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吳惟安頓了頓,轉身抓了一個暗衛詢問。


“夫人呢?”


“稟公子,夫人天未亮就走了,說想散散心,讓我們留下,隻讓晚香姑娘跟著。”


吳惟安微微蹙眉:“夫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暗衛朝旁邊的林間小道指了指。


吳惟安當即便順著林間小道飛掠而去。


也不知她到底走出了多遠,吳惟安用了最快的速度,一盞茶後才看見晚香,而紀雲汐依舊不在。


吳惟安未驚動晚香,繼續往前,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壓抑的哭聲。


他身形一頓,循著哭聲拐了個彎,在一處巖石後發現坐在那的紀雲汐。


那個位置,能看見日出。


此刻太陽早已升起,光芒萬丈。


?


而她抱著雙膝,臉埋在膝間,壓抑著在哭。


吳惟安輕輕落在一旁,在她身側坐下。


紀雲汐並未抬頭,她通過他的鞋,認出了來人。


她死死咬著唇,重重吸了口氣,在膝間胡亂擦去臉上的眼淚,停了哭聲後,才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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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抬起頭,一隻手便伸至她眼前。


淚眼朦朧之間,他指節端秀如竹的掌心裡,放著一顆糖。


是那日紀雲汐給一名孩童包扎傷處,對方猶豫了很久,在懷裡掏出來又放回去,掏出來又放回去,最終下了決定,噠噠噠小跑到紀雲汐旁邊,踮著腳尖送給她的,說一定要讓她收下。


糖大概是孩子心目中最為珍貴的東西。


她收下後,又給了吳惟安。


吳惟安喜甜。


紀雲汐看著那顆糖,破涕而笑:“你還沒吃啊。”


吳惟安輕聲:“嗯,沒舍得。”


第91章 姍姍來遲


北山山巔,雲霧繚繞。


雲霧之中,矗立著一片亭臺樓閣、軒榭廊舫。


往日時常有弟子別著劍進進出出,可這會卻如同死一般寂靜。


這回清河郡水患,掌門和八大長老帶著大半精英弟子離開了門派,剩下的弟子則負責守門。


此刻,守在門派裡的弟子,悉數倒在了血泊之中。


青衣護法收回劍:“接下來去哪?”


白衣護法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巒,吐出了三個字:“上京城。”


綠衣擦著鞭子的動作一頓:“你是說?”


白衣護法點了點頭。


綠衣和青衣對視了一眼。


這些年來,他們三人每一日都想為宮主報仇雪恨。


可那狗皇帝狡詐的很,十幾年前,三位護法特地去了上京城,欲取那皇帝狗命。


可他們三人剛闖入皇宮沒多久便被發現了,未曾見到狗皇帝的面,就差點將命交代在了那。


那皇帝怕是壞事做多了,安排無數人手巡邏皇宮不說,還在身邊藏了不知多少暗衛。


三大護法無法,才拼了命地拔苗助長,想讓吳惟安替宮主報仇。


隻是這些年,吳惟安武功明明已經深不可測,他身邊那雪竹也不錯,但卻始終未曾去刺殺過皇帝。


三大護法也不敢問,隻能等著候著。


此次去西域的半道,白衣護法收到吳惟安的密信,密信就吩咐了兩件事。


一、上北山,滅了北山劍派。


二、去上京城。


而去上京城做什麼,不言而喻。


青衣握緊了手裡的劍,眼中透著冰冷。


十八年了,總算可以為宮主報仇雪恨了。


綠衣問道:“惟安可會來?”


白衣搖頭:“惟安如今是涼州知州,剛到涼州半年都不到,回不了上京城。”


綠衣:“但憑我們三人,能要的了那皇帝狗命?”


青衣冷笑:“我一人便行。”


綠衣癟了癟嘴。


若那狗皇帝這麼容易就死,還活的到現在?


白衣看了青衣一眼:“你莫要衝動,到上京城後,我們還要聽惟安的命令行事。隻可智取,不可魯莽。”


青衣轉身而去:“走罷。”


十八年了,總該做一個了斷了。


-


十五日後,上京城,吳家。


已是六月的天,夜間燥熱,池塘那邊荷花開得正好,蟬鳴聲陣陣。


吳齊的書房桌面上,靜靜放著一枚小竹筒。


他將小竹筒打開,拿出裡頭的字條,一點點撫平,上頭隻寫著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


第182節


可服。


吳齊伸手,將字條在蠟燭上點燃,火苗四竄,將紙吞入火舌之中。


須臾之間,成了一堆小小的灰燼。


吳齊起身,走到一旁,從書架角落的機關之中,拿出一瓶搪瓷的小藥罐。


那是吳惟安走前留下的,不過他給吳齊的時候,是用紙包著。


吳齊怕放久了,藥丸潮了,找夫人要了個搪瓷瓶放好。


吳齊先用水自己服了一顆,而後一一讓家裡人服下。


吳惟寧已洗漱完畢,坐在房間看書,打算看一會兒就睡。


看到父親拿著杯水推門而入,吳惟寧忙站了起來,行了一禮:“父親,這個點,您怎麼來了?可是有何事?”


