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鹿之綾擔心地靠過去,彎下腰去看他的腳,“你怎麼樣?”


  李明淮抱著腿滿臉痛色,兩個保鏢衝過來扶他站起來,醫生過來查看後道,“沒事,拿個冰袋敷一下。”


  李明淮單腳立在地上,還不肯走,轉頭問裁判,“我們積分多少?”


  暫排第一。


  還有兩局結束。


  第二名和他們咬得很緊。


  第二名的組合笑道,“行了,淮哥,這表就讓給我們吧。”


  “不想讓。”李明淮裝模作樣地四處看看,“還有沒有人打比賽啊,我找人替。”


  “想來的都來了,還能找誰替啊。”大家笑他的不死心。


  李明淮朝球場邊看去一眼,“妄哥不是還空……”


  話說到一半,他轉頭看向鹿之綾,自知失言地停下,隻苦笑著嘆了口氣,“妄哥的表不便宜,我還想著給浮生在市區買套婚房,看來泡湯了。”


  “……”


  原來這麼拼是為了姜浮生。


  鹿之綾見他這樣,心下有些猶豫,那邊薄妄已經走過來,一聲不響地彎腰撿起李明淮掉在地上的球拍。


  “謝謝妄哥!”


  李明淮立刻大喊一聲,單腳跳著往邊上走,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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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見薄妄要替李明淮打,都倒吸一口涼氣。


  鹿之綾看向身旁的男人,“你的腿沒事嗎?”


  走路都慢,還打球?不是傷上加傷?


  “沒事。”


  薄妄低頭摸著手中的球拍,忽然抬眸看她,眸子深邃冷漠,“你要是想避嫌我現在就走。”


  “……”


  鹿之綾握著球拍的手緊了緊,迎上他的視線,“我配合你?”


  “不用,你就按你剛剛的節奏打。”


  薄妄想都不想地道。


  鹿之綾沒見過薄妄打網球,以為他不怎麼會,但打起來才發現他比李明淮兇殘多了。


  不止兇殘,還將她的節奏掌控得很好,能讓她揮漂亮球、輕松球的地方,他都不會礙她表現,但一旦對方是猛球,他全接了,不給她一點壓力。


  堪稱殺得最狠的輔助。


  鹿之綾莫名有種被護著的感覺,就好像涼涼的夜色中,一雙羽翼在她上方展翅開來。


  最終定局拿下勝場。


  酣暢淋漓的比賽讓人暢快,鹿之綾放下球拍,滿身的輕松,笑盈盈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隊友,對上薄妄那雙沉如暗墨的眼。


  薄妄扔了球拍,摘下手上的表遞給她。


  鹿之綾笑著接過來,手表上還殘存著他的體溫,溫熱熨過她的指尖。


  她走到球場邊,把手表遞給正在冰敷的李明淮,李明淮道,“等我把表賣了分你……”


  “不用,拿去買婚房。”


  鹿之綾希望他和姜浮生修成正果。


  “謝謝妄哥,謝謝鹿小姐。”李明淮不廢話地收起手表。


  聞言,鹿之綾轉頭,就見薄妄站在她身旁。


  大家一場運動下來,都沒了什麼緊張焦慮,喊著回去洗澡睡覺。


  薄妄則從頭到尾都神情淡漠,沒什麼壓力,好像即將被對付的不是他一樣。


  一群人從球場往回走。


  走著走著,鹿之綾的身邊就隻剩下薄妄。


  沿路的燈光落在兩人身上。


  樹木花草間,偶爾有幾隻小蟲子飛來飛去。


  鹿之綾看一眼薄妄的腿,見他走路緩慢,道,“那位老醫師特制的膏藥貼你還在用嗎?”


  “想起來就用。”


  薄妄回答得漫不經心。


  鹿之綾聽得微微蹙眉,“還是要按療程使用。”


  “……”


  那回來教他用啊。


  薄妄轉過臉看她,狹長的眼幽深,“這兒就我們兩個人,不跑了?”


  鹿之綾停住腳步,大概是一場運動讓她卸了很多復雜的想法,她坦誠地開口,“薄妄,我想避嫌不是因為怕你,更不是因為討厭你。”


  聞言,薄妄的眸色深了深。


  下一秒,他朝她邁開一步,微晃的領口直逼她眼前。


  鹿之綾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身後就是一棵張牙舞爪的怪獸裝飾樹,她的馬尾壓上血盆大口的邊緣……


  無路可退。


  薄妄卻繼續逼近她,直直站到她面前。


  鹿之綾不由得繃緊了身體。


  薄妄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嗓音低沉,沒什麼情緒起伏,“你鹿之綾總是在什麼殼子裡就做什麼樣的事。”


  “……”


  “套在薄大少奶奶這個殼子裡,你不愛我也會幫我、教我,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事事都要先關心我,這麼累的殼子你當然不會要。”


  薄妄低眸看著她,一字一字在如水的夜色中說出來,“套在薄之野媽媽的殼子裡,更需要用盡心力照顧、培養、付出,你害怕自己做不到長久付出,所以索性這個殼子也不要了。”


  “……”


  “這就是你的界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比路上的雙實線還難以逾越。”


  “……”


  鹿之綾沒想到他會明白她這些難以言說的心思,目光狠狠震動。


  他真的變了太多。


  “可你這樣有意思麼?”


