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當初專門聘人寫了一個加密程序,電腦密碼會在某個固定的時間段內隨機一換,總共二十四組數字。就算有人僥幸打聽到了其中一組密碼,也很難破譯電腦。”


可偏偏上輩子的薛晉就破譯出來了。


陸延頓覺蔣博雲不是個省油的燈,冷不丁開口問道:“但你手底下好像有很多計算機人才?”


蔣博雲下意識抬眼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牙買加藍山咖啡的堅果香氣在鼻翼間彌漫,讓人的神經都不自覺松緩了下來,陸延低頭抿了一口咖啡,酸甜苦味均衡,口感濃鬱悠長,他喝起來卻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是因為,他有種為虎作伥的感覺?


隻要把薛晉抖出去,蔣博雲一定會小心提防,但同時喻澤川他們的復仇計劃也會全盤皆輸。


“薛晉”這個名字到了嘴邊,又被陸延慢半拍咽下去:“沒什麼,就是感覺公司電腦人才挺多的,不是很靠譜,萬一真的被發現,警察查到你身上……”


陸延說著頓了頓,故作憂心地看向他:“你今天得到的一切,就全毀了。”


全毀了。


這三個輕飄飄的字讓蔣博雲的臉色有些不自在,甚至可以說是難看。他一路從底層爬到高位,最在乎的就是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哪怕他心中覺得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也還是莫名不安了起來。


陸延看出他的意動,繼續添了把火:“要不這樣,你把賬目的U盤給我,把電腦裡面的刪掉,要用賬目的時候再找我拿,萬一出了什麼事,也不會牽連到你身上。”


蔣博雲沒有懷疑陸延,畢竟這件事當初是他們兩個一起做的,皺眉思考片刻才道:“可以,不過我得明天給你,U盤鎖在公司保險箱裡了,我沒帶出來。”


陸延心想也行:“那我明天去公司找你。”


他語罷正準備起身離開,卻忽然被蔣博雲拉住了,後者目光幽深地看著他,意味不明開口:“我們難得見一面,你就這麼走了?”


潛臺詞:不打一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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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


陸延總感覺自己好像懂了什麼不該懂的東西,他故意捂著腰:“那個、我前段時間回老家搬東西,不小心把腰給閃了,所以……”


蔣博雲秒懂意思,尷尬收回視線。他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麼,畢竟床伴不是什麼稀缺物種:“那就看場電影吧,反正下午沒會議,也不知道做什麼。”


陸延:“啊?”


蔣博雲已經結賬付款了,他拿好東西,率先走出門外:“走吧,我晚上七點還有飯局,別耽誤我時間。”


陸延在心裡默默對他豎起中指:耽誤時間就耽誤時間,你還真以為小爺稀罕和你看電影啊。


不過陸延還真不敢拒絕,他最近的行為舉止已經很反常了,如果再拒絕蔣博雲,隻怕會惹怒對方,明天U盤就到手了,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陸延硬著頭皮和蔣博雲看了場電影。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懸疑復仇劇,反轉很多,鏡頭語言刺激,觀眾都看得津津有味。隻有陸延全程面無表情,抱著一桶爆米花從頭吃到尾,像一隻正在刨食的倉鼠。


不是陸延喜歡吃,而是蔣博雲在黑暗中一直蠢蠢欲動試圖牽他的手,他如果不做點什麼,就被佔便宜了。


唉,陸延在心中默默嘆息,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罪過。


電影晚上六點半散場,蔣博雲還有飯局,縱然想做些什麼時間也不允許。他和陸延一起走出電影院,司機已經開著車在路邊等候了,線條流暢的車身一看就價值不菲,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蔣博雲低頭看了眼腕表:“我還有事,先走了,要不要叫司機送你?”


陸延當然不會讓他送:“沒事,我攔個出租就回去了,挺近的。”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蔣博雲本來也隻是客套一下,他聞言拉開車門,示意司機驅車離開。暗藍色的天幕彰顯著夜晚的來臨,街道逐漸擁擠,人氣十足但又吵鬧。


陸延居住的公寓就在附近不遠,他見馬路擁堵,幹脆步行回家,上樓的時候還在思考今天晚飯該吃什麼,結果沒想到剛走到家門口就被喻澤川給堵住了。


第27章 拒絕


“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


喻澤川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響起,情緒淡得一度讓人捕捉不到,但幽深空曠的走廊還是鋪墊出了一種詭異的氣氛,昏黃的廊燈落在肩上,照亮了衣服細小的折痕。


“……”


陸延開門的手一頓,這才發現喻澤川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他略有訝異:“是你?”


