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紀家幾位兄長就不管管?”


“你又不是不知道,紀家那些兄長把三姑娘寵得和什麼似的。”


“唉,家父所言果真不假,寵之則害之啊。”


“你這話別在明雙兄跟前說。”


“我知道,我心裡有數。”


-


紀明雙把吳惟安帶到偏房後,便被請了出去。


他坐不遠處的階前,寒風呼嘯而過,雪花落滿肩頭。


紀明雙輕嘆一聲。


那楊衛添吧,真的挺好的。


失去才知道珍惜。


這吳惟安,他定然不能讓他當紀家的女婿。


否則,任由妹妹這般胡鬧下去。


紀明雙幾乎可以預見妹妹此後悲涼又悽慘的一生。


他得想想辦法。


房外,紀明雙在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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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紀雲汐在煮茶。


偏房裡生著火爐,暖意十足。


紀雲汐坐在案幾之後,珠圍翠繞,國色天香。


吳惟安低著頭縮在門邊,棉衣布帶,惴惴不安。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說話。


煮茶用的水是丫鬟們採的梅間雪水,剛沸,咕嚕咕嚕的響。


紀雲汐伸手,將沸水倒入上好的紫砂壺中。


須臾間,茶香便溢了出來。


紀雲汐斟好茶,抬頭,看向門邊那人,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吳惟安不安的臉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與迷茫。


紀雲汐端起杯盞,抿了一口,品了品對方的微表情。


還真不錯,在現代,可以當個實力派影帝了。


紀雲汐:“九年過去,吳公子的戲唱得越發好了。”


聞言,吳惟安看向紀雲汐。


紀雲汐一臉平靜的回望。


半晌,吳惟安笑了笑。


而後儀態從容地在案幾一邊坐下,語氣非常真誠:“難得,三姑娘還認得我。”


第4章 大腿你結婚了嗎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省掉了“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不知道我不是你是不是認錯了”之類掩耳盜鈴般,純粹浪費時間毫無意義的周旋。


紀雲汐唇角微揚,意有所指:“公子風姿,如何敢忘?”


“三姑娘言重了,在下不過無能之人,何來風姿?”吳惟安謙虛一笑,隨手端起茶盞,喝了口,微微一頓,眉間輕挑。


然後他又喝了口,再喝了口。


這次上好的銀葉翠尖,南方進貢的貢品。


皇帝賞了些給太子,太子自己留了點,給母家李氏和好朋友家紀氏都送了些。


今日紀雲汐來做客,李氏聽說她想煮茶,特地拿來招待。


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在外頭可喝不到。


紀雲汐靜靜看著,懶得客套,開門見山:“瑪瑙和一千兩銀票,是你拿的嗎?”


吳惟安將空了的茶盞放下:“三姑娘怎麼認出的我?”


紀雲汐一張雍容華豔的臉沒什麼表情,看著他,沒回答。


吳惟安並沒有回望紀雲汐的視線。


他伸手拿了紫砂壺,一手伸過案幾,一手輕扶衣袖,先給紀雲汐隻抿了口的茶盞裡添了點茶水,而後才給自己添新茶。


一番舉動行如流水,態度還帶著幾分謙和。


當然,他也沒開口就是了。


無聲的較量。


但兩人都清楚,先暴露需求的是她紀雲汐。


紀雲汐伸手,指腹輕輕摩挲茶盞。


茶盞由上好的和田玉制成,入手細膩,宛如少女的肌膚。


裡邊水溫剛好,觸之帶著熨人的暖意。


行吧。


紀雲汐下巴輕抬:“殘月疤痕。”


吳惟安微愣,低頭看了眼右手食指和小拇指間的傷痕。


這疤痕痕跡其實不大,小小一條,隨著歲月流逝,還淡了不少。


他從小練武,全身上上下下傷痕太多,他甚至都忘了這處殘月是怎麼留下的。


第6節


吳惟安頷首:“是我拿的。”


紀雲汐嗯了聲,端著茶盞淺淺飲了口:“公子可有婚配?”


吳惟安微微訝異,但絲毫不驚,輕笑了下:“尚未。”


紀雲汐放下茶盞,一雙明亮清醒的眼不帶任何羞澀,徑直看向他:“哦,那你看我如何?”


