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謹停在酒店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房卡刷開了門,說:“就是這裡。”


酒店這層總共才兩座總統套房,這是其中一座。進門就是一間巨大的圓形餐廳,裡面還有兩間主臥,配備會客室、影音室、室內花園;方謹把小姚引到其中一間主臥裡,隻見燈光豪華優雅,裝潢富麗堂皇,巨大的超King Size床上還俗套的灑滿了玫瑰花瓣。


“這是顧先生晚上休息的房間,你就呆在這裡等他。我住在隔壁,有什麼事你可以過來找我。”


方謹退出門,卻隻聽小姚慌忙道:“等等!”


“怎麼?”


“我……”小姚盯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半晌才遲疑道:“……我有點害怕……”


應該是燈光很好的緣故,方謹的面容看上去就像鍍了層柔光,一絲一毫瑕疵都沒有。然而他的眼神卻有些意外,半晌才問:“為什麼?”


“我……我第一次……那個什麼。”小姚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問:“顧大少兇嗎?”


“……還好吧。”


“那他在床上好折騰人嗎?”


方謹眨眨眼睛,半晌說:“應該……不大好吧。”


小姚看他並不嚴厲的樣子,心想既然是同行就幹脆問得徹底一點,於是真心誠意地問:“那,那你倆在床上的時候,他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嗎?”


“啊?”


方謹錯愕挑眉,瞬間都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麼,剛想否認時突然身後咳了一聲。


兩人同時回過頭,隻見顧遠站在大門口,皺眉問:“你們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啊!顧大少!”小姚立刻慌慌張張地跳起來:“我我我隻是,我就是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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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身上酒氣極為濃重,如果不是半瓶酒潑身上了,就是剛才真的被顧洋他們灌了很多。大概也是因為喝高了的關系,他英俊而冷淡的臉上頗有種毫無掩飾的不悅,一邊走過來一邊脫下了外套,順手就丟給方謹:“把人送到就行了,站在這掰扯什麼。你是我父親派來的人,還用我再手把手教你一遍怎麼做事嗎?”


方謹踉跄一下接住外套,低聲說:“是。”


不知為何,也可能是錯覺的原因,那一瞬間小姚瞥見他的神情,竟覺得他有些微微的難過。


難過……


小姚一愣神,突然有種想替他辯解兩句的衝動湧上喉頭。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鼓起勇氣說話,就見方謹胳膊上搭著外套,退出了房間,順手把門帶上。


在門板徹底關攏的前一瞬間,他看見方謹比了個噓的手勢,緩緩搖了搖頭。


那是叫他明哲保身,不要多說的意思。


——方謹這個人,真的是太白皙了,以至於臉上稍微有一絲異色都極其明顯,在明亮的燈光下,小姚居然瞥見他眼角有點兒輕微的紅暈,反襯著如同水一樣溫柔的眼眸。


但他還來不及細看,緊接著門咔噠一聲,輕輕合上了。


第3章 顧遠頓覺不快,但又說不清哪裡不快


深夜,小姚輕手輕腳推開臥室的門,隻見茶水間那邊透出一線橙黃色的光。他好奇的走過去一看,隻見爐灶上煨著一隻小瓦罐,而方謹搬了張沙發椅,守在邊上看文件。


“你……”


方謹抬起頭:“怎麼?”


他穿一件薄而寬松的淺灰羊毛衫,應該是非常柔軟的質地,領口露出一點深陷的鎖骨,顯得清瘦而休闲。小姚盯著他足足看了好幾秒,才有點難為情道:“呃……我來喝點水,你在煮東西吃?”


方謹的目光落回文件上:“我煨一罐醒酒湯。”


小姚不由詫異,掀開蓋子一看,裡面果然煮著一罐奶白色香氣襲人的湯,裡面燉化了的魚頭、鮮嫩的冬筍、肥美的香菇、雪白的豆腐,半點油星沒有,在小火上咕嚕嚕泛出誘人的氣泡。


小姚是來伺候人的,來之前做了清潔,又沒敢吃東西,眼下一聞這香氣頓時食指大動,饞涎欲滴問:“我……我能嘗嘗嗎?”


方謹無語片刻,不過已經意識到眼前這美少年腦袋大概有點脫線:“……那你等等我放點醋。”


他放下文件合同,起身往湯裡倒了半瓶蓋香醋,幾滴麻油,又切了根嫩嫩的小蔥撒進去,關了火攪和勻,拿一隻酒店裡雪白晶瑩的瓷碗裝了滿滿一碗。茶水間裡頓時暖香撲鼻,小姚早捏著湯勺在邊上迫不及待的等著,立刻開心地接了過來。


“哇,真香!你自己煮的?給顧大少準備的嗎?”


方謹輕輕道:“是啊。”


他坐回沙發椅上,拿起筆和文件繼續看。


茶水間一片靜寂,不知怎麼小姚慢慢停了動作,怔怔地看著他沉靜的側臉,半晌問:“顧大少他,對你好嗎?”


