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當然,也不是上趕著來討好她,而是以善意的理由將她扣在這裡,好獲得一張和薄妄好好談話的通行證。


  真是可惜,薄妄還不知道她在江南的這些事。


  他們拿不到這張通行證了。


  不管幾個年輕人怎麼道歉,鹿之綾都是滴酒不沾,唇邊始終帶著一點嘲諷的弧度。


  整個場面被她弄得有些下不來臺。


  裴展看一眼眾人,端著一杯酒走到鹿之綾身後,單手輕放在她肩上,“之綾,我知道你最近和這幫小的有些誤會,裴大哥託大給你們調解一下,咱們喝一杯,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米叔站在一旁,目光陰沉地看著那隻手,強忍下上前掰折的衝動。


  “一切都沒發生過?”


  鹿之綾這才開口,轉眸看向裴展淡淡地問道,“不是說廖家鳴快死了麼?”


  一聽這話,坐在旁邊桌上的廖家人臉色很難看,幾乎就要站起來,還是硬生生壓下情緒。


  “沒有,那走火的一槍沒傷及心髒,就是要養一陣,警方那邊我們會派人去說,就是孩子們鬧著玩,不能算刑事案件。”


  裴展把整個事情說得輕描淡寫。


第321章 鹿之綾豁出去,要江南一幫人名聲掃盡


  “走火?怎麼回事?”


  阮蜜一整天的精力都在婚禮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隻知道鍾心敏和廖家鳴都沒來。


  “怎麼樣?喝一杯吧,之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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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展親自給鹿之綾倒上一杯紅酒,動作儒雅,“我們都是江南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能回來江南,裴大哥很高興。這些年你一直呆在江北,我們有心幫忙也是鞭長莫及……”


  旁邊的人看著鹿之綾,心思多有復雜。


  這個鹿之綾也是好命,家族落敗成這樣,還能得裴家主事人這麼禮遇。


  鹿之綾聽著裴展再和氣不過的聲音,真就像個兄長一般,她笑了笑,“裴大哥太客氣了,正好,我也有一份賀禮祝賀阮姐姐和裴二哥新婚大喜。”


  說著,鹿之綾轉身,將一張內存卡交給米叔。


  米叔看著她,忽然想到那幫人雨日到訪後,她就買了監控悄悄裝在鹿家墓地,頓時了然這是什麼東西。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裴展笑著道,“是嗎,之綾錄了祝福視頻?”


  不一會兒,現場中央的超大屏幕上就出現畫面,畫面一開啟就是幾十座冷冰冰的墓碑,墓碑上的名字全是鹿家人的。


  眾人臉色大變,身為婚禮雙方的裴、阮兩家人更是怒不可遏。


  “鹿之綾,你找什麼晦氣呢!”


  有人不爽地站出來。


  裴默皺起眉,連忙叫人停止播放。


  米叔拿著槍在後臺播放視頻,一身戾氣無人能輕易靠近。


  大音響裡有大車靠近的聲音傳來。


  不一會兒,一群男人走進監控畫面中,推著三輪小車,將一車車的糞便倒進鹿家墓,更是用糞勺把糞水一座座墓碑淋過去……


  “……”


  幾個參與了事情的小輩們見狀臉色一片慘白。


  鹿家墓地處偏僻,墓園根本沒有監控,這明顯是鹿之綾私人裝的。


  有病吧她,那麼一個破墓地她裝監控?


  阮蜜站在那裡,在大屏幕畫面出現的一刻她就僵住了。


  可她的心思與阮家人不同,她看著那一塊塊墓碑,心底生出一種詭異的宿命感,這種感覺生生拉扯她的心髒。


  她的婚禮,出現了鹿景澤的名字。


  他的名字,在墓碑上。


  直到糞水潑到那一塊冷冰冰的墓碑上,她的瞳孔緊縮,穿著華麗鮮紅敬酒服的身體一寸寸冷下來,呼吸的節奏都變了。


  阮蜜猛地轉頭瞪向裴默,“你讓他們做的?”


