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騎著匹白色俊馬,他聞言勒住韁繩,直接抬手摘掉帽檐,露出一張輪廓俊美的面龐,看起來格外眼熟:“本王有要事離京,速速打開城門!”


“原來是風陵王殿下!”


將領連忙抱拳行禮,猶猶豫豫看了眼他的身後,隻見五十名金烏衛都騎馬跟在後方,浩浩蕩蕩也不知要做些什麼。


“敢問王爺,深夜離京可有要事?”


將領不敢攔他,誰都知道風陵王最是受寵,當年陸延在郊外遇刺昏迷不醒,帝君為了追查兇手不知株連了多少人,現在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


陸延從腰間取出一塊金黃色的令牌,上面刻著古樸的紋路:“本王奉帝君之命有要事離京,爾等速速打開城門,否則延誤了時機,你們誰也擔待不起!”


將領還是不敢放他:“王爺,陛下有令,出城需有他的手諭,僅憑腰牌怕是不能出去,不如……”


他話未說完,脖頸上忽然多了一柄鋒利的長劍,隻見跟在陸延身後的一名老者道:“就算沒有陛下的手諭,你們難道還認不出風陵王的這張臉嗎,再不開城門,一會兒打起來吃虧的可是你們!”


他聲音蒼老,聽著細柔,仿佛是名太監,語罷直接命身後的金烏衛前去開城門,侍衛欲攔又不敢攔,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群人策馬出了城。


仲夏郊外,一片蔓延的綠意。


陸延帶著人沿小路策馬疾馳,避開了如今交戰的龍峽道,直奔天水而去。深夜的寒風刮過臉龐,他卻連痛覺都感受不到,滿腦子都是快一點、再快一點,不僅帝君等著藥救命,仙靈更是等著救命。


三國送來的書函中寫了,倘若仙靈不投降,再過十日便開戰,留給陸延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他選擇了距離仙靈最近的天水為第一個目標——


誰讓公孫無憂耳根子軟,就先拿他開刀了。


鶴公公策馬跟在陸延身後,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模糊,難掩擔憂:“殿下,如今深入虎穴,咱們隻帶這麼些人是不是有些太過冒險了!”


陸延狠狠揮了一鞭子:“此事本就不宜張揚,等到了驛站咱們便喬裝打扮成過路客商,等進了天水皇城再說,否則萬一被巫雲和東郦察覺,隻怕惹了麻煩!”


陸延走的小路,雖然崎嶇了些,卻能省下不少時間,他們不眠不休地趕路,水陸並行,終於在第八日的時候趕到了天水國都無憂城。

Advertisement


陸延一行人雖然風塵僕僕,卻難掩貴氣,進城的時候遭到了不少打量,城門守衛拿著那張假的身份文牒翻看許久,狐疑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怎麼瞧著不像天水人?”


天水百姓民風淳樸,多擅耕種織布,唯有貴族才能習劍,風俗與仙靈截然不同。陸延他們雖然穿得普通,但人皆佩劍,氣宇軒昂,故而格外矚目。


陸延笑了笑,攔住準備說話的鶴公公:“江湖一個無名門派罷了,居無定所,談不上什麼從哪裡來。恰逢亂世,我奉師父之命帶領師兄弟下山遊歷,聽聞天水地大物博,民風淳樸,特來見識見識風土人情,還望軍爺行個方便。”


他們都是從宮裡出來的,皮膚白淨,沒有風吹日曬的影子,想裝成農夫或商賈都不太像,再則長劍不能離手,唯有江湖門派這個身份最為合適。


要不說天水民風淳樸呢,城門守衛聞言不僅沒有懷疑,反而還頗為豔羨地看了眼他們腰間的長劍,畢竟天水劍士不多,身份地位都極高:“原來如此,瞧著諸位武功不俗,何苦屈居山中,倘若報效朝廷,說不定能封個高官。”


陸延接過對方遞還回來的文碟,又暗中塞了一錠銀子過去,拱手道:“多謝軍爺提點。”


他們入了無憂城,隻覺與城外景象大為不同,街邊攤位琳琅滿目,有販賣時令鮮花的,也有販賣蠶絲布匹的,還有各色寶石、奇珍藥材。來往行人絡繹不絕,女子簪花,男子搖扇,實在和樂融融。


鶴公公隨手拿起攤位上的一塊水玉原石,不禁嘆道:“都說天水富裕,坐擁寶山,果不其然,這塊玉的成色便是送到宮裡也使得,沒想到街邊竟隨處可見。”


陸延解下腰間的水囊喝了一口:“各有因緣莫羨人,仙靈擅武,天水有寶,哪兒能什麼好事都讓一個人佔齊全了。”


鶴公公頷首,將那塊石頭放了回去:“公子說得有理,是老奴愚鈍,如今已至無憂城內,咱們是否……”


他的意思是盡快入宮面見皇帝,勸說退兵。


陸延卻道:“不急,先找個客棧休整一夜,養足精神再說。”


他們已經數日都不曾合眼,全靠內力撐著,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再則現在已經到了下午,入宮也不太合適。


陸延這次出來帶足了銀兩,直接找了城內最大的客棧,開口就要三十間上房,又在一樓大堂定了十五桌酒菜,不可謂不豪奢。


他們坐在一樓吃飯,四人圍坐一桌,忽略了周遭投來的打量與視線。陸延看出鶴公公的警惕,笑著道:“無礙,咱們現在已經蒙混入城,就算被人發現也無傷大雅,隻管吃好喝好便是。”


鶴公公聞言正欲答應,忽然聽見外間傳來一陣打鬥聲,過路百姓都圍在一起看熱鬧,出聲詢問小二:“外間出了什麼事,像是有人在打架?”