“很好啊,”方謹笑了笑。


小姚第一次看見他笑。雖然很淡,但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長長的眼梢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如同柔和的漣漪從目光中一圈圈蕩漾開去。


“……”小姚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許久後轉身拖了把椅子坐到他身邊,捧著碗,小聲問:“你……”


他本來想問你是不是喜歡顧大少,但一想自己現在身份尷尬,直不愣登一問未免有戳人傷疤之嫌,因此話未出口就硬生生吞了回去,改成了:“顧大少……那個,是不是床上不太行?”


方謹頓時嗆咳:“啊?”


“——他都沒有碰我!” 小姚神秘兮兮道:“他洗個澡就上床睡了,根本沒碰我一指頭!哎你說他是不是就不行?!”


方謹的鋼筆尖頓在半空中,看上去有點尷尬又有點好笑,半晌倒略微出了口氣: “你想多了,我和顧先生是純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另外他行不行我不知道,但他應該是隻喜歡女人的,所以你不必太擔心。”


“什麼?!” 小姚愕然: “那他叫我來幹嘛?!”


“你是二少爺送的,當面拒絕豈不是打了二少爺的臉?”


“那那那,那明天我怎麼辦?”


“應該會叫我把你送回去吧,”方謹語氣略帶安慰:“可能會找個你伺候不周之類的理由,但沒關系,顧先生隻喜歡女人的事大家都知道,何總他們不會怪你的。”


小姚頓時目瞪口呆,倒把八卦方謹的心思拋到了九霄雲外。


“但是……但是何總他們還指著我貼上顧家這棵大樹呢!糟了,早知道他是個直的我就不來了,還不如當初就跟了顧二少呢!哎呀這下何總他們肯定又要說我……”


美少年在那捶胸頓足,真心實意,一點都沒意識到這話說了其實很掉價。方謹笑著搖搖頭,把合同文件翻過一頁,心說這小孩真有種渾然天成又惹人憐愛的傻氣。


“哎你別說我,其實我也沒辦法,行業裡都是這樣的呀。”小姚終於意識到有點不妥,在那訕訕地解釋:“像我這樣還算好了,更糟糕的甚至……哎,說了你也不能理解,你這樣的人肯定不知道我們這個行當能殘酷成什麼樣兒。”


他有點羨慕又有點酸溜溜地盯著方謹手中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萬寶龍鋼筆和材質高檔的德文合同原件,心想他就算不是顧大少包養的“那個”,應該也混得不錯。


話說回來,沒有那種關系說不定對他來說還更好呢。


他正這麼想著,卻聽方謹淡淡道:“我知道呀。”


“——呃?”


方謹合上厚厚的文件,起身道:“我還有些材料沒看完,你慢慢吃。回頭在瓦罐裡加半碗水繼續煨,明天早上給顧先生喝。”


他的神態很自然,但不知怎麼小姚就是看出一種十分細微的,類似於無奈和逃避的感覺,也不知道是躲避自己的八卦和追問,還是躲避別的什麼。


小姚入了神,卻隻見他轉身走出茶水間,回到了對門的另外一間臥室。


·


第二天早上顧遠起來,餐桌上果然放著一蠱奶白噴香的魚頭豆腐湯。


這是方謹的老習慣了,每次他喝上頭,第二天方謹都會做酸香可口的醒酒湯。有時是魚頭豆腐,有時是酸筍老鴨,還有時是陳皮檀香等各種中藥材;第一次做的時候顧遠隻覺得怪異,後來慢慢就習慣了,覺得作為助理討好下本來就不待見自己的老板也沒什麼不對。


“你今天帶他去一趟何總那兒。”顧遠喝著湯,頭也不抬對方謹說。


方謹便知道是讓他把小姚送回顧洋那裡的意思了:“是,那我待會就走。”


誰知顧遠咽下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等等——你待會先跟我出門,有件事要辦。”


是什麼事呢?顧遠沒說,方謹也就沒有問。


他知道顧大少不喜歡手下人問東問西,這個豪富家族裡長大的、從小就沒有生母護持的長子,已經早早學會了把所有情緒都藏在心裡,隻留給人一副英挺、冷淡而疏離的面孔。


方謹吃飯慢,要加快速度才能趕上風卷殘雲的顧遠。早飯後小姚果然被顧遠不管不問地丟在了酒店房間裡,他自己叫來司機,帶著方謹徑直去了澳門市區。


司機張叔倒是顧遠身邊的老人,輕車熟路在市區道路上輾轉,不一會停在一條小巷門口。方謹隨顧遠下了車,隻見樹陰森森,涼風習習,巷角有棟不起眼的三層灰色小樓,黑匾上寫著“榮氏文玩”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顧遠徑直進了店,裡面有個穿藍布襯衣樣貌機靈的伙計,立刻迎上來:“喲,顧大少又來啦!”


“下周我父親生日,他一貫喜歡書法,我就託人尋訪了一套文房四寶來當賀禮。其中筆墨紙也就那樣了,主要是在砚臺上拿不定主意。我聽他們說你曾經給我父親當過幾天助理,找你來幫忙掌掌眼。”說著顧遠對店員點點頭:“叫你們老板把我放在他那兒的四方砚臺拿來。”


店員忙著端茶倒水,聞言立刻點頭而去。方謹的神情卻有些意外:“文房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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