  裴默的臉色白了白,“不是,我不知道他們會這麼做……”


  一群小的再大膽,做事之前也不敢不問他們,不是問她,就是問裴默。


  阮蜜揚起手——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阮父阮樹洲突然出聲,“蜜蜜……”


  阮蜜的目光一僵,轉頭看向自己冷眼的父親和一臉軟弱求她太平的母親,阮家人都緊張地看著她,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阮、裴兩家的蜜月期……


  她看著那一張張臉,咬著牙關慢慢放下手來,眼底頹然。


  監控視頻不長,很快就播放完畢,現場一片寂靜。


  屏幕上還停著幾個人的臉。


  鹿之綾慢悠悠地從桌前站起來,一隻手揣著高腳杯,放眼四周站著的保鏢,將和屏幕裡合上臉的一個一個點出來——


  “裴家、阮家、廖家、鍾家、龐家、羅家……”


  被點到名字的一群人臉色如死灰般難看。


  還有阮家的保鏢?


  阮蜜的臉色更加難看,甚至難堪得徹底。


  為了齊心做事,她是把兩個保鏢供廖家鳴他們驅使,但她真沒想過他們會幹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來。


  鹿之綾站在熱烈的紅玫瑰花牆前,笑盈盈地看向在場的人,緩緩舉起手中的酒杯,“剛剛裴大哥說他來調解,好,我給裴大哥這個面子。”


  裴展走上前去,“之綾……”


  鹿之綾繼續道,“隻要六家人帶上冥燭元寶去鹿家墓地下跪認錯,大做法事,登報懺悔,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說完,鹿之綾傾斜酒杯,將紅酒倒下來。


  酒液在地上滴出一條線,敬給先人。


  “……”


  裴展的步子一下子僵在那裡,眉頭皺起來。


  這個要求,有頭有臉的哪個能應?


  果然,廖家鳴的大哥廖家平第一個忍受不了,拍著桌面就怒氣衝衝地站起來,“鹿之綾,你把我弟弟打得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你哪來的臉讓我廖家人下跪認錯?”


  聽到這話,鹿之綾目光涼涼地看向他,“廖先生,你和你弟弟一樣好笑。”


  “……”


  “當年廖老爺子年邁昏庸,亂搞男女關系,導致鍾家岌岌可危,你父親三登我鹿家的大門,求我父親注資救廖家。”


  “……”


  “我就不明白,廖家到底是靠什麼底氣在我面前大呼小叫,靠自私自利、忘恩負義嗎?”


  她的紅唇微動,一字一字犀利如刃,深深扎進廖家人的血肉裡。


  “你——”


  廖家平頓時被譏得臉紅脖子粗。


  廖家求著鹿家相救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還扯!還把事情說得這麼明白!她想幹什麼!


  米叔站在人群後面,看著玫瑰花牆前那一抹纖瘦的身影。


  她今天是豁出去了,她要這幫侮辱鹿家墓的人名聲掃地、淪為江南江北的笑柄。


  但問題是——


  她現在痛快了,可之後的人身安全呢?她就不管了?


  米叔深深地望著她,沉默兩秒,轉身悄無聲息地從人群中離開。


  鍾心敏的伯父鍾沛也看出鹿之綾根本沒有好商好量的意思,跟著站起來,冷著臉道,“幾個孩子胡鬧是不對,心敏和家鳴也意識到不對,要替你清理,結果你呢?你把心敏打成了什麼模樣,就你這麼心狠手辣我們都念你孤苦不和你計較,你還抓著不放了?”


  “鍾伯父……”


  鹿之綾雙眼清冷地看向鍾沛,“當年您和龐家伯父爭羅家二姨,三角戀鬧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這事還是我大伯母出面調停……你們現在倒是不錯,三家人還能坐在一起喝喜酒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


  “沒有的事。”


  這種陳年往事被勾起來,三家人臉都被丟盡,個個都不太自在。


  “沒有嗎?羅家二姨當年在酒店給你們定倆房間的事……好像還登過報吧?我大伯母為你們可收購不少舊報紙,說不定還能找到幾份。”


  信息量巨大。


  眾人低下頭交頭接耳。


  鍾沛太太聽著周圍的聲音難堪到極點,死死瞪一眼丈夫,站起來就走,“我去醫院看女兒!”


