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解釋道:「原劇情中,女主是在咖啡店兼職時偶遇的男主,現在,他們成為 同校同學,在新一屆的迎新晚會上相識了。」
我不禁感歎:「緣分真像一場不被預測的大雨,沒帶傘的人躲不過,想淋雨的人 遇不到。」
三個月後。
某通女兒照例跟我彙報近況的視頻通話裏,我聽見她突然變得扭捏的聲音。
「媽媽,我可能要戀愛了。」
我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個名字。
卻還是假裝不知情地問道:「是誰呀?你的同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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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立竹羞赧地點了點頭。
「是金融系的同學,新生會上認識的,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追求我,我覺得他人挺 好的,也很體貼。」
「叫什麼名字?」
「祁訴。」
我面不改色,笑吟吟道:「那很好呀,學生時代的戀愛很美好的,你都上大學 了,感情方面的事情媽媽不幹涉你,唯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要保護好自己。」
蘇立竹甜甜笑道:「我知道啦。」
掛斷通話後,系統不解地問我:
「宿主,為什麼不趕在他們還沒在一起之前就拆散他們呢?」
我不答反問:「為什麼要拆散他們?」
系統的語氣更加疑惑了:「你做了那麼多努力,改變了蘇立竹的人生,如果最後 她還是嫁給了祁訴,達成了原著中的結局,那豈不是你所有的付出都功虧一簣了
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
「你錯了。我費盡心思培養蘇立竹,隻是為了讓她有更多樣的選擇。如果隻是為 了達成我的目標,而去幹涉她的決定,那麼我跟那種為了把孩子留在身邊,而撕 毀她錄取通知書的父母有什麼區別呢?
「蘇立竹的人生由她決定,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支持她的所有。」
一開始我就說過,我隻是希望我的女兒幸福快樂。
僅此而已。
沒過多久,蘇立竹跟祁訴在一起了。
她還拉著他跟我見了一面。
祁訴不愧是原著中的男主。
容貌英俊,身材高挺,說話謙遜有禮。
彼時,祁家已經是有名的財團。
祁訴在學校也算是個風雲人物。
因此他們這段戀愛,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
我什麼也沒說,隻是再一次提高了給蘇立竹的生活費。
並且叮囑她道:「不管人家家境有多好,既然談了,那你們就是平等的,不要看 輕自己,也不要心安理得地隻接受對方的付出。」
我很少跟蘇立竹提及戀愛方面的話題。
所以她有些新奇地看著我,眼睛亮亮的,然後乖巧地點了點頭。
看到她的表情,我再一次慶倖自己沒有選擇拆散他們。
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至少此時此刻,我能看得出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其實這樣就夠了。
愛情本就是容易過期的易碎品,真心這種稀罕物,有過一秒就夠。
也許是男女主角命定的吸引力。
又也許是青春朦朧的情竇初開有超長保質期。
總之,他們這段感情,居然生生談了好多年。
甚至談到了倆人大學畢業。
祁訴意料之中地回家繼承家業。
女兒則是興奮又嘰嘰喳喳地告訴我,自己收到了多少企業的offer。
她還說:「媽媽,祁訴想在他們家給我安排個職位,我拒絕了。我覺得這樣太被 動了,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拼一拼。」
我點點頭,露出欣慰的笑:「你的選擇是對的。」
這世界上不存在什麼捷徑,所有的捷徑,都是在走向滅亡。
這一點,在男女關係上體現得尤為深刻。
12
蘇立竹最後選擇了一家高薪的私企。
工作雖然辛苦,但她總是很有幹勁。
與此同時,我的公司開展了一次公益活動。
就是與鄉鎮合作,推廣助農產品,同時關注婦女兒童健康。
蘇立竹對此很有興趣,特意請了年假,與我一同前往。
我們坐飛機,轉火車,落地後又坐大巴,最後搭乘著一輛腳踏三輪車,才到達目 的地。
剛落地,我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偏僻的鄉村,塵土飛揚的土路。
仿佛是語文課本裏才會描寫的場景,就這樣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一段幾經波折的路,至少隔斷了裏外三十年的發展。
負責人給我們介紹道:「剛剛那段進山的路,我們山裏的娃娃每天都要經歷,隻
不過他們連三輪車都沒得坐,隻能靠自己走。」
蘇立竹愣住了,下意識問道:「走?走去哪裡?」
負責人回答:「去上學咯。」
我有些啞然:「這麼長的路,他們得走多久啊?」
負責人舉起四個手指:「四個鐘頭,三點就得起咯,每天都是這樣的。」
那一瞬間,我和我的團隊都沉默了。
負責人似乎也覺得把話題帶沉重了,於是連忙搓搓手笑道:
「哎呀,你們來了就好了,咱們多賣點農產品,說不定就有錢給娃娃們蓋所新學 校了。」
我像是一下子從複雜情緒中抽離出來,招呼道:
「對 ….多幫老鄉們賣點,小張把設備支起來,小王調試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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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象牙村待了三天。
