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飽含的信息量巨大,系統想先苟住命,隻有活著,才能有無限可能。
外國保鏢對突然出現陌生人的警惕變成了對自身的擔憂。
他聽到了什麼?
夜夜折磨?
知道了這樣一個秘密,自己會不會被解僱,甚至滅口?
秦晉開口回應:“沒興趣。”
“哪裡跑——”就在這時,李沙沙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外國保鏢眉頭皺得極深,為什麼放一個小孩去對付人?雙方體力懸殊,除了噪音汙染,熊孩子能造成什麼傷害,莫非是從小培養的殺手?
越想越是離譜,保鏢尚在開拓想象力。驟然間面色緊繃,這一次他沒詢問秦晉的安排,直接睜開眼打開車門,一把拽住外面李沙沙的衣領往旁邊一扔。
短短幾秒,已經不夠他有時間再做出下一步動作,連續兩枚不知從哪裡扔來的小刀又穩又狠地扎在了腰背。
保鏢身材高大,同樣的位置放在李沙沙身上,傷到的恐怕就是脖子上的大動脈或者腦袋。
捂住傷口,保鏢銳利的視線掃過從樹林逃走的黑影,止血的同時咬著牙道:“比起同行,這些耍雜技的永遠更叫人頭疼。”
什麼縮骨術,飛刀甚至飛檐走壁……這些真實存在於現實裡的技能,碰到了就是麻煩。
李相浮也早就下車,最快速度撥打急救電話,秦晉扶起李沙沙,低聲提醒:“抓緊時間。”
附近就有醫院,他最多還有幾分鍾來吸收。
李沙沙正色點頭,先看了眼保鏢的傷,確定沒有生命危險,隨後繞到車子另一面,整個身體如同抹了層熒光劑,悄無聲息融化吸收著四處逃散的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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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爍。
頭疼欲裂的感覺已經褪去大半,無視在一旁垂淚自我感動的梨棠棠,秦伽玉身體幾乎虛脫,索性直接以牆作為支撐。
手機鈴聲打斷了啜泣。
梨棠棠淚水漣漣望過去,來電顯示沒有注明,顧不得疼痛秦伽玉強行站起身走遠了一些。
“有人充當肉盾,替那個孩子擋了一下。”
打電話的人正往火車站趕去,準備銷聲匿跡一段時間,邊說話邊默默吐槽現在客戶提什麼要求的都有,不但指定作案工具,還提前郵寄過來。
秦伽玉仰頭閉上眼……最後一步也失敗了。
掛斷電話,他絲毫不擔心對方的行蹤會被掌握,李沙沙展開行動前少不得會黑了附近的監控。
死死盯著天花板一角脆弱的蜘蛛網,秦伽玉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和系統間沒有感情,隻有互相利用,所謂的可惜更是在可惜自己,白白被控制了數年光陰,最終還是落得個解綁的下場。
梨棠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準備走過來安慰兩句,卻被秦伽玉眼底的陰狠嚇退了一步:“阿珏……”
心底裡充滿對系統的不滿,倘若不是它著急下任務,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轉念一想,系統強烈需要能量維持,恐怕也是沒了辦法。
“李相浮……”秦伽玉推開梨棠棠走到窗邊,望著公司門口蹲守的記者,笑意不達眼底:“……劫數。”
這個名字出現在他生命裡,就是三災九難。
一輛救護車快速從馬路上駛過,鳴笛聲漸行漸遠,一直到公園門口兩個人抬著擔架下車。保鏢平躺在上面,失血狀態下,他的眼皮子快要聳拉下來,勉力支撐著看了秦晉一眼,喊了聲‘老板。’
秦晉:“我明白,加錢。”
保鏢這才滿意地閉上眼,沒錯,擋刀是另外的價錢。