  龐家太太就是羅家二姨,此刻她坐在中央已經面若白紙,隻覺得周圍的目光全是利劍射向她。


  在場的可不止這幾大家族的,還有一些小家族,一些江北的人,這傳出去……她這輩子不用出門了。


  “你這小妖精你胡說!我看你是腦子有問題了!”


  羅家二姨站起來指著鹿之綾就罵,“裴展,你還不叫人把她拉下去?還由著她像條瘋狗一樣亂咬人嗎?”


  正好,鹿之綾的目標轉向羅家人身上——


  她指向身後高處屏幕上的墓碑群,冷著臉一字一字道,“我大伯母出身羅家,這二十三塊墓碑中,也有我大伯母的一條名字,你們羅家人也下得去手!”


  她手上捏著證據,賴都賴不掉。


第322章 薄妄開大號來了


  羅家話事人羅穩沒有鍾、廖兩家那些滔天的怒氣,隻覺得丟臉,“小孩子做事沒章法,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


  說完,他轉頭瞪向自己一臉窘迫的兒子,“還不夠丟人現眼?給我滾回家去!”


  羅家兒子轉頭就跑。


  羅穩咬著牙關,但也沒吐口說去鹿家墓前下跪道歉。


  鹿之綾站在那裡數了數,還剩裴、阮兩家。


  阮父阮樹洲看著鹿之綾像一株扎人的玫瑰滿場亂刺,不禁道,“蜜蜜,小七精神有點恍惚了,帶你小七妹妹下去休息。”


  “還是阮伯父心疼我。”


  鹿之綾雙手負在身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空酒杯,微笑著看向阮樹洲,“當年我二哥和阮姐姐的婚事就差一步,阮伯父生怕阮姐姐不能有裴二哥這樣的好緣份,跑來我家拍著桌子跳著腳罵我二伯父二伯母,說我家同意入贅就是意圖插手阮家繼承事宜。”


  “……”


  阮樹洲瞪她。


  “還有阮伯母,您在我家掉整整一天的眼淚,拿著刀自殘,還說就是把女兒殺了,也不會成全我家野心……”


  殺女求家族正統?


  臥槽。


  這阮樹洲夫婦也是幹得出來。


  “……”


  阮蜜不知道當年還有這一番內情,臉一白,轉頭看向父母。


  他們跑去鹿家鬧過?


  所以,遲遲定不下入贅的事不是因為鹿景澤父母,是因為她的父母?


  “我相信,阮伯父阮伯母肯定不是重男輕女,一定是因為裴二哥比我二哥優秀,要不然,到裴二哥這裡怎麼就不用入贅了呢?”


  鹿之綾笑著說道。


  “……”


  阮蜜的目光僵住,忽然明白了什麼。


  因她如今在阮家舉足輕重的地步,阮樹洲很需要她,但他也不願意讓她來繼承,所以隻能緩著她。


  說什麼不同意入贅,但同意要個孩子姓阮,怕也都是緩兵之計,一個不惜殺女求所謂家族正統的人怎麼可能給她機會……


  “蜜蜜……”


  裴默有些緊張地看向阮蜜,想伸手去攬她的腰。


  阮蜜沉默地站到一旁,猛地抬起手將頭上的新娘裝飾拆下來,任由一頭長發滑落下來。


  見狀,裴默僵硬地看著她,“蜜蜜。”


  “別和我說話。”


  她現在誰的話都不想聽。


  “……”


  裴默的身形震了下。


  裴展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朝鹿之綾走去,“之綾,別再說這些沒有邊際的話了……”


  鹿之綾轉眸看向他,裴展目光一僵,“怎麼,還要編排裴大哥?”


  “編排?我哪一句是假話?”


  鹿之綾反問。


  “裴大哥,你還和她說什麼,你看不出來嗎,她就是想攪了你弟弟和阮家的婚宴!”龐家的大小姐站起來說道。


  “就是,她就是個瘋女人,怪不得薄家也不要她。”


  “快把她趕走,弄一屏幕的墓碑出來,神神鬼鬼的,晦氣死了。”


  江南一幫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起來,江北一派的人坐在婚宴上默默看著。


  裴展站在那裡頭大得厲害。


  他本來以為鹿之綾如今無依無靠,隻要他們放下架子對她好一點,她會願意促進江南和薄家好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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