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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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靖妃也搭了兩句,王言卿一一應了,笑著道謝。她事後肯定不會去的,但面子一定要給到,大家顏面上都好看。


  沈僖嫔今日也在,本來親蠶禮這種場合輪不到她一個嫔出場,但是自從沈僖嫔收養大公主後,她也飛快得寵起來。這方面皇帝和陸珩一樣,他們玩弄權力,不在乎道德,卻喜歡純粹的善良靈魂。


  沈僖嫔沒有太強的進取心,真心喜歡孩子,在皇帝面前,反而成了優點。


  沈僖嫔見狀,軟糯說道:“我比不上貴妃、康妃、靖妃幾位姐姐,但最近我為大公主做衣服,縫了好些虎頭小衣。陸夫人和陸都督大婚,我沒什麼可送的,唯有送些親手做的衣服,祝都督和夫人早生貴子。”


  這個祝福太實際了,王言卿臉頰薄紅,低聲道:“多謝僖嫔。”


  洪晚情提起雪光緞本是為了煽風點火,畢竟宮裡都沒見過的綢緞卻穿在了王言卿身上,後妃們知道了焉能高興?結果眾妃爭相幫王言卿下臺,尤其是王貴妃那番功臣的話說出來,洪晚情顏面無存,臊得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洪晚情說錯話,武定侯夫人臉上也無光。她暗暗瞪了洪晚情一眼,不悅之意昭然。洪晚情被舅母嚇到了,不敢再說話,悻悻然垂下頭去。


  一通不見血的機鋒過去,王言卿毫發無損,剩下的誰作怪誰難看。王貴妃淡淡朝洪晚情睇了一眼,認出來這就是最近京城最火熱的鎮遠侯夫人。鎮遠侯才傳到第二代,暫且不說,武定侯祖上三代與皇室聯姻,前段時間進封國公,也算是見慣風雨、威福莫比的世家大族,怎麼就培養出這種眼皮子淺的外甥女呢?


  王貴妃能在風雲變幻的後宮活下來,還生下嘉靖帝的皇子,心智並不差。她當然能聽出來,洪晚情方才那些話是想挑撥後宮妃子,去皇帝面前說王言卿的不是。要不是礙於儀態,王貴妃簡直想上去給洪晚情一棒槌。


  當她們是傻的嗎?王言卿擅長識謊,已經成了後宮眾人的心病。王貴妃唯恐哪裡得罪了王言卿,結果洪晚情還想利用她們吹枕頭風。皇帝是聽枕頭風的人嗎?在皇帝心裡,陸珩重要還是妃子重要?


  王言卿一句話就能讓沈僖嫔得寵,同樣一句話,就能斷送王貴妃及二皇子的前程。王貴妃要是真敢為了一匹綢緞和王言卿鬧,王言卿如何不好說,她肯定是死定了。


  王貴妃氣得不輕,包括杜康妃、盧靖妃,無論平時如何內鬥,此刻都出奇地統一。


  宮殿中的氣氛微妙起來,這時候方皇後回來了,她一進來就察覺氣氛有異,她不動聲色掃了一眼,問:“怎麼了,為何都不說話?”


  王貴妃端出大方得體的笑,一語帶過:“沒什麼,皇後娘娘多慮了。”


  這件插曲像一顆石子,在後宮中輕輕一點,沒什麼漣漪就沉下去了。可是在平靜表面之下,波瀾卻不斷傳播,不知怎麼,連皇帝都聽到了。


  皇帝聽太監說完,心道多大點事,立刻給陸府賜了五匹錦緞。巧的是,這幾匹也是南京織造上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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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皇帝而言,臣子的女人是附屬,當然不能超過他的女人,然一旦為他效力,成了屬下,那就另當別論了。王言卿的識謊技能有些時候當捷徑還挺方便,聽陸珩說,前段時間的情報就是她整理出來的。


  替大明效力,莫說用幾匹貢緞,就算貪汙皇帝都覺得沒什麼。皇帝對臣子不苛責道德,他隻苛責廢物。


  皇帝的賞賜送去陸府時,京城再一次沉默了。雪光緞事件看起來是女眷間的小打小鬧,但背後反應出的宮裡態度卻很耐人尋味。皇帝無疑在向群臣宣告,他信任陸珩,哪怕陸珩手裡確實有出格之事,皇帝也不在乎。


  皇帝敲打之後,各府一下子安分下來,再也不敢彈劾陸珩了。洪晚情本是不忿傅霆州冷落她,賭氣跑去刁難王言卿,結果落了這麼個下場。


  在她的經驗裡,奢求和自己身份不匹配的東西,比如庶女的衣服超過嫡女,小妾的寵愛超過正妻,就該被罰。借刀殺人、借力打力等招數她見母親使用過很多次,效果十分好。後妃們怎麼可能不嫉恨,反而幫王言卿說話呢?


