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手一頓,熱水差一點就灑到了手背上。餘年背對著何驍,問,“要……離開了嗎?”


  “嗯。”何驍說話有些接不上氣息,聲音越發慢,“原本看到消息,知道了還有你的存在,倉促又慌忙地趕過來,隻是想遠遠看你一眼。但我克制不住自己的貪心,想離你近一點,想多看你幾眼,所以才出現在了你面前。”


  餘年逆著光,握著杯子沒動。


  “我們年年很聰明,很快就都猜到了,也猜到了我的想法。”何驍無力地嗆咳兩聲,“這段時間,你願意來看我,來陪我,和我聊天,可以說是這麼多年以來,最美好的時光。我非常開心,真的非常非常開心。讓我覺得,我這破破爛爛的身體,沒白撐這麼久。”


  “可是啊,我差不多得準備走了。”


  眼淚溢出來,順著臉頰滴落到水杯裡,發出細微的“啪嗒”聲。餘年回過神,小幅度地用手背擦了擦淚,“我重新倒一杯水……”


  何驍乘飛機離開那天是十月六號,沒有讓餘年送機。


  化妝師正在給餘年做造型,餘年坐在化妝鏡前,問施柔,“柔柔姐,現在幾點了?”


  “剛好兩點。”


  路易森說過,私人飛機的起飛時間,就是在下午兩點。


  “能把窗簾拉開一點嗎?”


  “好,馬上!”聽餘年這麼說,施柔快了兩步,去把窗簾拉開了,往外面望了望,她笑道,“今天天氣很不錯。”


  餘年盯著窗外湛藍的天空,許久才回答,“嗯,確實。”


  這次的採訪主要是給黛铂的大秀做預熱。餘年坐在沙發上,背後的牆面上是黛铂大大的logo,他穿著白色的襯衣、修身長褲、皮質短靴,簡潔又貴氣。


  主持人穿一身淺灰色職業裝,問道,“這一次的大秀,您會貢獻自己出道以來的第一場T臺首秀,對嗎?”


  餘年點頭,“是這樣的,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最近都在跟著老師上課,學習怎麼走好臺步,發現這其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走得要好看,要有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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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臺上一分鍾,臺下十年功?”


  “是的,所以更能理解模特這個行業的艱辛。”


  主持人看了看手裡的採訪卡,卻沒有按照上面的內容來,而是問道,“前兩天,微博上再次討論起您的家庭情況,有網友說,在歷史書上留下名字的、且姓餘的人,十個人當中,有八個人都是出自青山餘氏。您的家族十分顯赫,外公和外婆也都令人稱羨,但關於您的父母,卻諱莫如深,請問是有什麼原因嗎?”


  餘年唇角還掛著禮貌的微笑,卻沒有接話。


  主持人是第一次採訪餘年,但聽說過餘年是實打實的好脾氣有教養,大著膽子追問道,“請問——”


  “抱歉,”餘年打斷主持人的話,“關於這個問題,我無可奉告。並且,按照事先的安排,列表中並沒有這個問題,我有權拒絕回答。”


  主持人神色訕訕,見餘年語氣都冷了,連忙道,“非常抱歉。”


  採訪結束後,便開始進行大秀開始前的最後一次試裝和微調。黛铂夫人保養得宜的手上纏著卷尺,仔細打量餘年,滿意道,“非常不錯,我從現在開始,就在期待你在大秀上的表演了!”


  餘年道了謝,不經意間,視線掃過窗外,心裡空落落的,像是有凌空的巨石高懸,隨時都會砸下來。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塊小甜糕


  大秀開始前, 總是忙碌又混亂的。模特坐在連排的化妝鏡前,化妝師恨不得多長出幾隻手。可移動的金屬衣架上, 掛著做工精細的高定衣飾, 絢麗又耀眼, 造型師正在為準備好的模特做最後的微調,到處都是匆忙的腳步聲, 以及交織在一起的不同語言。


  餘年站在最前面,伊麗莎白·黛铂將長發盤起, 顯得簡單又利落。旁邊的助理捧著一個水晶盤,裡面放著各式設計簡潔的配飾。


  重新換了一對藍寶石袖扣,又更換了與之相配的腕表,黛铂夫人才站直, 後退了兩步, 打量餘年,“好了,沒問題了。”


  她又認真問餘年, “那麼,現在我們來最後確定一次,鞋子確定合腳嗎?”


