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靳珩坐在球場看臺上,用手機屏幕照了照自己嘴角的傷,其實也不算很明顯,隻是塗了藥水之後顏色有點深,走在大街上難免被人多看兩眼,在口袋裡摸索片刻,掏出一個口罩戴上了。


  聞炎也是要臉的人,他見靳珩戴上口罩,轉頭與他對視片刻,靜默不語:“……”


  靳珩懂了他的意思,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個口罩遞給他。


  徐猛精力旺盛,在球場上打球,揮汗如雨,最後傷口被汗水蟄的有些疼,就從場上撤下來了,見靳珩穿著高領衣服,戴口罩捂的嚴嚴實實,忍不住吐槽道:“大男人受傷了還跟姑娘一樣害羞,戴什麼口罩,嘖嘖,丟人。”


  照他來看,受傷是一件光榮的事。


  靳珩不應答,隻是抬手將口罩略微往下拉了一點,偏頭對身旁的聞炎淡定道:“他說你丟人。”


  聞炎涼飕飕的視線立刻掃了過去:“自己不要臉,還敢罵別人丟人?打架挨揍你覺得很光榮?”


  徐猛把籃球在地上拍了兩下,笑嘻嘻的:“兄弟,你可別聽他挑撥咱倆之間的關系。”


  聞炎眯了眯眼:“我跟你這個破關系還用挑撥?”


  徐猛發現了,聞炎自打收了靳珩這個小弟,兄弟情就一天比一天淡薄下來,天天懟人,大咧咧坐到顏娜身旁,搭著她肩膀道:“得,我還是陪著你吧。”


  中場休息闲聊的時候,徐猛和顏娜得知了靳珩家昨天發生的事,當然,省略了拿刀砍人那段,徐猛還好,顏娜憤憤不平的咒罵了許久才歇下來:“怎麼會有這種禽獸父親,下次他再敢來,靳珩你直接報警抓他!”


  徐猛道:“抓進去也關不了多久,少跟瘋子玩命,萬一來報復就不好了,回頭找人換把鎖。”


  他說的也正是聞炎擔心的,人力有時窮,他總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靳珩身邊,不知想起什麼,看了靳珩一眼,聲音含糊的道:“反正我家沒人,要不你先搬過來住著。”


  靳珩沒聽清:“什麼?”


  徐猛等人就坐在旁邊,聞炎卻不好意思再說了:“晚上再跟你說。”


  顏娜家裡管的嚴,她今天謊稱去補習班做作業才溜出來的,眼見著一上午都過去了,作業半個字都沒動,憂心忡忡的道:“我得找個地方做作業了,不然我媽回家檢查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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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炎也覺得球場熱:“去附近找家清淨地方坐著寫,順便買點冷飲。”


  離這裡不遠就是一家KFC,冷氣十足,這個時間段人也不多,聞炎和徐猛去前臺點了幾個套餐,另外買了四個冰淇淋杯回來佔座。


  聞炎手裡有一個草莓味的,一個巧克力味的,他遞過去問靳珩:“想吃哪個?”


  靳珩隨手拿了一個草莓味的,用勺子舀了一口,冰冰涼涼,酸酸甜甜,過了那麼片刻才適應這種甜味,徐猛坐在對面盯著他倆,總覺得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聞炎不樂意被盯著,挑眉冷聲道:“再看揍你信不信?”


  徐猛切了一聲,隨即又來了興趣:“聞炎,你說你對靳珩這麼好,以後萬一有了女朋友,她吃醋怎麼辦?”


  聞炎手一頓,下意識看向靳珩,隨即又觸電般收回視線,吃了口冰淇淋,裝作沒聽見這句話,靳珩卻看了過來,像是開玩笑般問道:“也對,你以後有了女朋友,萬一她吃醋怎麼辦?”


  在桌子底下,他緊貼著聞炎的腿,指尖在他膝蓋處輕輕劃了一個圈,帶著些許曖昧,些許警示。


  聞炎身形僵了一瞬,大庭廣眾下做這種事,總是有些不安的,他按住靳珩作亂的手,同時剜了一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徐猛,冷冷嗤笑道:“管的真寬,你自家女朋友做作業愁的頭發都快禿了,倒是也沒見你心疼心疼。”


  顏娜正坐在旁邊,埋頭解題,聞言抬手打住:“免了,別的事就算了,做作業這種事我指望不上他。”


  徐猛:“我是指望不上,對面不坐著一學霸呢麼,你不用白不用啊。”


  顏娜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你可是年級第一呢,現成的老師。”


  靳珩點頭:“你先做,有不會的問我。”


  徐猛端起一杯可樂,咬了咬吸管:“你要真能把顏娜那個爛成績拉上去,以後你的事兒我罩了。”


  聞炎不樂意,挑眉道:“輪得到你罩?”


