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百刃轉頭看他那小雪人,眼中還是戀戀的,祁驍哭笑不得,俯下|身將那雪人拿了起來,笑道:“回去吧,給你放在窗子外面的廊子上。”


百刃忍不住笑了,老老實實的跟著祁驍回了寢殿。


祁驍果真將那小雪人放到了寢殿暖閣窗下,又從廊子邊上的一尊大珊瑚盆景裡隨意取了兩塊當做泥土的翡翠碎石按在那雪人頭上,翡翠綠盈盈的印著白雪倒也別有一番風景,祁驍抬頭看向窗子裡面不住往外看的百刃,一笑:“可還好?”


百刃笑了下點點頭,祁驍轉進屋裡來擦了擦手笑道:“我聽聞嶺南偶爾也會下雪,你沒見過麼?”


“小時候依稀是下過一次,記不大請了。”百刃想了想搖搖頭,“不過肯定是沒有這個大。”


祁驍還是頭一次見百刃這樣,輕笑道:“這就算大了?等過了這一冬你就知道了,把手給我……”


祁驍從榻前的一個六合描金櫃裡取了個繪彩小瓶出來,看著百刃纖細通紅的十指嘖了一聲:“難受麼?”


百刃頓了下老實的點點頭,苦笑一下:“方才並不覺得,但這會兒……覺得整個手都脹的疼,骨頭縫裡卻痒痒的,難受的緊。”


“你這是緩過勁兒來了……”祁驍將那小藥打開,倒了些藥油在手心裡,將百刃的手握在手心裡輕輕的揉搓,藥油有股淡淡的香氣,不多時百刃就覺得雙手舒服了好多,不由得笑了:“不難受了……”


祁驍一笑:“不難受了也得再揉一會兒,不然容易生凍瘡……”


百刃心裡一暖,垂首沒再說話,祁驍半晌看了看外面笑道:“這樣好的天氣,該吃些烤的東西才好,江德清……”


一直在外間侍立的江德清連忙應下:“是,那些東西剛入冬的時候就從庫裡取出來了,都收拾好了,隻等著殿下哪天興致好了用,奴才這就吩咐廚房裡去準備別的。”


“隻是在自己屋裡用膳,就有些辜負這大好的雪天了。”祁驍轉頭看了百刃一眼笑道,“特別是咱們世子殿下,好不容易見一次雪呢。”


百刃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一聽到祁驍的提議心裡還是有些期待的,他以前在嶺南王府中時時刻刻被人盯著看著,生怕讓人拿住了把柄做文章,是以萬事小心,事事規行矩步,生生磨成了這年少老成的樣子,而在祁驍則不必在意這些,兩人雖在人前也很能做樣子,但彼此都清楚對方私下是什麼人,也就不再惺惺作態,倒是自在了很多。


祁驍想了下一笑道:“去聽風亭吧,將外三扇琉璃窗全關上,隻留著南邊的,再多燒幾個燻籠就好了。”


江德清點頭笑道:“這倒是好,今日刮的是北風,如此既灌不進來風,還可賞雪了,奴才這就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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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驍掃了百刃頸間的幾道血痕道:“還有……世子傷口還沒好利索,讓廚子要仔細。”


百刃聞言抿了下嘴唇,但並沒有說什麼,江德清是察言觀色的老手了,見狀賠笑道:“世子的傷口已經結痂,馬上就要好了,就是太醫昨日不也說了,可以不必忌口了麼?世子殿下茹素多日,今天老奴鬥膽給世子求個情,還是不要忌口了吧。”


祁驍看向百刃,見他眼底確實有些饞意一笑道:“罷了,那就開戒一日……”


下人們麻利的很,不多時聽風亭裡就準備好了,等著祁驍和百刃都到了,幾個大丫鬟才將剛切好的薄薄的鹿肉羊肉在醬料中沾了,整整齊齊的碼在了架在銀霜炭上烤了半日的銀絲炙網上,醬料連著肉烤出來的油汁嘶嘶作響,百刃忌口多日,這會兒聞著這濃鬱香味心裡早就像是有小貓在撓了,祁驍不動聲色的看著百刃心裡好笑,又命人給百刃拿了個手爐才動了筷子,兩人也不讓人伺候了,自己燒自己吃,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江德清見祁驍興致好,還特特的去酒窖裡取了一壇多年的梅子釀,丫鬟們見了連忙來溫酒給二人滿上,梅子釀香馥誘人,配著肉味道更好,祁驍見百刃連喝了兩杯失笑道:“這酒嘗著香甜味道也不辣,但酒勁兒不比別的小,你少喝些吧,仔細明天頭疼。”


百刃許久沒這麼高興了,又在興頭上,聞言搖頭一笑:“殿下小看百刃了,就是再烈些的酒,我也沒那麼容易醉的。”


祁驍以前倒是聽說過老嶺南王堯舜千鍾,想來東陵一脈都是海量了,祁驍看著百刃單薄的身板暗暗贊嘆,到底是老嶺南王的孫子,年紀再小,骨子裡都是千杯不醉硬漢。


半個時辰後,祁驍看著趴在桌上醉的的不省人事的百刃閉了閉眼,自己方才真是瘋了才會生出那許多感慨來。


百刃已經叫不醒了,在這亭子裡睡著是要傷風的,祁驍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大氅,將人圍的嚴嚴實實的,丫鬟低聲試探道:“殿下……不如讓婆子們抬步輦來?”