  餘年仔細感覺, “確定。”


  “好的,手臂擺動幅度不會受到肩袖的限制, 對嗎?”


  “是的。”


  黛铂夫人拍了拍手,揚起紅唇,眼角的紋路隨著笑意浮現出來, “好的,一切都準備就緒,請給所有關注著我們這場秀的人,一個驚豔的開場!”


  現場的背景音樂是由樂隊現場演奏的,小提琴第一個悠揚的樂音響起時,T臺的燈光被點亮,一瞬間,整個T臺完整地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後臺,工作人員站在臺階的位置,戴著對講機,隨著樂音開始準確倒數,“3—2—1—走!”


  餘年出現在T臺上的那一秒,正好百分百契合上新加入的鼓點。他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身形挺拔,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腳步非常穩且有節律,鬥篷布料很輕,隨著腳步,泛起水波一樣的紋路。在燈光下,能看清上面顯出的是淡銀色鳶尾紋。


  走到T臺盡頭,餘年踩點轉身的同時,拉開鬥篷的系帶,流暢又優雅地將鬥篷解下,露出了裡面穿著的深棕色格紋馬甲,以及白色的襯衣,深藍色的寶石袖扣在燈光下一閃而過,在視網膜上落下粲然的殘影。


  黛铂的這場大秀,是在星河視頻進行直播的,開場前一分鍾,系統便顯示,已經聚集了近一千萬的用戶在線觀看數。而在餘年踏上T臺的一瞬間,在線人數達到最高峰值,在突破一千萬大關後,人數還在持續暴漲,而留言更是直接卡頓。


  “——定點轉身掃過鏡頭的那一眼,是在犯罪!犯罪!我要舉報!嗚嗚嗚年年怎麼能那麼好看!什麼叫一眼萬年?這就是!”


  “——名場面不解釋,這踩點轉身解開鬥篷的幾秒畫面,我可以循環一千遍!我崽崽不笑的時候,真的很有高嶺之花,或者那種不太好形容出來的矜貴氣質!《山雪》一樣的美貌了解一下?哈哈哈~”


  “——臥槽臥槽,姐妹們!你們不要隻看年年啊!你們快看一眼秀場的觀眾席!然後請大聲告訴我,剛剛鏡頭一晃而過的,到底是不是謝總!!!是不是!新晉遊魚女孩兒要原地爆炸了!四舍五入這就是同框!”


  “——不是粉,但公正地說,餘年走臺步真的好看,一看就是下過苦工認真練過的,不是那種我紅我有理,穿著高定隨便瞎幾把上臺走兩步的那種,確實非常敬業了!”


  餘年回到後臺,黛铂夫人難得不顧儀態地伸手和他擁抱,連聲道,“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懸著的心也落了地,餘年展開笑容,“幸好沒有出任何差錯。”


  時間倉促,來不及多話,黛铂夫人又叫來助理,“快,帶他去換下一套衣服!”


  餘年第二套衣服是復古風的深灰色獵裝,兩指寬的皮帶勾勒出緊窄的腰線,長筒鹿皮靴將線條流暢的小腿包裹起來,展露出一種貴氣與野獸交織的獨特氣質。


  黛铂夫人親自將仿真手槍模型遞給餘年,欣慰道,“我一直猶豫,擔心這套衣服你無法駕馭,現在看來,是我狹隘了,你反而能賦予它另一種氣質!”


  旁邊的工作人員快速提醒道,“前面還有兩個!”