  洪晚情不知道,嫁人之後,她面對的就不是後宅,而是朝堂。


  經此一事,傅家責怪她,娘家也派人說她,她在房裡大哭好幾場,許久沒臉出門。


  陸府裡,王言卿同樣和陸珩提起此事。王言卿提燈放在桌上,問:“外面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在自己家裡,陸珩毫不避諱。他示意王言卿過來,將人抱在自己腿上,漫不經心道:“她還不配。我不過稍微推波助瀾一二。”


  要不然,皇帝是怎麼聽到洪晚情在後宮那番話的呢?


  對陸珩來說,他收拾人甚至不用親自出面,隻需要掐一掐對方家族的脖子,之後自然有人收拾她。


  敢為難王言卿,洪晚情她哪來的膽子?陸珩都不舍得為難自家卿卿。


  除了在床上。


  王言卿習以為常地坐在他懷裡,自然地靠上陸珩肩膀:“為什麼?”


  陸珩對這個問題有些好笑,不經意道:“就憑她得罪了你。”


  陸珩看到王言卿的表情,挑了挑眉:“怎麼,還不信?”


  王言卿覺得必然不止,但對著陸珩肯定不能這樣說,她主動環住陸珩腰身,撒嬌地晃了晃:“我當然信。但,隻因為這種小事嗎?”


  “你的事可不叫小事。”陸珩很受用王言卿的主動,漫不經心接了一句,“順便收拾幾隻蒼蠅。”


  王言卿一聽就懂了:“又有人彈劾你?”


  陸珩微笑著糾正懷中嬌妻:“是一直有人彈劾我。”


  最誇張的時候,陸珩兩天內收到了五十多份彈劾。可見,他錦衣衛事務幹的不錯。


  王言卿想到什麼,但很快就把念頭壓下去,並不表露。陸珩瞧見,說道:“想問什麼問吧,和我沒必要藏著掖著。”


  被看穿了,王言卿有些不好意思,替自己辯護道:“我沒有。”


  “剛才一定有什麼劃過了你的腦子。”陸珩笑著點了點她的眉心,從容不迫道,“想問什麼?”


  王言卿確實很好奇,她怕他生氣,主動靠在他身上,仰著頭問:“他們彈劾的是真的嗎?”


  陸珩眼眸含笑,垂眸看她時的神態強勢凌厲又氣定神闲:“你覺得呢?”


  王言卿沒說話,哪怕朝夕相伴,她也並不完全了解身邊這個男人。但王言卿覺得,至少彈劾中關於貪汙的那一部分,可能是真的。


  她聲音不自覺變小,手指無意識扣起陸珩的束帶:“你名下到底有多少產業呀?”


  陸珩瞧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沒出息。想查夫君的賬,還這麼弱氣?”


  王言卿很少和人要東西,被他點穿後,臉都紅了。她忙道:“我並不是懷疑你……”


  “不用解釋。”陸珩打住她的話,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擁有和我齊平的權力。下次想看什麼,直接和管家說就是了。”


  王言卿靜靜坐在陸珩懷裡,片刻後,執拗地抬起眼睛說道:“我沒有懷疑你。”


  陸珩看著那雙鹿一樣清澈明淨的眼瞳,特別想吻一吻她的眼睛:“我知道。”


  他明白王言卿的想法。原來她以為她是他的養妹,對府中事情概不插手,是信任也是避嫌。現在她成了他的妻子,再看到他被人彈劾,難免心生擔憂。


  她想要了解他,至少知道,那些罵名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陸珩並不介意。從他決心娶王言卿為妻那一刻起,就做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賭博。他將他的安全與性命共享給王言卿,同樣,還有他的財富和權勢。


  換她朝夕相處,餘生相伴。她今日能問出這些話,說明他的運氣很好,又一次賭贏了。


  第二天,管家果然送來了陸府賬本,說:“夫人,這是都督在京城的產業。外地的賬還沒交,老奴讓他們整理好,盡快送來。”


  王言卿一看桌面上小山一樣的賬冊,忙道:“不用。我隻是隨便問問,並不是要查賬。你們按正常的交賬流程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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