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能力不是無敵的,滿心戾氣的人聽到梵音隻會更加暴躁,心志堅定或日常沒什麼野望幻想的人,面對‘永不謝幕’也可以及時抽身。
可惜無論是女尊國的那些權貴,還是如今的看客,欣賞歌舞本就是抱著賞美的心思,隻會專心致志去看。
眼睜睜望著四周的男男女女有了信徒般的迷戀,秦晉忍不住蹙了蹙眉,意識到有些不妙。
他面無表情蒙上正在擦鼻血的李沙沙雙目,“這不是你這個年紀可以看的。”
李沙沙冷笑,說的冠冕堂皇,絕對是遷怒自己沒有提前告知會產生猛增情敵的突發意外。
知道大意了,得盡早亡羊補牢,秦晉幽幽一嘆,視線掃了一圈走到李老爺子身邊:“太晚了容易擾民,沙沙也要調整作息時間,活動是不是該結束了?”話音落下久久沒有聽到回答。
再一看對方壓根沒聽他在說什麼,李老爺子自然不可能把李相浮看成天邊月,純粹覺得熱血沸騰,像是在酒吧蹦迪的小年輕,高舉雙臂想要讓氣氛更加熱烈:“兒啊,浪起來!”
“……”
月光和燈光交錯,除了庭院裡的人影,牆上還多了一隻貓影。
老貓眯著的一雙禪眼終於睜開了,它雙腳著地站了起來,胡須跟著節拍一抖一抖的,瞳仁裡滿是舞者的倒影。
秦晉眼皮一跳,很好,紅塵那眼神……明顯是在把李相浮當夢中情貓看。
該閹!
作者有話要說:李相浮:念得了經文,跳得好探戈,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秦晉:……原是我不配。
第106章
都說貓是水做的,這句話不知道有沒有水分,但立起來的紅塵背部沒有曲線,形如一個小板凳,是平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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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貓有夠肥。
膽也肥。
彌勒貓騷氣扭動著,雪白的長毛一晃接著一晃,場面妖異到無法形容。
秦晉心想也許不該送去閹割,請個道士和風水師更合適,前者收痴心妄想的貓妖,後者斬某人的桃花不斷。
一首曲子不過三四分鍾,秦晉特地查了一下時長,具體為三分四十秒。
他略一遲疑,終究沒去關掉音響,畢竟對於正在跳舞的人來說,這有點不太禮貌。
如今時間過去了大半,隻需要再堅持一分多鍾。
就在這度秒如年的思考中,曲目終於到達尾聲,李相浮清逸的容顏在月亮的光輝下,定格成一副聖潔的畫面。
周圍人看得目光灼熱呼吸急促,迷亂人心智的舞者卻是從容神聖,畫面極具諷刺感。
不知道是不是負責操控設備的侍者也看呆了,沒有繼續播放曲目,反而按成了關閉鍵。
音樂噴泉的水花漸漸弱了,隻餘中心區域原本的大噴泉還在相對靜默地做著循環噴水。
‘啪。’
一名男子手中的飲料瓶掉在地上,果汁濺的到處都是,旁邊的同伴因為失神反應慢了半拍,褲子上濺滿了紅色的汁液。
李相浮淡淡一掃,知道效果達成,從此之後他將徹底擺脫電動小陀螺的馬甲,改稱白月光。
欲拒還迎是相當管用的招式,他跳完舞,借口身體不適提前離場,委託李安卿幫自己收尾。
作為罕見的神志清醒者之一,李安卿一直考慮的是家裡的門檻是不是得加固,不過這份思考無法從平淡的神情中讀取到。
李安卿走上前,漫不經心說道:“我弟弟剛在跳舞時被蚊子咬到脖子,他皮膚敏感,得回去擦藥。”
沒有人去想秋天為什麼還有蚊子,幾個平日裡沉迷玩樂的富二代還沒從舞蹈中回過神,當即義憤填膺到處亂瞄……試圖找到這隻色膽包天的蚊子。
再一想那白天鵝般的脖頸,多了一個叮咬後凸起的小紅點,畫面突然就變得旖旎起來。
他們願意做這隻蚊子!無視這些心馳神往的痴迷,李安卿有條不紊收尾。
“讓我們再次恭喜今晚的舞王,劉宇先生。”
掌聲稀稀拉拉,連劉宇本人都不在狀態。
他隻模糊聽到了掌聲,身體本能作出反應點頭示意,直到活動結束劉宇直到真正坐進車裡,才從無盡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真是一個銷魂的夜晚。
他想。
來客心中多是同一想法,此刻已經洗完澡,松垮穿著浴袍的李相浮同樣輕喃一句:“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他指的不是舞會,而是天邊明月。
月光太亮,今夜幾乎瞧不見星星,它在獨美。
就和自己一樣。
被頗為自戀的想法逗笑,以至於有人敲門他去打開時,唇畔依舊泛著淺淡的笑意。
心智過於堅定的人,基本不受‘永不謝幕’的影響,秦晉曾經遭受過無數系統清醒夢的折磨,在某方面,可謂是心冷如鐵。
他沒有被今晚的舞蹈迷惑心神,倒是被這一笑殺到,一時站在門口說不出話。
李相浮隻好先開口:“有事?”
