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司公!”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杜陵春就知道又是公孫琢玉那個小混賬,心中竟有些罕見的無奈。他從位置上起身,剛走出書房,腰身就是一緊,被人迎面抱了個滿懷。


  杜陵春抬眼,見房門都關著,就沒有阻攔,看向公孫琢玉:“人抓到了?”


  公孫琢玉嗯嗯點頭:“抓到了。”


  杜陵春又問:“審出來因果了?”


  公孫琢玉頓了頓才點頭:“審出來了。”


  杜陵春沒說話,他打量著公孫琢玉的眉眼,一雙眼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那為何一臉苦相?”


  公孫琢玉不自覺摸了摸臉:“有嗎?”


  明明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流瀟灑。


  杜陵春見他搖頭晃腦,轉身走到書桌後面坐著,漫不經心的出聲問道:“說吧,又出什麼事了。”


  公孫琢玉非要過去跟他擠在一塊兒:“司公,若是要在陛下面前保住那兇手性命,是不是有些困難?”


  杜陵春睨了他一眼,語氣不近人情:“難如登天。”


  說完又挑眉道:“怎麼,又對哪家姑娘動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顯然,同去的護衛已經將事情稟告給了他。


  公孫琢玉心想杜陵春說話語氣酸的慌,似笑非笑道:“那小娘子已有了情郎,自然輪不到我惜,咱們隻各人惜各人的花便是了,司公說是不是?”


  想他公孫琢玉也是一朵風華絕代的嬌花呢。

Advertisement


第195章 司公我養你啊


  離皇上給的半月之期還早。公孫琢玉思前想後,倘若葉無痕願意將罪責獨自攬下,那麼將莫靜嫻和駱劍鳴從裡面摘出來倒也不難。能少死一個是一個。


  杜陵春聽公孫琢玉如此說,驀的想起自己身在江州別苑時,曾於湖心亭中問吳越,倘若他要將公孫琢玉收入麾下,當如何?


  吳越踟躇不決的答道:“公孫大人應當是個好官。”


  言外之意,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杜陵春當時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信了。他垂眸看向抱著自己不撒手的男子,將公孫琢玉埋在自己懷中的臉捧了起來,又氣,又想笑:“你哪兒來的這麼多好心?”


  公孫琢玉親了親他的手:“常聽人說,多做善事,結一線善緣,反正是舉手之勞,全當替司公日後積些善福。”


  公孫琢玉從前不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重活一世,心境到底有些不一樣。


  他父親一世清正,留下善因,死後多年,墳前無雜草,香灰積厚爐,那是百姓還給他的果;公孫夫人心善施粥,當年不過無心之舉,二十年後卻替入獄的公孫琢玉留下一線善緣。


  皆是因果輪回……


  杜陵春心想自己看起來有那麼好說話麼,一雙細長的眼緊盯著公孫琢玉,語氣陰涼的問道:“我若不答應呢?”


  公孫琢玉咬住他的耳垂,聲音模糊:“司公會答應的。”


  杜陵春被他逗弄得渾身一顫,揪住他的領子想將人拉開,卻反被公孫琢玉扣住後腦,按在椅子上胡天胡地的親了一通。衣衫散亂,呼吸急促。


  杜陵春眼睛泛紅,聲音沙啞:“莫要胡鬧。”


  聽起來不太有威懾力。


  公孫琢玉到底是正常男子,親熱時難免擦槍走火。他把臉埋在杜陵春頸間,有些難受的蹭了蹭,喉結上下滾動,聲音低啞:“司公……”


  杜陵春與他貼得極近,聞言瞬間察覺到什麼,身形陡然一僵,連帶著面色也蒼白起來。


  公孫琢玉卻沒發現。他垂著眼睛,像隻懶洋洋的貓,在杜陵春頸間輕蹭,啄吻著那一點殷紅如血的朱砂痣,低聲問道:“司公,今晚我來找你好不好?”


