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聞炎站在店門口的石階上,這樣就比靳珩高了小半個頭,他從後面攬住靳珩的脖頸,玩鬧似的壓住他後背:“靠,下次脫你的!”


  顏娜隻以為他們是兄弟間的打鬧,沒有在意,搓了搓有些發冷的胳膊。徐猛見狀在路邊攔了輛車,把她塞進去,對聞炎道:“我們先走了。”


  聞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隨意。


  徐猛坐進車裡,反手關上門。不知為什麼,忽然把窗戶降下來半邊,在一望無際的夜色背景下,定定看著聞炎道:“你們比我幸運,還有的選……”


  有人的十八歲一無所有,有人的十八歲黯淡無光。


  而少年所剩不過一腔孤勇,攜負滿身,奔赴前行。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做同一件事,走同一條路。


  他們有選擇,卻也不用選擇。


  徐猛當初並不看好聞炎和靳珩,但現在想來,他們反而是最有可能走下去的一對。世間很多事都是開頭美好,結局落寞。然而還有一些明明是苦澀的故事,最後卻釀出了回甘。


  以為是荒唐,其實是命中注定。


  他說完笑了笑,升起車窗,出租車絕塵而去。


  靳珩肩上沉甸甸的,見狀偏頭看向聞炎,不期然和他視線對了個正著,鼻尖短暫碰到了一起,又很快分開。


  靳珩挑眉:“徐猛剛才說什麼了?”


  聞炎從後面搭著他的肩膀,指尖輕動,然後俯身湊到他耳邊,故意賣關子道:“他說……”


  靳珩耳尖動了動:“說什麼?”


  聞炎笑了:“說我們很幸運。”


第158章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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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關將至,氣溫直線下降,冷到說句話都會哈出一口霧白的寒氣,但偏偏就是不下雪。總讓人有一種冷得不值的感覺。


  聞炎血氣方剛,別人都穿上袄子了,他隻穿著一件灰色的v領薄毛衣外套就滿客廳亂晃。靳珩從浴室洗漱出來,經過時順手摸了摸他的腹肌,這才收回去。


  聞炎本能彎腰躲避,有些不好意思:“喂——”


  耍什麼流氓。


  靳珩捻了捻指尖:“我隻是看你冷不冷。”


  聞炎心想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他練腹肌出來難道就是為了給靳珩摸的嗎?把衣服往下拉了拉,有些故意炫耀的意思:“嘖,要不要出去辦點年貨?”


  他看別人好像都在辦年貨。


  靳珩略有些稀奇的看向他:“你確定?”


  他們隻有兩個人,出去買東西那都不叫辦年貨,叫存糧。


  聞炎反正就是跟著湊熱鬧,俗稱闲的沒事幹,思索一瞬,幹脆利落道:“走吧,穿衣服出門,免得中午堵車,反正家裡也沒什麼吃的了。”


  靳珩隻能答應。


  過年的時候,這座城市繁華喧囂更甚平常,但極致的熱鬧過後,就是四散的冷清。一群人離開,一群人湧入。


  聞炎和靳珩坐出租來到了附近最大的商場。他其實想騎摩託的,但大冬天飆車兜風,這種事沒有十年腦血栓做不出來,靳珩直接拒絕了。


  “真熱。”


  聞炎被商場裡面的暖氣燻得冒汗,直接把外套脫了下來,精壯的身形展露無遺。他隨手抽了輛推車過來,相當大方的道:“隨便挑。”


  靳珩心想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他身價上億呢。在零食區逛了幾圈,挑了幾袋薯片,隨便抓了些幹果點心。聞炎則務實得多,買的全是速凍食品。


  靳珩看了眼購物車裡的冷凍水餃:“你過年就打算吃這個?”


  聞炎以前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家裡也沒有長輩教他這些,目光懵懂:“過年吃飯還有講究嗎?”


  “沒什麼講究,”靳珩往他頭上摸了一下,“怎麼豐盛怎麼吃。”


  聞炎心想那就可惜了,他不會做飯,靳珩看起來也不太會的樣子。到時候餐館都關門了,他們隻能窩在家裡吃泡面。正準備說多屯點零食,卻見靳珩去海鮮區挑了一些魚蝦回來。


  聞炎眼皮子跳了一下:“你想吃這個?”


  靳珩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不然這麼多年早喝西北風去了:“清蒸,蘸醋吃。”


  這個簡單,聽起來就沒什麼技術含量,再說大過年的總不能一點葷腥都不沾。


  二人又陸陸續續逛了半個小時,在一堆大爺大媽的手底下勉強搶了一個促銷的過年禮盒,然後大包小包的去結賬了。


  期間靳珩去上了一趟洗手間,好半天才回來。聞炎坐在長椅上等他,翹著二郎腿,頭上扣著一個黑色的英文字母棒球帽,見他終於回來,掀了掀眼皮:“我還以為你掉坑裡了。”


  靳珩把外套拉鏈拉到了脖子處,雙手插兜:“那你怎麼不去撈我?”


