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大概弄清了顧長筠的底細,現在,他極想知道,徐渡又是以何種方式,被納入原主麾下的。


  他還沒忘記,每月十五日,他還與徐渡有一筆銀錢往來。從這其中,他或許能對徐渡的底細窺知一二。


  今晚從禮部回來之後,還需到徐渡的院中去一趟。


  江隨舟一邊在心下計劃著,一邊走出了院子,上了停在院外的步輦。


  禮部還有一堆雜事等著他,他此時手中又握著手下幕僚的緊要消息。太多的事佔據了他的心神,以至於使他忘了告訴孟潛山,他今天晚上不回院裡用膳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夫人!王爺今晚又不回家啦!!


第23章


  夜色降臨。


  江隨舟在禮部忙碌了一遭,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才回了王府。


  他沒忘記徐渡的事,一回府便往徐渡的院中去了。


  因著他事先並未知會,因此顧長筠並沒有來——這也正是江隨舟不知會的目的,有些話,他需要與徐渡二人私下來談。


  徐渡的院中此時剛備好晚膳,見江隨舟來,徐渡表現得分外平靜,讓伺候的侍女們添了一副碗筷,便將她們都屏退了出去。


  下人們退下,便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徐渡的住處頗為幽靜,窗外竹影搖曳,房中墨香繚繞。窗前的桌上還放著一盤棋,上頭擱著個尚未解開的棋局。


  江隨舟在桌邊坐下,看向徐渡,便見徐渡淡淡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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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竟是知道,每月十五有事務要與屬下交接。”他說。“屬下不如長筠機靈,還想著主上若不知道,該用什麼法子見您一面呢。”


  他說得直白,分明就是將江隨舟的身份擺在了臺面上。


  江隨舟便也不同他虛與委蛇,仗著古代沒什麼錄音錄像的設備,直言道:“書房中有不少書冊,我從中能窺知一二線索,知道今日與你有事要辦。”


  徐渡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能這般直白。


  “屬下自幼隻在話本上見過這般靈魂奪舍之說,卻沒想到這番猜測,竟是真的。”他緩緩說道。


  江隨舟淡笑了一聲:“我也不想來,機緣巧合,實在沒有辦法。”


  徐渡笑了起來。


  “倒是有趣,得見這番奇聞,也不枉某來世上走一遭。”他說。


  他表現得豁達自然極了,江隨舟打量了他片刻,道:“所以呢,我至今尚不知道,你所圖為何。”


  徐渡聞言,問道:“主上所說的圖謀,是哪個方面?”


  江隨舟道:“你們早知道,我雖成了靖王,卻不是他。你們做他僚屬,自然各有目的。如今我知道,顧長筠是家人受脅迫,那麼,你呢?”


  徐渡面上露出了幾分詫異。


  “主上竟連這個都查出來了?”他問道。


  江隨舟靜靜看著他。


  片刻之後,徐渡失笑,點了點頭。


  “長筠確是因此。他父母早逝,與祖母幼妹相依為命,當時主上看中他,他卻不願卷入朝堂紛爭,主上便用了些手段。”他說。“卻是沒想到,您聰慧至此,連這都能看出來。”


  “你呢?”江隨舟問他。


  徐渡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目光清亮。


  “屬下商賈出身,入仕無門。”他道。“卻偏偏志在社稷,畢生所圖,不過功名利祿罷了。”


  江隨舟知道,景朝剛行科舉不久,對入仕之人的身家背景要求極其嚴格。五服之內,隻要有做商賈的、唱戲的、為妓的,都不能參加科考。


  江隨舟頓了頓,接著問道:“所以,你便入了靖王麾下?”


  徐渡笑了幾聲。


  “某籍籍無名,如今除了處境艱難的靖王殿下,也尋不到別的門道了。”他道。


  “況且,某雖圖功名利祿,卻也不是不擇手段。若入龐紹之流門中,豈不是要做遺臭萬年的事?”


  他這話倒是坦率。


  江隨舟見他這番情態,也算信了八成。他沉吟片刻,問道:“所以,每月十五日給你的銀子,是拿去做什麼的?”


  他深知,一個人的話可不可信,還要看他怎麼做。


  徐渡對他究竟是否坦誠,還需從這些要緊的事上來看。


  他靜靜看著徐渡,便見他轉身,去書架上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本賬冊,回到桌邊,遞到了江隨舟手裡。


  “王爺這幾年攢下銀錢,養了一批死士。”他道。“數量不多,總共有十來個。因著死士需得親自訓練多年,才能放心使用,因此,主上便將屬下尋來,將豢養訓練死士之事交給了屬下。”


  江隨舟心下有些驚訝,面上不動聲色地拿過那本賬,細細看起來。


  每一位死士的編號和花銷都記得清清楚楚,連帶著日期,一個月竟有詳細的一大本。


  江隨舟頓了頓,道:“所以,你每月總出門遊玩,還總上街去買紙筆,我卻從不讓你報備?”


  徐渡笑著點頭:“主上果真聰慧。”


  江隨舟靜靜將賬冊看了一遍,徐渡候在一旁,也不催他。許久之後,江隨舟放下賬冊,取出了自己早備好的銀錢,按賬冊上的數額交給了徐渡。


  這便是用行動告訴他,自己信任他了。


  徐渡笑著伸手,將銀票接了過去。


  “你做得極好。”江隨舟道。“日後還有不少用得上你的地方。”


  徐渡淡笑:“主上盡管吩咐。”


  江隨舟頓了頓,抬眼看向他:“但是,你可想過,以後呢?”


