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門主管放下心來,隻要不是公司出事,其他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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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新城區以新城醫院最為出名,消費金額自然也高。
因為遠離市中心,交通不大方便,周圍並沒有形成商業圈,反而植被覆蓋率很高。秦晉開著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抵達目的地。
聽到他要來,李相浮那邊似乎已經打電話給前臺做過交代,亮明身份後,有護士直接領著上樓。
出電梯門外,護士沒有跟著繼續往前,指路道:“最裡面的那個房間。”
這一層總共才三間病房,都是單人單間,盡頭平時不會有人經過,為了圖方便門常是虛掩著的。
秦晉抬起手,窺視到門內的情景時,推門的動作一滯。
四五點的陽光算不上炙熱,窗簾被拉到最側邊,整間病房顯得特別明亮。醫用餐桌上擱著好幾縷分好的線,李相浮胳膊肘抵在桌沿邊,一針一線悉心繡著。
似乎察覺到屋子裡多了一股陌生的氣息,他轉頭看過來,見是秦晉嘴角翹起弧度:“你來了。”
秦晉拉了把椅子坐下,凝視他繡花時的姿態說:“來的匆忙,沒買花。”
“要花做什麼?”李相浮不以為然,找了個地方插針,從抽屜裡取出幾頁宣傳冊。
纖細的手指隨便一翻都是一篇美景。
“姚川市現在正值花期,但聽說那裡的望期湖畔也很漂亮。這兩個片區都有度假村,你覺得我選哪個療養採風比較好?”
透過圖片如已身臨其境,李相浮愉悅地眯著眼,好像牆頭嗅花的小野貓。
沒聽到回答,他側過臉,正好對上秦晉的視線,李相浮眉梢抬了抬:“看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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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圖啊!
秦晉身子朝後靠了些,忽然搖了下頭,問:“想好了?”
李相浮點頭:“難得家裡人也都同意,連路費都給報銷。”
“望期湖畔。”
聽到建議,李相浮眼中有了光彩:“你去過?比花海還好看?”
秦晉:“望期湖畔旁的度假村和酒店我都有投資,去了可以省去房費。”
“……”確實令人心動。
李相浮遂即專門去看有關望期湖畔的介紹,餘光留意到秦晉每隔幾分鍾會低頭看手表一次,不禁說:“我不是真的病患。”
他從沒聽說過擦破點皮需要陪床的情況,不明白對方來看自己的用意。
“沒急事,純粹卡個時間。”確定這個時間點差不多,秦晉站起身:“稍等,我打個電話。”
翻找到幾天前的通話記錄,轉眼間人已經走到窗邊。
第一次打到忙音沒人接,第二次終於接通,那邊淡淡‘嘖’了一聲,語帶玩味:“通話定位這種老掉牙的方式,你也開始用了麼?”
“秦伽玉……”秦晉打斷對方,語氣前所未有的冰冷。
病床上,李相浮驚訝地望向窗邊,聽著這大夏天也能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有些發怔。
陰霾似乎在秦晉眼底凝結僵硬,極端克制下,字裡行間仍舊流露出一股子狠意:“我會讓你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價。”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平靜地收好手機,秦晉重新走過來坐下,發現杯子裡沒水,他又幫李相浮加了點。
“……”李相浮眨眨眼:“你剛剛這是……”
秦晉一臉淡然:“失憶來的太突然,容易招來更多的試探。”
李相浮瞬間明悟:“所以要惡人先告狀?”
“會議開到一半我從公司趕過來,繼而等在病房外面,再因為憤怒致電……每個環節都經得起推敲,時間點也能對上。”
李相浮:“鬧得滿城風雨,從道德制高點上指責他?”