村民們把最好最整潔的房子讓了出來,給我們住。
臨行的前一個晚上,我跟蘇立竹擠在一張小床上。
兩個人都久久無法入眠。
突然,我聽見她說:「媽,我今天去那個學校看了,我走了四個小時,真的好遠 好遠,學校也很破舊,桌椅板凳像是20世紀留下來的。」
我長歎了一口氣,想了想,道:「等我們回去,把設備留下吧,教他們怎麼直播 賣農產品,怎麼在網路上銷售,也許可以幫到一點他們。」
蘇立竹在黑暗中點了點頭,少見地沒有搭話。
又過了一會兒,她喃喃問道:「媽,你說這樣的地方,多久才能出一個清北的學 生呢?他們之中,也會有人想考數學系嗎?」
我突然怔住了。
我太瞭解我的女兒了。
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要幹什麼。
果然,下一秒,她坐起身來,轉頭對我鄭重道: 「媽,我想留下來。」
「不行!」我幾乎想也沒想地拒絕。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激烈地反對蘇立竹的決定。
或許這個決定是偉大的,是正確的。
可是此刻我不在乎。
我不能讓她在這裏受苦。
蘇立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媽,我已經想好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您的庇護下成長,您是我見過最好的老 師。現在我長大了,輪到我來庇護別人了。」
農村的夜晚,沒有霓虹燈。
隻有月亮的光從窗外投射進來。
照亮她堅毅又閃著光的眼眸。
系統通知我,蘇立竹的幸福指數達到100%了。
任務完成。
明明是最值得激動的時刻,此時卻隻有沉默震耳欲聾。
我沒有說話。
隻是靜靜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流了一夜的淚。
13
蘇立竹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建了一所希望小學。
她辭去了私企的高薪工作。
也不允許我出資幫助她。
她的微笑溫柔而有力量:「請您相信,我可以處理好所有的一切。」
於是我再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祁訴一開始也是很支持她的。
隻是他的家裏就沒那麼贊同了。
尤其是他掌權的爺爺,思想頑固老派。
認為女人結婚後就應該退隱在家,相夫教子。
系統也說,原來的劇情中,嚴柔柔一結婚就辭去了工作,和過往的朋友幾乎斬斷 了所有聯繫。
自此之後,她隻一生為祁訴,一心為祁家。
祁訴懇求了許久,才終於說動了他爺爺,支持蘇立竹支教的事。
可是他爺爺提出一個底線,那就是三十歲之前必須完婚。
蘇立竹沒同意。
面對祁訴,她的眼淚洶湧落下,語氣卻是那麼堅定。
「希望小學剛剛建成,老師也剛剛招聘來一批,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三十歲之前 根本不可能成家。」
祁訴紅著眼眶,語氣卑微:「隻要我們領個證應付一下爺爺就好。」
蘇立竹垂眸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註定會在支教事業上花費全部的時間和精力,沒辦法照顧到家庭,對你而言, 這不公平的,我不能耽誤你。」
祁訴終於還是哭了。
我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哭得那樣慘。
連系統都忍不住唏噓:「沒想到阻礙男女主角的,居然會是公益。」
我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於旁觀者而言,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14
蘇立竹在基層駐紮了五年,才把第一所希望小學辦好。
她通過一系列拉企業贊助、在網上籌款、賣農副產品等方式,籌集到了費用。
建起了一所又一所學校。
電視臺紛紛來報導她。
講述一個考上清北的高材生,如何甘願成為一個駐紮農村的女校長。
她被評為十佳感動人物的那天,頭版頭條爭相報導。
唯有財經板塊,餘留下了小小一塊。
報導了祁氏掌權人祁訴,跟另一個財團小姐聯姻的喜訊。
蘇立竹看到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隻是笑了笑:「挺好的,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然後拿起數學課本繼續走向講臺。
餘後四十年,她一直專心於公益事業,終生未嫁。
我臨終那天,蘇立竹陪在我身邊。
眼眶漸漸模糊,我摸著她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掉下。
我的女兒,居然也長出了白髮。
記憶裏那麼小的手,如今竟比我的還要粗糙。
蘇立竹擦著眼角,小聲啜泣道:「這些年來沒在您身邊盡孝,是女兒不孝。」
我搖搖頭,透過氧氣罩艱難道:「你永遠是….媽媽的驕傲。」
蘇立竹的眼睛亮亮的,俯身輕輕環住我。
一如她七歲那年,沖過來抱住我一樣。
她說:「你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
合眼之前,我感覺到眼角掉落的一滴淚。
我想,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誇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