喻澤川看起來有些不太高興,淡淡挑眉:“你以為會是誰?”


陸延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上班去了,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忙,沒顧得上看手機。”


他語罷掏出手機看了眼,假裝現在才發現喻澤川的消息,笑著回了一個小太陽的表情,對他晃了晃手機,上面是已經改回來的備注:“抱歉,下次不會了。”


喻澤川臉色稍霽,但仍舊沒有離去,他看著陸延,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沒有開口,垂眸盯著地面,神情別別扭扭的:“你……”


陸延耐心傾聽。


喻澤川抿唇:“前兩天好像上了一部新電影?”


陸延沒懂他的意思:“好像是。”


喻澤川繼續暗示:“評分好像還不錯?”


陸延終於懂了,卻愣了一瞬。他不知想起什麼,垂眸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卻見喻澤川尷尬偏頭躲閃,藏在袖中的指尖不安攪動,周身溢出的不止是別扭和緊張,還有一絲比呼吸還要微弱的悸動。


光影錯落間,陸延腦海中浮現出了上一世臨死前被他用刀抵住的場景:


“陸延,我說過,我最恨別人騙我。”


“我這輩子從來都沒得到過別人的真心。”


“一次也沒有。”


“你也是假的……”


陸延隱隱猜到,自己這段時間似有似無的關懷讓喻澤川生起了些許好感,盡管這種好感脆弱得就像一層紗、一縷短暫凝聚成形的煙霧,一戳就破,一吹就散,但對喻澤川這種人來說已經萬分可貴。


他上輩子為了活命想讓喻澤川愛上自己,千般萬種,不得其法,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新的開局,事情的發展都在掌控之中,陸延卻破天荒遲疑了起來。


大抵他也知道,欺騙感情這種事有一天如果被捅破,將變成壓死喻澤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


“是嗎?那下次有空我請你一起看。”


陸延笑了笑:“我今天晚上約了朋友吃飯,等會兒換套衣服就得出門了,可能來不及。”


這已經算是一種雙方都體面的婉拒回答了,喻澤川又怎麼會聽不懂,他聞言下意識看向陸延,卻見對方的態度忽然疏離起來,並不看自己,昨天那種帶著溫度的邀請仿佛隻是錯覺。


原本還算晴朗的心情一瞬間陰雲密布,甚至可以說是墜到了谷底。


“是嗎……”


喻澤川輕扯嘴角,一時竟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總歸是有些自嘲的。他最後緩緩站直身形,因為姿勢變換,整個人又重新落入了陰影:


“那你去吧,我不耽誤你時間了。”


他語罷轉身進屋,房門輕輕關上,走廊徹底陷入了寂靜。


陸延站在原地,許久都沒動,心情莫名有些煩躁。他皺了皺眉,強行驅散這種陌生的情緒,推門回了家。


晚上的時候,陸延像往常一樣進浴室洗澡,結果發現沐浴露和牙膏都用得差不多了,隻好換了身衣服準備去樓下超市買點。


深秋時節,晚上氣溫驟降,道路兩旁的綠植徹底變成了枯枝,隻有銀杏樹還是金燦燦的。


陸延拎著一袋子生活用品從超市出來,迎面吹來一陣冷風,連骨頭縫都透著寒意。他跺了跺腳,正準備上樓,誰料眼前忽然多了一條粗壯黝黑的胳膊,被一個陌生男子給攔住了去路:“哎,你小子就是陸延吧?”


陸延腳步一頓,抬眼看向來者。


隻見攔住他的男子大概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剃著短寸平頭,一身橫肉。右邊胳膊紋了個美女纏蛇的圖案,看起來絕非善類。


陸延微微眯眼,心中已然開始警覺:“我們認識嗎?”


這名男子皮笑肉不笑,四周忽然出現了幾名同伙,數不清的視線落在陸延身上,仿佛要把他盯穿:


“沒什麼,我們崇叔想見你。”


不懷好意的一句話,給陸延接下來的命運定了性。


陸延並不認識這群人,也不知道他們的來意,直到他被強行帶上一輛面包車,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破舊爛尾樓的天臺時,心中這才咯噔一聲反應過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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