  薄妄動了動薄唇,眼底露出嘲意,又壓著令人看不懂的暗,“沒人規定你每個殼子都要做極致,做薄太太不用滿分,做媽媽也不用滿分。”


  “……”


  “你怕做不好媽媽就斷得幹淨,你不想他麼?你想的話為什麼不敢看一眼,看了又能怎樣?就對你兒子造成一生都彌補不了的傷痕了?”


  這樣的夜晚,他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根針,扎進她的心裡。


  鹿之綾看著眼前的男人,身側的手握緊,放低的聲音泄露一絲顫意,“我隻是……覺得自己不配。”


  “所以呢,所以你連看他一下都不行?你懲罰自己會快樂誰?你兒子,還是我?還是我未來的太太,讓她覺得有你這樣一個深明大義、不糾不纏的前妻還真好呢。”


  薄妄道。


  “……”


  鹿之綾一僵,竟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反駁。


  “套在我前妻的殼子裡,因為避嫌,遭人欺辱都不會和我說一聲,因為避嫌,你寧願將鹿家決策人的位置拱手讓給別人,如果不是你最重視的鹿家墓被侮辱,你連合作都不會和我合作……”


  薄妄近距離地盯著她,自嘲地勾唇,“鹿之綾,你說你不討厭我,可我能感受到的都是你的厭惡。”


  “……”


  “我就不明白,你都把自己過成孤魂野鬼了,過個界又怎樣,活得恣意一些又怎麼樣,傷天害理、天打雷劈嗎?”


第346章 槍聲響起


  他嘲弄地笑著,看著她顫動的眸光,一步步往後退,轉身離開。


  鹿之綾看著他的背影,身體裡忽然一絲氣力都沒了。


  她背靠著樹緩緩蹲下來,緊緊環住自己的身體,眼眶逐漸發紅。


  她好像……被薄妄上了一課。


  振聾發聩的一課。


  ……


  這一晚,鹿之綾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一會想薄妄的話好有道理,一會又想一年多不見,他怎麼就能講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


  是被人換腦了麼?


  翌日,鹿之綾換上衣服站到落地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滿腦子都是薄妄那些話。


  都已經是孤魂野鬼,就別窮想那麼多了。


  這麼想著,她不禁笑了笑。


  行吧。


  想那麼復雜幹什麼,好好做事最重要。


  阮蜜不在,鹿之綾陪著薄妄在江南各處巡視,檢視各大項目,包括起新起來的商圈、港口貨運等等……


  每個環節安保都做得很嚴密。


  一連兩天,都沒什麼問題。


  江南幾大家族看起來都十分平靜,鍾家也是,還在向外公告接下來的發展前景,好像對薄妄來江南沒有任何想法。


  從工地出來,一行人又去了新商場。


  商場坐落在中心黃金地段,和鍾家、裴家的商場形成三角之勢,競爭流量。


  鹿之綾陪著薄妄在還沒有開業的商場裡走,邊走邊聊。


  商場設計新潮華麗,富麗堂皇,一共有六層。


  薄妄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停在一家糕點鋪前。


  雖然還沒開業,但今天商場裡的店門都打開了,店員捧出一盤新鮮出爐的海棠酥。


  薄妄拿起一塊就放進嘴裡。


  “……”


  後面一大群人默默地看著。


  “怎麼樣?”


  鹿之綾問道。


  在江北吃的海棠酥,一般都會根據當地口味進行一定的調味,和在江南吃還是有區別的。


  “更膩。”薄妄有些嫌棄,“你們江南的糖是不是都不要錢?”


  說完,他隨手將海棠酥扔進旁邊的垃圾筒裡,然後重新取上一塊放進她的手裡,抬起腳就走。


  就她愛吃這玩意。


  “……”


  後面一大群人繼續默默看著。


  鹿之綾拿著海棠酥有些尷尬,但一想到他之前說的那番話時,索性不再想那麼多,而是神色淡然地吃上一口,笑著和後面的人道,“你們難得來江南,也嘗嘗江南的糕點。”


  “好,好。”


  一群人應著聲道。


  兩人站上扶梯上行,鹿之綾一邊吃一邊聽薄妄講話。


  他進入工作狀態以後氣場更強一些,凌厲、強勢,沒有目中無人,但也絕不是溫和之輩。


  鹿之綾從他的遣詞用句聽出他又習得了不少專業知識,有些她都沒聽懂,要去偷偷查手機查資料……


  才一年多而已……


  進步得誇張。


  薄妄講著話,不經意地低頭看向身旁的人,隻見她還在吃那塊海棠酥,他的嘴角不自主地往上揚了揚。


  送個吃的而已。


  有什麼不敢。


  他敢的很,這不也沒事麼。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無數次。


  “砰。”


  槍聲響起的時候,薄妄目色一厲,一把按住鹿之綾的頭,將人按進自己懷裡,低下身護住她。


  小半個海棠酥掉在電梯上。


  扶梯還在上行,商場裡的混亂已然開始。


  鹿之綾蹲著靠在薄妄的胸膛前,耳邊雜亂的槍聲不斷,刺耳尖銳,鼻尖則全是他身上木質調的氣息,絲絲密密地縈繞著她,將她圍得密不透風。


  她被震得耳朵發痛。


  薄妄低頭看她一眼,環著她的手捂上她的一側耳朵,將她更貼向自己,用胸膛擋去她另一邊的聽覺。


  這下,她的耳朵裡不止有槍聲,還有他的心跳聲。


  她陷進他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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