  餘年朝黛铂夫人頷首,幾步站到了出口的位置。


  這場大秀非常成功,餘年回到後臺時,工作人員已經在擊掌慶賀,模特們正聚在一起自拍,滿是愉悅。


  餘年找了個僻靜的位置,拿出手機,計算了兩邊的時間,給何驍撥了一個視頻電話過去。


  響了幾聲,屏幕上才出現畫面。何驍躺在床上,靠著枕頭,雖然消瘦,但不難看出年輕時五官的俊朗,長年重病也沒讓他身形佝偻,他雙手規整地放在小腹的位置,手背上還扎著輸液針,皮膚有明顯的幾處青紫。


  透過攝像頭和屏幕,何驍專注地打量著餘年,緩了緩氣息,慢慢問,“這是化了妝?很好看。我剛剛也看了直播,年年非常不錯,現在是已經結束了嗎?”


  “嗯,結束了,比想象中的要順利。”餘年揚起笑容,又關切道,“您今天還好嗎?”


  何驍輕輕點頭,眼裡透著溫和,“昨晚睡得比前兩天好,不過總是做夢,醒了好幾次。”他眉宇舒展,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我還夢見你小時候,還沒有我腰高,走路都不穩。在院子裡摘花,摘了一大把,手太小,花都拿不下了,急的直哭。我也著急啊,想幫你拿,急著急著,就醒過來了。”


  餘年聽完,笑著回話,“嗯,小時候我的手手型小,皮膚很細,頑皮去摘月季,還被月季的刺扎哭了。我外婆說,我小時候哭,不是那種哇哇哭的哭法,而是抽抽鼻子,啪嗒啪嗒掉眼淚,看著可憐得很,讓人想兇都兇不起來。”


  何驍:“年年肯定很乖,怎麼舍得兇你?”


  見何驍眼皮無力地耷著,沒什麼精神,餘年放輕了聲音,“您快睡會兒吧。”


  何驍“嗯”了一聲,又叮囑,“天氣預報說,寧城明天下雨,出門記得帶傘,別淋著了。”


  聽見這句,餘年喉口一痛,忍著眼裡的酸楚道,“我記住了,一定帶傘。”


  視頻被掛斷,餘年握著手機出了會兒神,才按按眼角,止了淚意。


  餘年是代言人,他先去晚宴現場露了面,又和黛铂夫人站在一起拍了合照,確定事情都差不多了,就悄悄離開了會場去找謝遊。


  坐上車,謝遊握了餘年的手暖著,“餓不餓?”


  “好餓,上臺前不能吃東西,隻喝了一口溫水。”晚宴上要時刻注意著儀態,應酬寒暄也多,餘年一共就隻喝了小半杯果汁墊肚子。


  接過謝遊遞來的點心盒子,餘年兩口就吃完了一個,又喝了解膩的茶水,這才沒了飢餓感。


  他垂著眼,捻了捻指尖上沾著的點心碎屑,“剛剛……我跟他通視頻了。”


  知道“他”指的是誰,謝遊摸了摸餘年的側臉,“嗯,情況怎麼樣?”


  “臉色比之前更差了,眼眶泛青,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精神也很不好。”拿起點心,餘年頓住,又重新放下,聲音也低下來,“還說夢見小時候的我了。”


  遠遠有引擎發動的聲音傳過來,餘年嘴裡滿是苦味兒,他低著頭,一邊將糕點盒子整理裝好,一邊道,“其實我知道他的想法,他不想我看見他最後虛弱無力的模樣,還想著,感情都是朝朝夕夕相處出來的,少相處幾日,少了解幾分,以後的悲傷難過就會少一點,等他真的走了,我也就不會那麼傷心。”


  將糕點盒子放到旁邊,餘年趴到謝遊大腿上,“我還偶然聽見他在和路管家說,他對我有愧。如果不是在得知我母親去世的消息後,再不敢踏上這片土地,而是回來一次,那就不會這麼多年都不知道,我母親有了他的孩子,還生了下來,也不會讓我無父無母地長大。


  現在找到了我,他卻活不了幾天了,到最後留給我的,也隻會是徒然的悲傷和難過。那還不如走得遠遠的,讓我少掉兩滴眼淚。”


  謝遊輕輕揉捏著餘年的後頸安撫。


  手緊攥著謝遊的一點衣角,餘年悶悶地道,“可是對我來說,‘父親’這個名詞,現在終於有了明確且真實的模樣,就已經完全足夠了,我不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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