吳齊將水和藥丸遞過去:“吃藥罷。”


吳惟寧:“??”


吳惟寧無言片刻,委婉道:“父親,孩兒近日身體康健。”


每天早晨起來一個雞蛋,能吃能睡,無病無災。


不得不說,大哥不知從哪帶回來的雞,可會下蛋了。


吳齊看他一眼,道:“你大哥讓你吃的。”


吳惟寧看著轉身離去的父親:“……”


好吧。


吳惟寧最終還是將藥服下了。


第二日,身體康健無病無災的吳惟寧是咳醒的。


他渾身大汗,身體虛軟,但還是強撐著身子起床用早膳。


可吃早膳之時,發現爹娘們和他一樣。


吳惟寧時不時就咳個幾聲,更令人驚悚的是,咳著咳著他就咳出了血。


吳惟寧:“?!”


-


這日午後,紀明喜坐在案後,昏昏欲睡。


大學士匆匆趕來:“明喜兄!”


紀明喜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他揉了揉眉心,端著茶盞喝了一口,悠悠道:“可是發生何事?”


“大事不好啊!”大學士想走近,但想起什麼,又下意識離了幾步,站得老遠看著紀明喜,“吳家就在你們紀府斜對面,明喜兄你近來可有和吳大人接觸過?”


紀明喜不慌不忙地想了想:“和吳大人倒是不曾有過,不過惟寧前幾日來府中讓我幫忙看篇文章。”


大學士一甩袖,急得冒煙:“這可如何是好吶!明喜兄啊明喜兄,你那佛經抄著一點用處都沒!壞事都讓我們給遇上了!”


紀明喜又喝了口茶:“吳大人家到底發生了何事?”


大學士急得胡子一抽一抽的:“今日晨間,吳大人和他家二兒同時告病,說是染了風寒。可午間請了大夫去看,大夫沒多久就慌慌張張跑出了吳家,說是肺痨啊!明喜兄吶,肺痨會傳染人,要命的吶!你趕緊讓太醫也給你看看!”


紀明喜又又喝了口茶:“好。”


待大學士走後,紀明喜想了想,也便離開了戶部。


回紀府時,他特地讓馬車繞去了斜對角的吳家,親自上門拜訪。


吳齊和吳惟寧一起接待了他,隻是父子倆人人手一塊袖帕,時不時就咳上幾口血,看得人膽戰心驚的。


紀明喜問道:“兩位這是怎麼了?”


吳齊:“咳、咳、說是肺痨,但咳咳,我們都不太,咳咳,相信,正請了第二位大夫,咳咳,上門咳咳”


紀明喜看著那鮮紅的袖帕,道:“肺痨聽說會傳染人,若吳大人一家真得了肺痨,怕是我也不能幸免吶。”


咳血咳得懷疑人生的吳惟寧聞言,看了看紀明喜。


這怎麼有人自己往上湊呢?


吳齊也聽懂了紀明喜的言下之意。


但說實話,以如今紀明喜的地位,聖上也不能隨意動,不像他和惟寧。


他沒有必要服藥啊?


吳齊:“咳、紀大人、你可想、咳、想清楚了?”


紀明喜喝了口熱茶:“嗯。”


他也想待在家中養病。


每日在朝間要與聖上周旋,折壽。


吳齊把剩下的藥丸給了紀明喜。


紀明喜當場就著茶服下了一顆。


待他回到紀府沒幾個時辰,便咳出了血。


紀明喜看著袖帕上的血,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喚來小廝道:“咳、這些日子、咳,每日膳食多點鴨血、咳、豬肝的補血之物罷。”


“另,咳,給吳大人家也多送點,咳咳咳咳咳。”


*


離清河郡水患過了將近二十日,紀雲汐一行早在十幾日前便回了涼州。


紀家軍多留了幾日,幫著清河郡百姓們重建房屋,也於昨日來了涼州,就在城外駐扎著。


紀明皓安排好軍中事務後,便風塵僕僕地來了涼州府衙,和紀雲汐吳惟安商量如何安全送太子回京。


他剛從軍中來,身上沾滿了沙土塵粒。


軍中沒有那麼多講究,紀明皓也不太在意。


可雪竹在意。


他剛把家中上上下下都打掃好,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的。


可紀明皓一進來,他走過的地方,帶著腳印子不說,還掉了不少沙土。


雪竹握著掃把,拿著抹布,沒有停留便開始打掃。


掃著掃著,雪竹便順著紀明皓的腳印,掃到了正廳之中,而後看到廳中出現了一個更髒的人。


紀明淵是剛剛出現的,在商討返京一事的眾人此時都在靜靜看著他。


紀明淵很狼狽。


他頭發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沒洗了,渾身衣服也很邋遢,鞋子更是沒眼看。


他手裡拿著封信,語氣急切道:“我先頭收到了這封信,信上說、說……”


似乎這個消息太過於震驚,紀明淵一時之間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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