保鏢遭受的是人為傷害,救護人員忙問有沒有撥打報警電話,李相浮點頭後他們準備拉人走。
李相浮以保護案發現場為由,沒有跟去。
保鏢突然睜開眼:“老板,皮肉傷不要緊,你別來了。”
想象秦晉一言不發板著張臉幫他去辦卡交費,保鏢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秦晉尊重患者意見:“我讓高尋去。”
得到承諾,保鏢終於松了口氣。
公園內重新恢復寂靜,有一把小刀還插在保鏢身上,另外一把因為傷口淺,被保鏢自作主張拔了出來。
李相浮半蹲下身查看,再一瞧李沙沙一副敬而遠之的模樣,似乎對這東西很抵觸。
“石頭材質,”手電筒的光打在小刀上,李相浮沒伸手觸碰,稍稍歪著腦袋打量一番:“看材質還是那些隕石制作。”
李沙沙沒了高唱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豪邁,快速伸手放在上側感應了一下:“能量很充裕。”
這絕非一兩塊隕石含有的能量,正如系統所說,秦伽玉那邊成功做到了能量提純。
“他這精神應該去搞科研。”李相浮站起身,搖了搖頭尋思著那些隕石也是個禍患,秦伽玉的事情結束後,得一並處理了。
隻是天西古村那邊如何解決還是個麻煩。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秦晉開口道:“當初秦伽玉先我一步拿到開採權,根據踩點人提供的線索,隕石總量不大,分數次都已經被運送過來。”
停了下又道:“前些日子我委託第三方收購了蘇桃和秦伽玉的訂婚酒店。”
李相浮眸光微沉:“原來如此。”
秦晉早前便說過蘇桃那邊沒有做絕,不曾想是通過這種方式。
既能讓秦伽玉看到蘇桃的價值,又能得到酒店。舉辦婚禮的地板下埋藏大量隕石,如今一並拿回來,可謂是一箭雙雕。
警車來得很快,李相浮做完筆錄出了派出所大門,不免感慨說:“這段時間,我幾乎把市裡各個區的派出所都去了一遍。”
秦晉看了他一眼,沒忍住低低笑了聲。
微博這會兒已經癱瘓,霄爍才被比喻成要浴火重生的鳳凰,誰也沒想到還沒抖開翅膀,這隻鳳凰就要成為落地的野雞。
有秦晉在背後不遺餘力地推動,關於李屾灰色產業鏈的新聞壓都壓不住,之後又陸續曝出受害者的口述和照片。微博恢復正常時,排在首條爆的熱搜內容是接到群眾舉報,市公安局已經連夜成立調查小組,即將對李屾展開調查。
今晚的評論是反轉又反轉,先前為李屾洗地的網友有的遭群嘲,有的主動出來道歉,熱鬧的像是在過年。
李相浮放回手機,謹慎思考接下來要如何做。
“蘇桃手上還有錢,現在沒人保她,一點點順藤摸瓜查下去,主動聯系受害者討要賠償金,用不了多久她就會無力償還負債。”
蘇桃賣掉了別墅,暫時租住的小區價格也不菲,由奢入儉難,她或許認為現在是在勤儉持家,實際相較於普通人,依舊是一種極其奢侈的生活狀態。
秦晉:“打蛇打七寸,蘇桃這邊自然要聯合人追責,但對付秦伽玉,可以用一個更快的法子。”
李相浮:“白箬。”
視線一接洽,秦晉輕輕擊掌,表示認同他的觀點。
李相浮:“大部分人都是敗在一個‘貪’字上。”
倘若秦伽玉有壯士扼腕的決心,跑出去避避風頭,他們絕對要多費一番功夫。但秦伽玉習慣不勞而獲,榨幹身邊人的最後一絲價值,哪怕放棄梨棠棠,他也會最後撈上一筆。
一旁閉嘴在心裡唱歌的李沙沙突然說:“保險櫃。”
李相浮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還挺聰明。”
大部分有錢人家的共性是存放保險櫃,以備不時之需,李家同樣有,曾經他在陶懷袖的撺掇下試圖想弄到保險櫃的密碼,結果出師未捷,半路就被李懷塵察覺給按住了。
“白箬說過這段夫妻關系早就名存實亡,以前家裡管錢的是梨棠棠的父親,保險櫃的密碼中途他改過,隻告訴了女兒並且命令梨棠棠不準跟她媽媽提起。”
李沙沙驚訝:“這你都知道?”