秦晉沒回答,說:“你先前用得是陌生號碼。”
李相浮點頭,因此還被錯認成秦伽玉,瞥了眼桌上的新手機道:“舊手機連帶電話卡都被我二哥拿走了。”
那時候正忙著挑療養勝地,他也沒多問李安卿要做什麼,不過在目睹秦晉的一番操作後,李相浮隱約猜到了他二哥的目的。
醫院vip單間再豪華,也比不上家裡待的舒服。
李沙沙用三分鍾寫完全科作業,李安卿兩分半檢查完,之後坐姿筆挺地操作李相浮的手機聯系‘-’。
輕輕一點,編輯好的消息很快發出去——
[不管你是誰,懷有什麼目的。今天這個警告我們家收到了,三個月內絕對會讓你數倍償還。]
大約五分鍾後,‘-’回復了一個問號。
李安卿並未繼續發消息,轉而聯系了幾名私家偵探,讓他們盡快確認陳冉入獄前都見過什麼人,不明資金的源頭在哪裡。
私家偵探很為難:“這件事實在不好查,十天半個月出不了結果。”
“不需要結果。”李安卿垂著眼:“大張旗鼓地查,順便再幫我聯系兩三個靠譜的人手,重新調查一起失蹤案。”
私家偵探一向自詡有點小聰明,可著實摸不透客戶的心理需求,表明態度:“隻要錢到位,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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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半天時間,李相浮受傷的事情便傳開了。
劉宇這個‘消息通’和幾個朋友聚在酒吧,深覺不可思議:“一個人,居然兩次傷到了腦子,你說這是什麼運氣?”
不久前想著‘父憑子貴,’他有意去結交李相浮,也不知道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旁邊人故作神秘:“這件事恐怕還有隱情。”
另有一人放下手中的酒杯,附和點頭:“我也聽說了,李老爺子震怒,李懷塵這兩天都沒去公司……”說到這裡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傳聞李相浮不是失足,是被人從天橋下推下去的。”
“這是得罪誰了?”
討論得越來越誇張,最後話題不自覺引申到秦晉那裡。
不止是他們這麼想,同樣的想法很多人都有,上次的生日宴秦晉為李相浮說話,沒多久人就從天橋上摔下去,再聯系秦晉陰沉的性格,這件事越是細想越是心驚。
任憑各種揣測,李相浮在幾天後出院,劉宇專門去看望過,回來告知眾人李相浮因為嚴重腦震蕩,導致喪失近期記憶。
劉宇原話:“太慘了,他是噩夢連連夜不能寐,精神狀態也出了問題,李老爺子專門找了個心理醫生陪同,準備送李相浮去姚川市療養一段時間。”
爆炸性的新聞總能堆到一處。
李相浮去姚川的第二天,秦晉也前往姚川市談項目。
旁人對此是怎麼議論的,李相浮並不知情,此刻他正披著外套,長發松散地束著,坐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區域採風。
任誰看,這都是一個大病初愈的孱弱美男子形象。
秦晉是清晨才到的姚川,遠遠地看見李相浮,停下腳步問:“覺得這裡怎麼樣?”
“一般好看,”李相浮抬眸望向格外清澈的湖水:“稀罕地是讓人莫名心靜。”
大約有幾分鍾誰都沒有說話,李相浮重新拿起畫筆前問:“你來找我,不會引起懷疑麼?”
失憶狀態下,自己和秦晉不應該熟識。
“我來了,才不會引起懷疑。”
李相浮疑惑地‘嗯’了一聲,不過顯然秦晉沒興趣解釋這個問題。他獨自琢磨了一下,說:“關心則亂,是要營造這種效果?”
秦晉:“對了七八分。”
關心則亂,關心是前提,
想起那個玫紅色的杯墊,李相浮不自然地舔了舔唇。撇去上面非主流時期留下的贈言,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送秦晉東西,才值得推敲。
心中困頓的是一回事,開口提起的卻是另一件事:“現在鬧得沸沸揚揚,不知道秦伽玉聽後會作何感想。”
“他在忙。”
李相浮疑惑:“忙?”