  聞炎拎著購物袋,切了一聲:“老子又不是開海底撈的。”


  街上很熱鬧,但因為人人都準備回家過年,忽然又顯得冷清起來了。紅彤彤的對聯,紅彤彤的燈籠,紅彤彤的福字。


  聞炎到家後,挽起袖子準備做飯。然而靳珩挑的魚蝦生命力頑強,仍在袋子裡撲騰不止,死命掙扎。冷不丁彈跳起來,直接躍到了水池裡,噼裡啪啦一陣亂響。


  靳珩皺眉,正思忖著該怎麼解決,結果就見聞炎攥住魚尾巴,簡單粗暴的往砧板上用力抡了一下,直接把它給打暈了。


  當然,以聞炎打架多年的力道,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這不就得了。”聞炎說。


  蝦還好,洗幹淨抽蝦線就可以了。就是魚處理起來有些麻煩,兩個人手忙腳亂倒騰了一通,勉勉強強才把內髒掏幹淨。


  靳珩有潔癖,他眉頭微皺了一瞬:“好像有點腥。”


  聞炎呼吸不能:“真他媽的腥!”


  他遣詞用句表達的感情一向都這麼強烈,無論任何事都能順理成章加上“他媽的”三個字。


  靳珩莫名就笑了笑,隻是唇邊弧度消逝的太快,讓人來不及捕捉。聞炎把蔥姜蒜切好,照著網絡上的食譜逐步操作,加上靳珩在旁邊查漏補缺,幾道菜也做的像模像樣。


  時間總是很快的。他們中午到家,等做完飯,外面已經是晚霞漫天的情景。因為室內外溫差太大,玻璃窗上水痕蜿蜒,映出一片霧蒙蒙且細碎的光。橘紅藍紫漸變過渡,又被暗藍的天幕背景吞掉色彩。


  外面的電子廣告牌逐個亮起,街道清冷。


  靳珩看了片刻,收回視線,然後打開了電視。所有節目臺無一例外都在慶祝春晚。紅豔豔的背景,讓原本安靜的客廳也多了幾分人氣。


  聞炎端著菜出來了,白灼蝦,紅燒魚,一大盤餃子,幾瓶超市採購的飲料。這個家裡沒有長輩幫忙,簡簡單單幾道菜就耗去了這兩個半大不小的年輕人大半時間,但誰也沒覺得簡陋。


  聞炎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過年,看著桌上的菜,總覺得比他出去下館子還少:“要不再做幾道?”


  靳珩把醋倒進料碟裡:“夠吃就行了,做太多吃不完。”


  他說完,先夾起一筷子魚肉嘗了嘗,然後在聞炎的緊盯的視線中道:“挺好的。”


  聞炎半信半疑的嘗了一口,意外的發現不難吃,心裡說沒有成就感那是假的:“我第一次做魚。”


  靳珩眼見著快過年了,誇一誇他:“挺厲害的。”


  電視上放著小品節目,二人一邊吃飯,一邊看演員逗趣,生平首次感受到了過年的氣氛。等夜幕全黑的時候,外間忽然傳來幾聲煙花炸裂的響聲,隔著窗戶,聽不真切。


  聞炎停住了筷子:“好像有人放煙花?”


  靳珩問道:“想看看嗎?”


  他說著起身,拉開了窗戶,原本溫暖的室內陡然襲入一股寒流,讓人精神一振。聞炎走到窗邊,不期然看見一朵朵的煙花在半空炸裂,以城市高樓為背景,璀璨奪目,照亮夜空。


  看煙花這種浪漫事跟聞炎完全八竿子打不著,他撐在窗臺邊緣,感覺挺稀奇的。尤其當靳珩從身後擁住他時,心跳忽然有些加速,悄無聲息滋長著一種陌生的情緒。


  靳珩將下巴抵在他肩頭,體溫源源不斷的傳到他身上,聲音低沉:“冷不冷?”


  聞炎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慢半拍的道:“……不冷啊。”


  靳珩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似笑非笑的低嘆了口氣。聞炎正欲問什麼,頸間忽然一暖,被人圍上了一條純黑色的圍巾,右下角是一個花體字母裝飾標。


  “不冷也圍著吧,”靳珩說,“聞炎,新年快樂。”


  這是他們這一世,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聞炎神色怔然的看著脖子上繞的圍巾,這才反應過來是新年禮物。本能站直身形,有些手足無措,轉頭看向靳珩:“你什麼時候買的?”


  靳珩給他把圍巾整理好,覺得這個顏色很適合他:“買了就買了,什麼時候買的重要嗎。”


  聞炎心想你這送的也太早了,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推開靳珩,甩下一句話:“你等會兒。”


  聞炎快步進臥室,從衣櫃裡翻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錢,鼓鼓囊囊。他放到口袋裡,定了定心神,這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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