李相浮:“白箬想卷錢跑路時,向我抱怨過沒辦法帶走家裡的保險櫃。”
說是抱怨,實則是看中李相浮曾經‘混’過一段時間,想讓他介紹厲害的開鎖師傅。
下完最後一層階梯,李相浮站在路邊給白箬打電話。
白箬明顯沒睡,幾乎是一瞬間接通。
“別說話,聽我說,”李相浮的口吻格外霸道:“霄爍出了大事,這次翻不了身,棠棠恐怕會和秦珏拿錢跑路,你防著點。”
“家裡人不讓我和你聯系,別再打過來。”李相浮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對於這份提醒,白箬那邊還感動了一下。傷感的情緒一晃而過,她望著床上被抽得鮮血淋漓的年輕人,收好鞭子,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白箬關掉房子裡所有的燈,正當年輕人以為她又要施展什麼其他殘酷的手段時,耳邊傳來輕輕的‘噓’聲。
失敗的婚姻讓白箬喜歡在其他方面尋求刺激,但要論心機手段,她比梨棠棠強了不下百倍。
上網搜索完新聞,白箬頓時明白李屾完了,秦珏那種吃軟飯的渣男,能帶著自己那個蠢女兒逃跑才有鬼,肯定想偷偷卷錢走人。
除了李相浮,白箬看男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步入秋季後,早上天亮的越來越晚,快凌晨六點,仍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白箬靠在窗邊,不多時親眼目睹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大約幾分鍾後,一層傳來響動。
她附在年輕人耳邊說:“有個小偷來了,是我女兒交的小混混男友,想來偷錢。你幫我抓住他打上一頓,我給你一百萬。”
年輕人呼吸急促:“真的?”
“當然,你爺爺不是還等著治病?”白箬緩聲道:“隻要你能讓對方嘗到足夠的苦頭,我以後也不會再折磨你。”
年輕人當即要衝下樓。
“先等等。”
白箬脫掉鞋子,踮著腳小心走到門口,牆上的一幅畫被取了下來。一樓手電筒的光束照在牆體嵌入的保險櫃上,一個黑影正蹲在那裡,小心地輸入密碼。
白箬的呼吸跟著急促了起來。
啪。
伴隨著輕輕的一道響聲,保險櫃開了,裡面存放著現金,大量名表還有翡翠黃金等。
秦伽玉沒拿現金,以最快速度將剩下的財物塞進黑包裡,最裡面還有一副畫作,想來也是價值不菲。
有了這些再加上蘇桃手上的富餘,他就還有翻身的籌碼。
微弱的亮芒下,秦伽玉面上的笑容愈發詭異。
就在他以為大功告成之時,一道身影衝了下來,猛地將人撲倒在地。
雙方扭打在一起,起初年輕人搶佔上風,但在廝打過程中,原先身上被抽打的鞭痕愈發疼痛,重拳落下,頓時被砸得眼冒金星。
白箬見狀不妙,連忙喊道:“要是被他逃走,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年輕人咬著牙和秦伽玉繼續纏鬥,沒多久兩人都是滿臉血。打紅了眼,秦伽玉用力一推搡,年輕人的頭磕在了保險櫃上,流下暗紅的血跡。
雙手僵在半空中,秦伽玉怔怔在原地站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白箬悄悄回到側臥,她打得一手好算盤,入室搶劫傷人,這幾項罪名落在一起夠對方吃一壺,自己還能坐收漁翁之利拿到保險箱裡的財物。
隻是預想中的結果是兩敗俱傷,沒料到年輕人這麼不經打。
她一早報了警,遠處隱隱已經能聽到警笛聲。
堅持幾分鍾不難,就怕財物被拿走。
白箬拿出常年存放在家中的電棍,心一橫衝了下去。
秦伽玉真恨不得宰了白箬,可惜警笛聲越來越近,他下意識提起地上的黑包奪門而去。白箬常年養尊處優,等她跑下去,秦伽玉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憤怒無處發泄,白箬狠狠踢了一腳地上不知死活的年輕人,黛眉豎起:“沒用的東西。”
……
天剛亮,學生在公交車站旁等車,上班族腳步匆匆趕時間。
李相浮帶著李沙沙,和秦晉坐在路邊吃早餐,目睹清晨的熱鬧。
秦晉吃了沒兩口,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他聽完後沉默幾秒,對投來疑惑目光的李相浮說:“先吃飯。”
一碗爽滑鮮嫩的豆腐腦下肚,瞬間暖和了不少。
李相浮擦了擦嘴角,問:“怎麼了?”
“李屾被警方帶走調查,秦伽玉成了通緝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