祁驍搖搖頭,一把將人抱起,直接往寢殿去了,一路上下人們紛紛垂首避退,卻無一人敢私下議論,好似沒看見一般,依舊當差不提。


丫鬟們見兩人回來了連忙伺候著擦臉洗手,祁驍屋裡伺候的都是聰明的,眾人隻是忙活祁驍,卻沒一人敢去伺候百刃,給祁驍換好寢衣後眾人就退下了。


祁驍整了整袖口,擰了帕子給百刃擦了擦臉,百刃的臉紅紅的,夢裡聽話的很,由著祁驍動作,祁驍眼中一沉,輕笑著低聲問:“把衣服脫了好不好?你這樣睡著了難受。”


百刃點點頭,任由祁驍給他換了寢衣,祁驍哪裡是什麼正人君子,換衣裳的空,將百刃全身上下看了個遍,可憐百刃夢中懵然不知,老老實實的由著祁驍擺布,讓抬手就抬手,讓翻過身去就翻過身去,祁驍怕自己玩出火來,同他親昵了一會兒也就罷了,怕擔心他明日宿醉難受,祁驍又口對口的給他灌了些醒酒湯,祁驍低頭在百刃溫潤的唇上親了下自嘲一笑:“這樣的機會我都放過你了……來日該怎麼謝我,嗯?”


百刃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聽見還是沒聽見,聞言竟王祁驍懷裡縮了縮,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第三十章


翌日,鳳華宮中,馮府二品诰命方氏一早就進宮給馮皇後遞了請安折子。


馮皇後的心腹女官小心的看著馮皇後的臉色,低聲道:“娘娘要見夫人麼?”


心腹女官還記得上次方氏走後馮皇後獨自在寢殿中發了一大頓的火,當日她並未在跟前伺候,不知是不是方氏言語不慎衝撞了馮皇後,所以才會這樣問,馮皇後苦笑一聲,方氏哪裡有那個膽子呢,她其實也不過是個傳話的,馮老太爺還有馮國忠的話,馮皇後還是要聽的。


馮皇後疲憊的點點頭:“宣。”


方氏雖是馮皇後的嫂子,但她比馮皇後還小了五歲,因這些年衣食無憂保養得當,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樣子,馮皇後看著方氏精致得體的妝容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嫉妒,點頭一笑道:“嫂子氣色很好。”


“託娘娘的洪福。”方氏規規矩矩的給馮皇後行禮,賜座賜茶後坐下關切道,“不知二皇子可還在娘娘宮裡?臣妾從娘家尋了一種藥膏來,治棍傷棒傷最好不過了。”


馮皇後一笑:“難為你想著了,可惜他今日不在,傷沒好,本宮平時也不許他多走動,還在昭陽殿中養著呢。”


方氏點點頭,馮皇後又同往常似得問了問家中如何等等,最後抿了一口茶道:“這次來……是父親和哥哥有什麼話麼?”


方氏看了看殿中眾人,馮皇後擺擺手讓宮人都下去,方氏這才不緊不慢道:“娘娘,老爺讓我問問娘娘,聽說從那日起……皇上就再也沒來過娘娘宮裡了,是皇上政務繁忙,顧不上來後宮呢,還是……娘娘別惱,皇上去了別處,獨獨沒來娘娘宮裡呢?”


馮皇後頓了下,慢慢的將茶盞放下了,嘲諷一笑:“中間去過薛貴妃宮裡一次,去過姜貴人宮裡一次。”


方氏點了點頭,默默的算了下日子低聲道:“娘娘……皇上多年來同娘娘伉儷情深,很少這麼長時間不來娘娘宮裡的啊。”


“不過是因為上次的事,皇上還在惱本宮罷了。”皇後眼中抹過一絲不甘,“這也就罷了,但皇帝這幾日偏偏總給薛貴妃臉,他明明知道本宮最看不上那個賤人……”


方氏心中叫苦,連忙勸道:“娘娘慎言……”


薛貴妃,即皇三子祁騏的母妃,薛貴妃母家在朝中也很有勢力,且她年輕,這些年一直很受寵。


方氏心中暗暗嘆息,這些其實她都知道,所以她公爹才著了急,誰都看出來皇帝有了栽培其他皇子的意思,這時候薛貴妃突然這麼得臉……馮府的人都坐不住了。


方氏這些年也摸清了馮皇後的脾氣了,盡力柔聲勸道:“皇後息怒,憑薛貴妃再如何也是越不過您去的,娘娘可還記得?前年娘娘突發頭風,皇帝大半夜將薛貴妃扔在她的寢殿中,頂著寒風來看娘娘呢,皇上和娘娘恩愛多年,娘娘習慣了,自己或是不覺得什麼,卻不知這事兒傳到宮外,惹得多少夫人太太們欽羨呢。”


果然馮皇後聽了這話後臉色好了許多,方氏一笑繼續道:“這話臣妾隻敢同娘娘說,縱薛貴妃位分再高,也不過是個妾室,萬萬越不過娘娘去的,偶然得寵了,娘娘也不必往心裡去,妾室們……不知什麼時候誰就忽而得了寵,不知什麼時候忽而就失了寵,真的能同皇上恩愛如一的,隻有娘娘您一個啊。”


馮皇後心裡好過了許多,看著方氏的眼光溫和了些許,一笑道:“幸好總有嫂子來開解本宮幾句……”


“娘娘能想明白就好,但如今皇上和娘娘這樣……”方氏頓了下苦笑道,“別說是我們,就是別人看著也覺得不好呢,如今皇帝數日沒來娘娘宮裡,倒還好說,若是再過上一段日子還是這樣,宗室那邊就要來勸了,娘娘,萬萬不要等到那個時候,到時候上下議論,本是皇上和娘娘夫妻二人的一點小事,倒讓那些有心的人當什麼了不得的事來議論,小事也成了大事,原本一笑就能忘了,到最後沒準竟成了您跟皇帝心裡的疙瘩,何苦呢?”


馮皇後眼中閃過一絲怒氣,硬聲道:“本就不是本宮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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