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了？餓了？”
鹿之綾揉揉它的腦袋，床頭傳來手機震動的嗡鳴聲，她伸手去拿，是薄棲打來的電話。
她接起來，聲音清脆，“哥哥。”
“嗯，回家了嗎？”
薄棲如今的聲音愈發磁性好聽，鹿之綾每次聽到，都有種摸到一把好古琴的感覺，特別想不停不停地彈奏聆聽。
“已經躺在床上啦。”
鹿之綾靠到床頭，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撈過貓野抱在懷裡。
“嗯。”薄棲似乎隻是擔心她的安全，聽到這個回答便道，“那你早點睡。”
“等等……”
鹿之綾太有分享欲望了，忍不住道，“哥哥你現在有時間嗎？”
手機那頭傳來紙張翻頁的輕響，鹿之綾一聽就知道他還在忙，正要說算了，就聽薄棲輕笑一聲，道，“你說。”
無盡縱容。
“那個……”
真要說，鹿之綾還有點不好意思，白皙的手在貓頭上不停揉著，揉得貓臉反復變形後才道，“簡騰哥剛剛和我告白了。”
話落，手機裡一片寂靜。
鹿之綾等了片刻有些狐疑地拿下手機，見通話還在繼續，不禁奇怪，“哥哥你還在嗎？你要忙的話我就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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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回答的？”
薄棲驟然開口，嗓音有些低啞。
“我說我想想，也不能這麼快就答應，我看哥哥們都追挺久的。”她道。
聽到她的話，薄棲的聲音似乎更低了，“你想答應？”
“答應呀，和我告白的人裡，我最喜歡的就是簡騰哥了。”鹿之綾想都不想地說道。
“喵嗚——”
貓野在她懷裡龇牙咧嘴。
“什麼叫和你告白的人裡？你隻從跟你告白的人裡挑？”薄棲繼續問，低沉的聲線隱隱透出咄咄逼人的味道。
“……”
鹿之綾往後靠向床頭，後知後覺地道，“對哦，不是非得從告白的人裡選。”
貓野身上的毛垂順下來。
她咬了咬唇，“可是，我也沒別的喜歡對象啊，簡騰哥最好了。”
貓野的毛又炸起來。
“簡騰……”他在電話那頭慢吞吞地重復她的話，“最好？”
“對啊。”
鹿之綾仔細想了想，她和簡騰認識於年少，知根知底，也沒人比他更適合談戀愛。
說完，她再次感受到死一般的寂靜。
這下，她沒去看通話頁面，也感知到薄棲的情緒不高，她小聲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也不想我談戀愛啊？”
哪怕她已經成年，可說到談戀愛，他還是和她的長輩們、哥哥們一樣，第一反應是不行。
電話裡繼續安靜。
薄棲的沉默如一盆涼水澆到頭頂上，鹿之綾忽然沒了剛才的激動，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不懂這種難受從何而來。
“沒有。”薄棲低啞地開口，“你已經成年了，隻要你覺得開心的事，都可以去嘗試。”
第908章 你是來看我嗎？
“哥哥……”
“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完，先掛了，你早點休息。”
他道。
鹿之綾不好意思再打擾他，道了句“晚安”便掛掉電話。
通完話，想要談戀愛的愉悅感消散得幹幹淨淨，她鬱悶地趴倒在床上，長嘆一口氣，“怎麼辦啊老野，我感覺薄棲哥哥很不開心。”
“……”
是開心不起來。
貓野趴在那裡眯著眼看她。
“是不是我一談戀愛，他就會覺得全世界就隻剩下他單著了？”鹿之綾看著它道，“我準備個禮物寄去江北吧。”
“……”
貓野把眼睛一閉，聽不下去了，不聽。
……
K大講座，座無虛席。
“我一直認為人生是一場尋找自我的修行，哪怕是盡頭的前一秒，我們都還來得及塑造更好的自我，所以，人生沒有遲的時候……”
簡騰站在臺上，側目欣賞地注視著身旁女孩發言，嘴角勾著弧度。
鹿之綾一雙眼直視前方，大方從容地在滿場掌聲離開。
簡騰暗示地看她一眼，手往後伸了伸，鹿之綾低頭就看到他手裡放著兩枚糖果，她笑著接過來下場。
這一幕被側邊的同學們看到，頓時一陣曖昧地起哄。
鹿之綾把糖果放進口袋裡，快步走到邊上的座位坐下來。
簡騰繼續演講，她拿出手機，對話框被看講座直播的姜浮生炸了。
【浮生：啊啊啊啊，簡騰也太會了吧，眾目睽睽之下偷偷塞糖果。】
【浮生：要命，我看劇都沒磕得這麼上頭過，你快答應他的追求！快！速度！】
【浮生：我截了好多圖，般配死了。】
一堆的現場截圖甩過來。
鹿之綾有些無奈，她就在現場還用給她看直播截圖嗎？
她笑著隨意滑動截圖，隻見每一張截圖裡簡騰都在盯著她看，就沒有看過鏡頭。
驀地，鹿之綾返回到上一張截圖，放大裡邊拍到的觀眾席，越放大越模糊，但坐在側邊最後排的那個身影分明是薄棲。
她有些吃驚地回頭，就見最後面高處的位置上已經沒人了。
鹿之綾抓起包就彎腰從旁邊的過道溜走，她一路跑出去，外面場地空曠寧靜，隻有一些樹，一眼望得到。