  他發現了,徐猛最近老喜歡往槍口上撞。


  “雙重保護嘛,”徐猛道,“誰讓顏娜成績爛。”


  私下補習就得長時間接觸,徐猛放心,聞炎可不放心,再說了,論成績爛這種事,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要排也排不上顏娜啊。


  靳珩正欲說些什麼,結果就見聞炎看了過來,吞吞吐吐半晌才對他道:“咳,我成績也爛……”


  徐猛作證,樂顛顛的道:“他書包裡天天背磚頭,以後就是個去工地搬磚的命。”


第143章 上癮


  跟聞炎同班的都知道,這廝書包裡不放書,放的都是磚頭,沒別的原因,就是打架趁手。


  聞炎當然是不會為這種小事感到羞愧的,肯德基裡面不讓抽煙,他就隻能用煙盒百無聊賴的磕著桌角,聽見徐猛的話,掃了對方一眼,竟破天荒的沒有回懟什麼。


  懟什麼呢?


  徐猛說的大概率也是實話。


  雖然聞炎早就有這個認知了,但今天提起來,莫名有點沉墜墜的不舒服,以至於後半段靳珩給顏娜改作業的時候,他連聲都沒吭,竟破天荒沉默起來。


  天快擦黑的時候,他們這才離開準備回家,顏娜把卷子收進書包:“靳珩,你講題比補習班老師厲害多了,簡單明了,最重要的是我居然還都聽懂了。”


  顏娜的作業都是基礎題,往上套公式就行,她會這麼說,無非是因為補習班的老頭兒講課太無趣,加上對老師本能的抵觸感。靳珩講課的時候,她很放松,聽的也認真。


  徐猛吐槽道:“那你媽給你請老師還真是白瞎錢了。”


  顏娜正欲說話,就聽靳珩道:“以後不會的可以問我,反正一個班。”


  顏娜嘆了口氣:“等以後分班可就遠了。”


  聞炎煙癮犯了很久,正站在門口抽煙,聞言收回幾分思緒,下意識問道:“分什麼班?”


  顏娜:“六中分班唄,靳珩成績好,估計得去火箭班,你記得盯著他好好復習。”


  後面一句話純屬開玩笑。


  晚霞染天,街道建築都落上了黃昏的顏色,聞炎背靠在路邊欄杆上抽煙,靳珩也不催促,在旁邊靜靜等著:“你在球場的時候,想和我說什麼?”


  聞炎動作頓了頓,過了好半晌,才聲音含糊的開口,試圖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把這件事說出來:“也沒什麼,就是讓你去我家住,免得那個瘋子又過來了。”


  他本以為靳珩會考慮考慮再做決定,熟料對方直接點頭答應了,順利的不像話:“也可以,剛好周末,這兩天把東西搬到你家吧。”


  這下傻眼的變成了聞炎,他叼著煙,匪夷所思的眯了眯眼,抬手揮開面前的煙霧:“靳珩,你就不能矜持點兒,換了別人你也這麼屁顛屁顛的去?不怕被賣了?”


  “我不值錢,”靳珩語氣認真,偏頭專注的看著他:“隻有你會要。”


  在黃昏落日的背景襯託下,他眉眼顯得很幹淨,墨色的發絲落著淺淺的餘暉,瞳仁中清楚倒映著聞炎的面容,—瞬間時間似乎開始倒流,停在前世某個畫面中,他們也曾經這樣一起站在街邊說話。


  —截煙灰落下來,又被風吹散了。


  聞炎取下煙,笑了—聲,想說些什麼,又沒說出口,用那支夾煙的手隔空點了點靳珩,半天才吐出來幾個字:“老子才不要。”


  靳珩反問:“真不要?”


  聞炎嘁了—聲,沒說話。


  靳珩的東西很少,隻有—些簡單的衣服和私人用品,收拾起來也不費什麼功夫,晚上大概清點了—下,租輛小車跑—趟,就已經搬的七七八八了。


  聞炎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住,家裡不算亂,但也算不上整潔,遊戲機散落在沙發上,椅子上搭著沒洗的衣服,被子亂糟糟也不見疊,挺符合他的風格。


  “旁邊有—間客房空著,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聞炎拎著他的行李騰不出手,直接用腳把門給踢開了,把東西往床上—扔,正準備給靳珩介紹介紹自己家,結果—回頭,發現對方正在研究他扔在椅子上的衣服。


  靳珩問:“這是髒衣服嗎?”


  聞炎拽了拽袖口上打架留下的血點和泥印,這不擺明是髒的麼:“怎麼,看不出來?”


  靳珩把衣服放了回去:“為什麼不洗?”


  聞炎懶得洗:“我忘了。”


  靳珩記憶力驚人,溫聲提醒他:“這件外套我記得你三天前穿過,晚上記得洗。”


  聞炎嘖了—聲:“我讓你住過來是避難的,不是讓你嘮嘮叨叨當老媽子的。”


  靳珩充耳不聞,他在某方面有些固執,見不得亂糟糟的東西,聞炎見狀隻能找出抹布和拖把跟著—起整理清掃,後半夜才堪堪歇下來。


  聞炎癱倒在沙發上,懶洋洋掀起眼皮看向靳珩,半真半假的道:“謝謝你,讓我第一次知道了大掃除是什麼東西。”


  看的出來,這貨以前學校清潔輪值八成都沒做過。


  靳珩把幾袋子垃圾打包:“不客氣,我也很好奇你以前是怎麼活下來的。”


  聞炎心想能怎麼活,不就那麼活唄,他支著腦袋看靳珩,半晌後,起身走過去把他手裡的活搶了過來:“你去洗澡,明天還得上學。”


  靳珩淡定提醒他:“明天周日,不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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