吳惟安收了笑意,看著她:“在下恐怕配不上三姑娘。”


紀雲汐很直接:“你配得上。”


吳惟安輕點案幾:“我配不上,謝姑娘抬愛。”


拒絕兩次,看來這門生意確實不太好做。


紀雲汐垂眸,拋誘餌:“紀家可幫你。”


吳惟安有一下沒一下轉著手中茶盞,神情依舊謙和:“不用,我從未想過一步登天。”


紀雲汐眼角一挑:“你拒絕我,不怕我做什麼?”


聞言,吳惟安笑了:“三姑娘大可一試。”


紀雲汐輕嘆一口氣:“這親事今日是談不成了?”


吳惟安:“回三姑娘,是。”


紀雲汐:“那你走吧。”


吳惟安起身,朝紀雲汐作了一揖,禮節周到,無可挑剔,才步伐輕盈地出了偏房。


剛走出那扇門,人還是那個人,但氣質就已變了。


紀雲汐一臉平靜的繼續喝茶。


她喝的很慢,一小口接著一小口。


這個項目不太好做。


哪怕她手裡握有足夠吸引人的資本和平臺,但絕佳的項目,被投資人都不太願意受制於人,更喜歡自己絕對控股,不願意接受她的資本投入。


人之常情,不過問題不大。


越難纏的被投資人,她越喜歡。


畢竟越難纏,說明項目越好,後續回報越高。


紀雲汐沒什麼愛好,就愛高回報。


吳惟安剛走沒多久,紀明雙便回來了:“我不管你們談了什麼,談得如何。但這次婚事,你不可再胡鬧。”


紀雲汐望著面前兄長擔心的面容,帶著幾分無奈:“七哥,請你放心。我自己的婚事,我不會胡鬧,我心裡有數。”


紀明雙呵呵兩聲:“你三年前也和我們說你心中有數,可結果呢?”


紀雲汐:“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


紀明雙都想哭了:“你還知道你看走眼了?”


三年前,他和家裡的兄長們勸了她多少回?


可有哪回,她紀三聽進去了?


“我當然知道。”紀雲汐斂目,認真道,“但這次不會了。”


紀明雙美目一跳:“?”


還有這次?


紀雲汐真心贊道:“吳家大公子真的蠻不錯。”


紀明雙:“???”


慘了。


紀明雙想。


目的既已達成,紀雲汐也不太想留下:“七哥,我先回府,你——”


“我和你一道回去。”紀明雙道。


他要第一時間回去與長兄相商。


家裡其他幾個都有事離京,還沒回來。


紀三狡詐的很,長兄一人不是她對手,容易幾句就被妹妹忽悠。


紀明雙得在一旁看著,時刻讓長兄堅定立場。


否則一切玩完。


紀雲汐點了點頭。


紀明雙交代她:“你先在廊下等我一會兒,我和你李家哥哥說一聲我們先回就來。”


紀雲汐這會倒是很乖:“好。”


-


廊下,晚香和寶福跟在一旁。


院中眾人時不時就看一眼等人的紀雲汐,眼中八卦之色怎麼藏都藏不住。


紀雲汐一臉無所謂。


她大大方方地看著吳惟安。


吳惟安依舊跟在他二弟身側,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怯懦了幾分,根本不敢回望紀雲汐的視線。


手裡依舊捧著他那個又醜又笨重的暖爐。


紀雲汐想了想,抬腿邁出廊下。


晚香如魅影般跟在身側打傘,傘拿得穩穩妥妥,半點不晃蕩。


寶福生得福氣,身姿沒有晚香那般靈活,慢半步的跟著。


院中公子小姐們看似都在聊自己的天,但目光總若有若無的追著紀雲汐的身影。


這紀三姑娘,在上京城從小便很是出名。


倒不是因為容貌,紀三雖美,但美得太俗,氣質比她出挑的女子不少。


而是因為她的行事作風。


說白了,就是她做的事,在這些公子小姐看來都很奇葩,很不可思議。


換做是他們,他們是不敢做的,生怕被人笑了去。


但紀三不怕人笑。


她就無所謂。


紀三越無所謂,大家就反而越關注她。


寶福對目光很敏感,一路跟著自家小姐,一路狠狠瞪回去。


她就看不慣這些公子小姐,一個個成天不做正事,闲得發慌,有事沒事圍在一起嘰裡呱啦對她家小姐評頭論足。


寶福自然和小姐抗議過,問小姐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大家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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