  他年輕氣盛,壓不住心頭愈燃愈盛的火。


  杜陵春聞言大腦一片空白,方才親密廝吻帶來的歡愉潮水般褪去,瞬間手腳冰涼。他慢半拍的看向公孫琢玉,想出言拒絕,然而迎著對方亮晶晶的眼眸,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怎麼辦……


  杜陵春內心惶恐不安。他怕拒絕的次數多了,讓公孫琢玉失去耐心,但夜間二人若真行魚水之歡,叫對方看見那醜陋的傷疤,豈不是更惹人嫌惡。


  他前後無路,進退維谷。


  杜陵春已經有許多年都沒再身陷如此艱難的境地,他希望公孫琢玉能改變主意,但事實上對方隻是在靜等著他的回答。


  杜陵春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忽而難堪起來。他無意識攥緊了公孫琢玉肩上的衣料,片刻後,勉強扯了扯嘴角,終於出聲:“你要來便來吧……”


  公孫琢玉察覺到肩上陡然收緊的力道,看了一眼。然後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低頭去親杜陵春的唇角,輕聲道:“司公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可惜杜陵春思緒混亂,根本沒聽進去這句話。


  莫靜嫻被關在京律司的女牢裡。周圍空蕩,隻有她一個女囚,唯一的動靜就是老鼠啃食稻草的聲音。窸窸窣窣,沒個停歇。


  她靠牆,抱膝而坐,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聽見外間的一陣動靜,像有人走了進來,下意識抬眼,卻見是今天把自己抓進來的年輕男子。


  莫靜嫻看著公孫琢玉,沒說話。


  公孫琢玉隻能先開口。他掀起衣袍下擺,蹲在牢門外面道:“我剛才把駱劍鳴放了。”


  莫靜嫻略有些詫異,沒想到公孫琢玉真的會這麼做,反應過來,抿唇低不可聞的說了兩個字:“多謝……”


  公孫琢玉嘆了口氣:“你若想活,也不是沒有辦法,待葉無痕問斬之後,我可將你送到城外,你後半生不回京城便是。”


  莫靜嫻似有不解:“你為何幫我?”


  幫?


  公孫琢玉其實沒想幫,隻不過對他來說,舉手之勞的事而已。倘若能救幾條人命,無礙大局,他做一做也無妨:“此案歸我審理,我覺得你罪不至死,放了也無妨。”


  莫靜嫻卻拒絕了:“不必……”


  公孫琢玉挑眉:“你想陪著葉無痕一起死?”


  莫靜嫻閉眼不說話,算是默認。


  公孫琢玉隻好道:“原來是對苦命鴛鴦,你有什麼話想說,我可代為傳達。”


  莫靜嫻抬頭,問公孫琢玉:“人是我指使他殺的,他可以不死嗎?”


  公孫琢玉搖頭,說了一個字:“難。”


  死的是朝廷命官,牽連甚廣,皇帝都不一定能決定此案結果,到時候還得聽取大臣意見。


  莫靜嫻從地上緩緩起身,而後對著公孫琢玉行了一個跪拜大禮,以額頭觸地,久久不起:“求大人給他帶句話。”


  公孫琢玉:“姑娘請說。”


  莫靜嫻沒有抬頭,纖瘦的肩膀顫了顫,一滴淚水砸在地上,浸出小片湿痕:“……我這輩子配他不上,對他不起,下輩子投身清白人家,一定還了他的恩情。”


  她指尖攥緊,眼底藏著些許自卑愧疚。


  同樣的神情,公孫琢玉在杜陵春眼中似乎也曾見到過。他不由得頓了頓:“既是互相喜歡,沒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


  莫靜嫻閉眼搖頭:“我曾流落煙花,配不起他。”


  古代女子視貞潔為命,她有這種想法倒也不奇怪。


  公孫琢玉道:“他若真心喜歡你,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流落煙花也非你本意,何必介懷這些。”


  他說完,想起自己也不是什麼好官,和董千裡那些人也差不離,幹脆不吭聲了。從地上起身:“你要說的話,我會給他帶到的。”


  莫靜嫻再度叩首:“謝大人……”


  她才十八,如花的年紀,與這個陰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公孫琢玉將話原樣帶給了葉無痕,後者聞言不顧傷勢,拖著一條殘腿,死死扣住欄杆,紅著眼嘶啞慌張道:“人是我要殺的,與她無關,你救她一命,我求你,救她一命……”


  聲音到後面陡然卑微起來。


  公孫琢玉心想這可不怪自己:“我倒是願意救,隻可惜她不願意活,過幾日上殿,你們做好準備吧,我盡量保住她的性命。”


  雖然不一定有什麼用就是了。


  公孫琢玉走出牢門,似有感慨的念了幾句酸詩,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死的早。


  今夜下起了一場冷雨,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又順著下落,密密織出一片雨幕。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