  徐渡沒有言語,歪了歪頭,示意他繼續說。


  江隨舟緩緩開口。


  “興亡更迭,乃自然規律。”他道。“若一朝氣數已盡,另有旭日冉冉升起,你想要的功名利祿,又如何去取呢?”


  徐渡聞言,許久沒有言語。


  良久之後,他笑了起來,笑聲清朗又幹淨。


  “世人無不認定,南北二朝分江而治,已成定局,必將延續百年——這局面,即便北梁仍有霍無咎,也無法改變,主上為何偏認為,南景氣數已盡呢?”


  江隨舟反問道:“霍無咎緣何被俘?”


  徐渡答道:“孤軍入敵,援兵被斷。”


  江隨舟接著道:“那麼,南景朝廷如今又如何呢?”


  徐渡頓了頓,繼而笑道:“主上是說,霍此番兵敗,乃馬失前蹄,而景之敗退,乃根基腐朽?”


  江隨舟沒有言語,權作默許。


  二人無言相對了片刻之後,徐渡站起身,衝著江隨舟深深行了一禮。


  “困局一盤,屬下原本沒存什麼希望,不過且行且看,每一步都是不得已而為之。”他說道。“不過如今,得遇明主,是屬下之幸。想必未來如何,主上早有打算,屬下必將聽命,做您左膀右臂。”


  江隨舟頓了頓,一時語塞。


  徐渡同他說開了話,願意相信他,自然是好。但是徐渡給他戴的這帽子太高了,又讓他一時間心裡有些沒底。


  未來如何,他有什麼打算?


  他隻是知道,在不久以後的未來,他們會被霍無咎一鍋端了罷了。


  ——


  安隱堂內一片安靜。


  過了晚膳的時間,主子卻一直沒回來。


  孟潛山急得直打轉,每轉一圈,還要偷偷瞄霍無咎一眼。


  就見霍無咎坐在桌邊安安靜靜地看書。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孟潛山的錯覺,他總覺得,小半個時辰了,霍夫人手裡的書也沒翻一頁。


  孟潛山早派人去問了。


  片刻之後,有個小廝一路小跑著回來,進了主屋,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孟潛山面前。


  “回潛山公公,王爺到徐夫人房裡去了。”他道。“徐夫人院裡的丫鬟才來報的,說王爺事先沒吩咐,方才一回府,便徑直去了。”


  哎呦!這可如何是好!


  這小廝就在房中報告的,霍夫人就坐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這下,孟潛山想編個謊話把霍夫人哄過去,也做不到了。


  他連忙擺手,將那小廝趕出去。


  待小廝退下,孟潛山面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行到霍無咎身側,吩咐旁邊的侍女道:“怎麼這麼沒眼色?菜都放涼了,還不快端去熱一熱……”


  他後頭的話吞到了肚裡。


  隻見坐在那兒的霍夫人放下書,眼都沒抬,徑直拿起筷子,夾了一筷涼透了的青菜。


  他獨自吃起飯來。


  孟潛山一時有種有點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並不隻是滿屋子的下人在等王爺回來吃飯,這位平時對王爺愛答不理的霍夫人,其實也在等著和王爺一道兒用膳。


  而此時的霍夫人,明顯是……不大高興了。


  真如此的話,孟潛山知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霍夫人這會兒氣壓有點低,也不是他們這群奴才能應付的,隻有等王爺用完了膳回來,再親自去哄這位祖宗。


  這麼想著,孟潛山戰戰兢兢地伺候霍無咎用完了膳。


  卻沒想到,飯吃完了,王爺卻一直沒回來。


  一直到許久之後……徐夫人那兒的丫鬟來了。


  “潛山公公,王爺今兒個在徐夫人那兒歇了。”


  那丫鬟如是道。


  作者有話要說:


  江隨舟:surprise!


第24章


  江隨舟在徐渡那兒歇下,純粹是因為這天累得厲害。


  他本就在禮部狠狠忙了一遭,回來之後,又與徐渡你來我往地試探了一番,晚膳根本沒吃幾口。


  等晚膳撤下,他準備離開時,剛一起身,便驟然一陣天旋地轉,使得他險些摔倒在地。


  徐渡一把扶住了他。


  “王爺體弱,萬不可太過操勞。”徐渡道。


  江隨舟穩住了身形,喘了幾口氣才略微緩過勁來,單手撐著桌面,無力地擺了擺手:“千秋宴,禮部日日都忙。”


  徐渡扶著他在一旁的榻上坐下,轉身點起安神香,道:“是,每年這會兒,朝中都忙得厲害——屬下遣人去請府醫來給您看看吧?”


  江隨舟搖頭。


  “不必。”他道。“來回折騰,不夠累人的。”


  徐渡點頭:“也是。那屬下叫人去給王爺燉盅安神的湯——您今日就在這兒歇下吧?”


  他這提議倒是不無道理。畢竟後院離安隱堂本就遠,中間又隔著個大園子。江隨舟去哪兒都要坐步輦,步輦在園子裡走不得,還要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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