秦晉:“我忘了。”
“……”
真是實在又不做作的答案。
秦晉微高半個頭,看向李相浮的時候瞧見領口下露出來的肌膚……一片雪白,不禁有些面熱。
李相浮從前遇到過無數人的示好,剎那間的情緒被他盡收眼底,覺得十分有趣。
對方進門後首先是被笑容迷惑,之後才注意到其他方面。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李相浮跳舞費勁太多,斜靠牆上緩解腰部的酸疼,調侃道:“看來你是直接步入了健忘症的階段。”
其實在開門時他沒意識到衣衫不整,對秦晉本身的信任和對方進來後的半分鍾都在盯著自己的臉看,突然就擺脫了一些‘教條主義’。
擱在以往,李相浮必然是要讓秦晉在門口稍等片刻,換上一身保守的家居裝。
秦晉卻以為對方是太累了沒注意到,在大飽眼福和不佔便宜中間掙扎了一下,最終皺眉幫面前人將領口往裡拉了拉:“別著涼了。”
“……”
眼皮一掀,抬眼時和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對上,秦晉忽然怔住。
他在某些方面和李相浮的想法南轅北轍,譬如上次的禮物事件,但在大部分頻道上,又高度契合。至少現在這個時候,他完全看懂了李相浮的眼神。
很好,又錯過了。
秦晉想了想,重新把領口恢復到原來的位置,正色道:“涼了可以開空調。”
李相浮轉過身朝窗邊走去,門沒有關,傳達出可以說上幾句話的暗示。
秦晉順勢走了進來:“收買我母親的人已經找到了,是蘇桃。”
李相浮並不意外,意外的是他還願意用母親這個稱呼。
似乎看出這個想法,秦晉沒什麼表情道:“好歹給了我一條命。”
過去的人生中,他遭受的磨難不少,但也並非全是坎坷,有些細微之處的美好是流動的,可以填補一些溝壑。
“蘇桃……”
李相浮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無奈搖了搖頭。
蘇桃擺明了不怕被報復,更不畏懼坐牢,她的軟肋是秦伽玉,如今這軟肋也被自己送走了。
“看來你隻能吃個啞巴虧。”李相浮失笑說。
秦晉:“已經有藝人在共同訴訟,外面也不乏催債的。”
可以預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能消停些。
李相浮低低笑了聲,重新綁緊了浴袍,這次是真的不露任何春光:“賭約贏了,你想做什麼?”
根據不久前的賭約,贏得一方可以向輸的提出要求。
秦晉望著一絲不苟穿著的浴袍,嘆道:“閹了紅塵。”
“……”
“玩笑話,“秦晉話鋒一轉,認真說道:“下個月我休年假,出去旅遊如何?”
李相浮:“沙沙要開學了。”
熊孩子沒人看著不得上天?
秦晉:“那換個條件,不旅遊,把李沙沙扔進寄宿學校。”
心機手段,秦晉向來運用自如,很清楚李相浮會作出的選擇。
四目相對,李相浮到底沒選擇閹了紅塵,也沒舍得把李沙沙扔進寄宿學校,同意了他的真正目的:“……還是去旅遊好了。”
雙人遊目的達成,秦晉眼中還未浮現出笑意,忽然皺了下眉。
李相浮聽到一些異響,下一刻就聽李沙沙義正言辭喊道:“爸爸,抓色狼!”
李相浮怔楞的功夫都不曾有,快步走出去。
書房內傳出慘叫,李沙沙正拿著棒球棒,很有氣勢說:“哪裡來的鼠輩?”
對面的人沒有還手,隻是躲避,可見不是小偷,也沒有什麼作惡的想法。
李相浮看到這一幕,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隨後又凝眸問:“你又怎麼在這裡?”
他認出抱頭躲的人是今晚的來客,也是劉宇的朋友之一,上個月還被劉宇帶到家裡來吃過飯,至於李沙沙,也不該大晚上的出現在書房。
李沙沙解釋:“我來練習話劇臺詞,就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在這裡。”
那一聲抓色狼音量不小,李家人幾乎都在一分鍾內趕了過來,李戲春手上還拿著把大剪刀。
劉宇的友人尷尬到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連連擺手說:“我不是壞人。”
然後看了眼李相浮:“我就是一時腦子發熱,想來和他說兩句話。”
話音剛落便注意到對面站著的幾人各個面色不善盯著自己,尤其是秦晉,他那陰沉沉的目光頓時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劉宇的友人心中狂呼冤枉,他真的就是心血來潮準備來一次告白。
當時李相浮提前離場,過了一會兒,趁著李安卿說話的時候,他鬼使神差也跟著進來。
巧合就巧合在李相浮是個安全意識極其強的人,主臥有獨立衛浴,因為要洗澡,他將主臥的外門從裡面反鎖。
劉宇的友人上樓時已經在幾分鍾後,敲了幾下門,但隔著兩道門和水聲李相浮沒聽見,他就隻能準備悻悻而返。
誰知道宴會這時結束了。
今晚一層都是隨意進入,可二層主要是私人區域,他上來肯定不好。心虛作祟下便躲進了書房,準備找個時機離開,誰知道時機還沒到,先等來了李沙沙。
“……”
簡直是冤孽!
竇娥冤!
“和我說幾句話?”李相浮挑眉問出重點:“說什麼?”
劉宇的友人欲言又止。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是無法善了。說出實情總比當成小偷要好,低頭含含糊糊說:“我,我宣你。”
“……”
更深露重,月黑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