“……”
她抿了抿唇，拿起手機給薄棲打電話。
還沒播通，她就望見一個高大颀長的身影從一排樹後走出，正往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鹿之綾掛掉電話就追。
薄棲走在空曠無人的校園，手上拎著西裝外套，日頭在路面拉長他的影子。
鹿之綾一路奔跑，到停車場才終於追上人，她停不下來地衝撞向他的背，薄棲被頂得往前走了好兩步。
“……”
他轉過身來，就看到跑得上氣不接氣的年輕女孩站在那裡一臉欣喜地看著他。
隻是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
因為鹿之綾看到的是薄棲沒什麼表情的臉，他看著她，漆黑的眼中沒有一點驚喜，隻有沉默，近乎疏離的沉默。
她有些僵硬地站在那裡，惶惶地看著他。
薄棲低眸看著她，勾了勾唇，道，“怎麼出來了？”
他笑得極淡，但還是笑了。
小幾年不見，他似乎又變不少，身上的氣息比從前凜冽許多，不易靠近似的。
鹿之綾站在那裡，忽然就有些拘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是來看我嗎？”
這幾年，兩人沒有特別久斷聯過，但視頻裡看到的和現實中看到的還是不一樣，她穿著印有K大字樣的白T搭配長褲，打扮簡單亦有窈窕，整個人透著幹淨清澈、青春張揚的靈動感。
褪去稚嫩的女孩站在眼前更有視覺上的衝擊感，將他的記憶衝擊刷新，留下最新存檔。
“來江南辦點事，就過來看看你。”
他道。
“那你怎麼不叫我就走了？”鹿之綾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
“看你在忙。”
“我的部分已經結束了。”她道，“你去過家裡了嗎？”
薄棲搖頭，她便試探地問，“那現在去？”
他站在那裡盯著她看，一雙眸子極深，深到讓她完全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鹿之綾莫名忐忑，緊張地等待他的答案。
好一會兒，他才點頭，“上車。”
“嗯。”
鹿之綾松了口氣，奇異得有種被刑滿釋放的感覺，她走向副駕駛那一邊，打開車門坐上去。
薄棲是自己開的車，他坐上駕駛座。
“你來江南辦什麼……”
鹿之綾扣上安全帶就抬頭，聲音啞在喉嚨，薄棲正側過身體，將西裝往後放，她這一抬頭差點貼上他的臉。
他一張臉稜角分明，五官深邃性感，近距離注視更是有種令人窒息的眩目感。
薄棲的動作也是一滯，低眸看著她。
“……”
鹿之綾怔怔地看著他，好半晌才收回視線，然後又呆在那裡。
他的手維持著往後放西裝的動作，口袋裡露出一點粉色的盒子，上面還印有LOGO。
她太認識這個了，是他經常會寄給她吃的糖。
薄棲也注意到她的視線，長睫覆著眼底的真實情緒，淡淡地問道，“還要麼？”
什麼叫還要麼？
他不是要給她吃的麼？
鹿之綾不解，隨即又想到簡騰在臺上給她的糖，隱隱明白什麼，沒有說話，隻伸手過去，直接從他西裝口袋裡把扁扁的糖盒取走。
見狀，薄棲將西裝丟到後座，一言不發地啟動車子。
鹿之綾低頭坐在那裡，一雙手擺弄著手中的粉色糖盒，在車裡的死寂中默默打開，取出一顆糖放進嘴裡。
是橙子口味的。
想想，她又把自己口袋裡的兩顆糖果放到中間的置物區，頭也不抬地道，“這糖請你吃。”
有些承諾她一直在履行。
她沒忘記她隻吃他給的糖，別不高興了。
“……”
薄棲聞言垂眸看一眼那兩顆糖，沒有說話。
得不到反應的鹿之綾忍不住抬起眼去看他，隻見他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
鹿之綾有些無奈。
他比以前難哄多了。
……
薄棲這一次來江南似乎來得匆忙，什麼都沒準備，鹿之綾陪他去置備了禮物才回鹿家。
第909章 幫我轉告小野一句話
一回家，薄棲就被鹿振風叫去講話。
鹿之綾一個人坐在外面的水邊臺階等，伸手拔了幾株新冒出來的草芽。
陽光落下來，有些熱，她也沒有離開的欲望，頻頻回頭，一直不見薄棲出來。
天色漸漸暗了，姚心容走出來就看縮成小小一團的人，不禁詫異，“小七？你怎麼在這？等薄棲嗎？”
老太太明白過來，不禁朝裡邊喊道，“行啦，別聊了，小七還在等著呢。”
“……”
鹿之綾抿著唇不說話。
“快進來啊，外面多熱。”姚心容心疼地朝她招手，“今晚你們兩個就在我這裡吃飯吧，我讓廚房備你們愛吃的。”
鹿之綾便和薄棲留下來陪老爺子、老太太一起用餐。
吃飯的時候，鹿振風和薄棲聊著江北的一些事，鹿之綾不停地拿筷子夾菜給薄棲吃，一會的功夫就把他面前的盤子堆成小山。
她這股殷勤勁姚心容都看出來了，老太太笑道，“怎麼了，做錯事了？”
“……”
鹿之綾不敢說話，又往薄棲盤子裡夾一個大雞腿。
“……”
薄棲看她一眼，仍是沒說話，低頭吃著飯菜。
他吃她夾的菜，但鹿之綾就是能感覺他還是不高興，這種感覺快把她折磨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