秦晉給打開一封來自陌生人的郵件,像素不是很清楚,隻拍到李相浮走在路上時的畫面。
出事的天橋沒安監控,畫面截取的是過天橋以前的畫面,李相浮周邊隻有一名抱孩子的過路人。另有一張補拍的路口照片,證明前方有地下通道,以及天橋往前走一段距離,還有幾條分岔的小路。“發這些做什麼?”不等秦晉回答,李相浮眨眨眼的功夫便想明白了:“想要證明是意外,沒人尾隨的情況下,根本無法確定我會選擇哪條路走。”
佐證線索不止一條,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一則消息吸引,內容指出洛安最近在聯系高中時的一名女同學,想讓對方改口潑髒水,指責他有暴力傾向繼而讓媒體大肆報道。
秦晉指著女人的照片問:“有印象麼?”
李相浮點頭:“當初她被富二代強吻威脅,我讓對方補了幾顆牙。”
都是從零花錢裡扣的,上次生日宴他還和李戲春吐槽過補牙太貴。
語畢搖頭:“……洛安算是越活越回去了,潑這種髒水有什麼用?”
秦晉:“附言裡有說,袁博遠誤認為卞式沁對你有好感,洛安是為了討好他才設局。”
聞言李相浮目中沒多少慍意,反而笑了笑說:“洛安是認準了袁博遠這條路子。”
“公司資金出現問題,袁氏靠地產生意發家,在這方面可以彌補短板。”
短短一會兒功夫,李相浮已經重新瀏覽過一遍郵件內容,失笑道:“為了自證清白,這是把所有我身邊的嫌疑人都羅列了一遍。”
間接給自己排除了隱患。
既然知道洛安想在背地裡搞事,李相浮不會放任不管,打給李安卿說明情況,掛斷前順便問了下‘-’有沒有再發過信息。
李安卿的回答和秦晉差不多:“他很忙。”
不能抽煙喝酒燙頭,努力找證據洗白,最近發來的都是證據,哪有時間再醞釀故作神秘的文字。
確定可以消停幾天,李相浮開了兩瓶飲料慶祝,其中一瓶遞給秦晉。
喝一口,冰涼入喉,瞬間起到了提神醒腦的作用。
李相浮搖頭說:“古村僱人綁架,學校教唆陳冉誘拐,壞事也沒少做,他為什麼非要在這件事上較真?”
是個人獨有的驕傲?不屑去承認沒做過的事情?
秦晉淡淡道:“純粹太作了。”
聽後李相浮沉默了幾秒,和他碰了下易拉罐,深以為然。
作者有話要說:李相浮:好嬌氣,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反派:……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第39章
秦晉此行來姚川市是真的有項目要談,大約注視李相浮作畫有二十分鍾,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湖畔後面的小道上,司機從車上下來。
再次見到外國評委,李相浮不禁眯了眯眼。
“老板。”外國評委沒有往常那副陽光健談的樣子,微微頷首提醒差不多該出發了。
秦晉:“看來要錯失見證這幅作品誕生的機會。”
李相浮失笑:“欣賞成品也一樣。”
之後他專注在畫板上,直到聽到車轱轆碾過地面碎石的聲音越來越遠,便知道秦晉已經離開了。
受心情影響,快收尾時,李相浮用深色顏料做了色彩過渡,原本如一汪青綠色水鏡的湖面,因為這寥寥數筆,霎時間湖底似暗藏著詭譎浪波。
親手讓畫的意境強行過渡到另一個角度,李相浮凝視良久,拿出手機前遲疑一瞬,最終撥給李沙沙。
“喂。”李沙沙正重新對機器人做改造,手機按得是免提,說話顯得縹緲模糊。
和他相比,李相浮的口吻是截然相反的嚴肅:“你媽是誰?”
“……”
推機器人到一邊,李沙沙拿起手機:“爸爸,你在內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