取中間最嫩的部分放回一旁備用。


  蝦尾去線,蝦頭放入油鍋,煸炒出鮮香,再將蝦頭取出扔掉。


  薄妄站在鍋子前,一道菜又一道菜地做著,很快,四菜一湯上桌。


  他洗了遍手,用紙巾擦幹淨,冷著臉走出來,就見他的大衣還在地上。


  之前,不管他怎麼隨手扔衣服,最後,衣服都被放得好好的。


  “……”


  薄妄看著自己的大衣,臉色更冰冷,他抬起腳往臥室走去,伸手拉開房門,“吃飯。”


  門推開,裡邊一片漆黑。


  薄妄眉間一擰,轉頭就衝出去找人,房子裡能呆人的就這麼幾處,他找了一圈沒找到,忽然想到什麼,他立刻往南邊的露臺跑。


  他衝向露臺。


  萬籟俱寂的夜裡,鹿之綾緊貼著站在護欄前,一頭黑發被風吹得揚起,紗袖亂舞,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一手按在欄杆上,一手往外伸出去,單薄纖瘦的身子一點點往外探,探得腳尖都慢慢踮起來。


  外面,隻有44層樓高的呼嘯冬風。


  “你幹什麼!”


  薄妄低吼一聲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攥了回來,一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她。


  鹿之綾的視線從萬家燈火的夜色中收回,看向面前臉色鐵青的男人,她平靜地垂下眼,掙開他的手臂,“沒什麼,就是看看。”


  看看回家的方向而已。


  “鹿之綾,你想死可以,但最好還清了再死。”


  薄妄重新握上她的手,拉著她離開露臺。


  鹿之綾坐到餐桌前,擺在她面前的是一碗海鮮粥,色澤鮮明,香味很濃,她拿起勺子,撇著上面的粥沫,然後舀起一勺放到嘴裡。


  薄妄坐在她的對面,緊緊盯著她。


  以往,她隻要吃到他做的飯菜,都會誇上兩句,彩虹屁一通輸出。


  但現在,她隻是一勺一勺地吃著,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現在你是連裝都不想裝了。”


  薄妄目光陰沉地看向她。


  “我想走。”


  “你做夢。”


  薄妄將筷子用力地按在桌面上,強忍住將桌子掀翻的衝動。


  聞言,鹿之綾放下手中的勺子,抬眸看向他,哭過的眼眶微腫,她的神情坦然、問心無愧,“薄妄,憑心而說,除了我不愛你這件事,我有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


  薄妄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下子握緊。


  “你說出一件我真正背叛你的事,我現在就從露臺跳下去。”


  她直視他的眼睛。


  桌上的瓶子裡插著花,花瓣顏色沒那麼鮮豔了,廳裡的魚缸裡,小魚也活躍地遊著,唯有那艘郵輪不知道什麼時候沉到最下面,被白色的石子壓著……


  “你還覺得你挺無辜是麼?”薄妄冷笑一聲。


  “那你教我怎麼做。”


  她反問,聲音微微顫慄,“我貼錯兩朵花,誤踩你的陰影,你殺回來了,那個時候,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向你認錯,我向你懺悔,你會原諒我嗎?”


  “……”


  薄妄抿緊了薄唇,下颌線繃得極緊。


  他知道,在那個時候,他不會原諒任何人。


  “後來,我是為兒子、為老宅繼續騙你,可我能什麼都不做嗎?”


  鹿之綾繼續反問,“我什麼都不做,任由你繼續在外面醉生夢死,任由奶奶把繼承的主意打在我孩子身上,任由無數雙我看不到的眼睛妄圖將我沉江,妄圖殺死我的兒子?”


第249章 鹿之綾,了解你的偉大了嗎?


  薄妄的手指握緊,青筋幾乎爆裂開來。


  他沉默。


  他發現,他一句都反駁不出來。


  “你說我是做盡利益最大化的選擇,是,可如果你踩著我走過的路再去走一遍,薄妄,你會發現,我每一個決定……其實都別無選擇。”


  說到最後,她看著他,淚水無聲落下。


  她曾經想帶著腹中的孩子離開,他不肯,他用刀逼她流產,她除了嫁進薄家沒有第二個選擇;


  她曾經想安分度過兩個人的合約期,可是有人差點將她沉江,她可以不向奶奶索要老宅,可以不顧自己,那孩子的生存環境她也不管嗎?


  她要怎麼做才算是完全正確?才能不傷害任何人呢?


  沒有人能承擔起所有的責任,沒有人能對得起所有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將對他的傷害減少一點,再減少一點。


  “……”


  薄妄坐在那裡,緊緊盯著她的眼淚。


  鹿之綾抬起手抹去眼淚,“如果可以,我比你更希望不曾貼過那兩朵花,如果可以,我比你更希望那個晚上……我不曾遇到你,不曾有這個孩子。”


  更希望那個晚上……


  我不曾遇到你。


  不曾有這個孩子。


  薄妄的喉頭再一次嘗到血腥味。


  他忽然想到20歲那年,他被好友騙到隧道,被昔日兄弟帶著人來圍毆,他就躺在地上,由著那些棍棒一記又一記地打在他身上,瀕死感鋪天蓋地襲卷他,他幾乎能感覺魂魄抽離開身體……


  就和現在一樣。


  “放過我吧。”


  鹿之綾水蒙蒙的一雙眼睛看向他,幾乎是在懇求,“你現在是薄家的繼承人,爺爺奶奶照顧你,父親也在改變,你已經有很多了,我這個不真誠的人你就放過吧。”


  “憑什麼?”


  他終於開口,含著喉間鏽味一般的血腥味,“憑你滿嘴謊言,憑你虛情假意?”


  “那這樣關著我,你會痛快嗎?”


  她問他,“就算說我厚顏無恥,我也要說,難道不是因為我的虛情假意,你才變成今天更好的自己嗎?既然它不是一把刀鋒,你就不要把它視為背叛,行嗎?”


  不是背叛,他們之間就真兩清了。


  不行。


  它必須是背叛。


  這麼想著,薄妄又笑了,笑得邪氣,“沒有,你沒有厚顏無恥,我有今天的確都是因為你。”


  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鹿之綾的長睫濡湿。


  “可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把怎樣一個人拉成今天的模樣?”


  薄妄道。


  “……”


  鹿之綾不明白他的意思,薄妄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牽著她就走。


  他帶她停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是那扇從來都鎖著的房間,她沒見薄妄開過這裡,她也沒進去過。


  薄妄站在她身邊,盯著眼前的門緊緊握住她的手,握得格外用力。


  “砰。”


  他打開了門。


  門應聲而開。


  門內一片漆黑。


  薄妄牽著她的手走進去,伸手按向牆上的開關,眼前頓時亮起來,但不是那種白光的亮,而是幽暗的一種光。


  一股惡臭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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