小二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嗨,八成是嘉郡王和淮國公家的小世子打起來了,他們兩個誰也看不慣誰,每隔幾日就要在街上打一場,貴人如果闲來無事,也可以去看看熱鬧。”


他倒是風趣。


陸延笑了笑:“打的這麼厲害,巡城御史不管嗎?”


小二道:“官府倒是想管,可惜沒人敢管呀,嘉郡王是當今太子的堂弟,淮國公又是三朝老臣,誰吃擰了和他們過不去。”


陸延聞言微微一頓:“太子?誰?”


小二理所當然道:“貴人怕是外地來的吧,本朝統共就一個太子,還能有誰,自然是無憂太子。”


陸延頗覺納悶:“我去歲就聽聞你們皇帝病重,怎麼太子還沒登基?”


這話就有些犯忌諱了,小二左右看了一圈,見無人注意這裡才道:“嗨,國君是病重,不過他是心病,無憂太子回來就好了大半了,再加上御醫用天材地寶地養著,恐怕還有幾十年好活呢。”


陸延噎了一瞬:“原來如此。”


這下可好了,別人的爹都有救,就他爹還中著毒。


陸延反復琢磨著小二剛才說的話,不知想起什麼,對鶴公公使了個眼色:“走,咱們出去瞧瞧。”


街上有兩撥人正在對峙,一邊是名腰系黃帶的俊俏青年,八成就是公孫無憂的堂弟嘉郡王了,另外一邊則是名身形孔武的少年,劍眉星目,便是淮國公家的世子。


他們二人各帶幾名家僕,氣氛劍拔弩張,但怎麼看都是嘉郡王的火氣更大些:“徐聞達!你竟敢撬走本郡王辛辛苦苦找的師父,今日若不把人交出來,我踏平你淮國公府的大門!”


徐世子卻不以為然,言語間頗帶嘲諷:“公孫嘉,本王知道你與太子交好,可他還沒登基呢,我父親乃是三朝元老,誰給你的膽子踏平我家大門,你留不住師父是你資質平庸,多從自己身上找找緣故,少賴別人!”


嘉俊王更怒:“你找死!”


他們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掀得四周攤子人仰馬翻,最後還是徐世子這邊的家僕功夫更勝一籌,他們當中不知是誰一掌擊中嘉郡王胸口,後者登時便如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去,引起一陣驚呼。


就在眾人以為嘉郡王要摔個狗吃屎時,隻見一抹黑色的身影忽然凌空飛起,眼疾手快攥住了嘉郡王的後腰,輕飄飄後退落地,燕子般靈巧敏捷。


“人之道和為貴,諸位何必動這麼大的火氣,傷了性命反倒不美。”


說話的黑衣男子真是世間少有的俊俏,聲調不緊不慢,格外沉靜。他手握一柄雪藍色的長劍,劍鞘上雕著神獸睚眦,腰系一顆龍眼大小的鬼工球,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看不出富貴貧賤。


徐世子眯了眯眼:“你是公孫嘉請來的幫手?!”


陸延笑笑:“我既救了他,便算是吧。”


徐世子冷笑一聲:“好小子,竟敢不知死活管我的闲事,來人,給他點顏色瞧瞧!”


他話音剛落,便有五名家僕出招襲來,陸延一掌將嘉郡王推出戰圈,直接飛身迎了上去,他連劍都沒有出鞘,動作快如閃電,不到二十招便將那些家僕全部擊倒在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


徐世子猛然一驚,竟不知無憂城何時出了這麼個厲害人物,臉色幾經變換,最後對陸延抱拳行了一禮:“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今日是我唐突冒犯了。”


照陸延來看,這些家僕學的不過是三腳貓功夫,比起當年萬國宴前的高手廝殺差遠了,他反手繞了個劍花,將長劍藏於身後,也不見惱怒:“山野之人,姓名不足掛齒,隻是二位當街打架,既妨礙百姓生計,又傷己身,不如賣在下一個面子,各自散去如何?”


徐世子心想此人功夫不俗,對方既不願報上名字,自己又不能強行逼問,看來隻能私下再打聽了,擠出一抹笑意道:“閣下既然如此說,我自要賣一個面子,這就散去。”


徐世子也是個利落人,語罷擺擺手,果真帶著家僕走了,四周圍觀的百姓見無熱鬧可看,也三三兩兩散去,陸延正準備回客棧,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喊聲:“恩公!”


嘉郡王終於從剛才的生死一線中回過了神,他捂著胸口快步上前,看向陸延的眼睛滿是亮晶晶的光芒:“恩公,剛才多謝你出手相助,否則我不死也殘了!不知可否讓小王在家中備一桌酒席,以謝救命之恩?”


陸延道:“舉手之勞,不必掛齒,還有朋友等著在下,隻怕不太方便。”


嘉郡王下意識掃了眼客棧,這才發現裡面還坐著幾十名佩劍男子,心中微微一突:“恩公是從何處而來,瞧著不像天水人?”


陸延微微一笑:“在下從南邊而來,奉師父之命帶著各位師弟下山遊歷。”


嘉郡王更喜:“原來是江湖俠士,小王生平最喜歡聽江湖事了,這間客棧如此寒酸,豈不是委屈了各位,恩公一定要隨我去府上吃頓酒菜才好。”


他語氣殷切,一副陸延不答應就不走了的樣子,再加上陸延有意通過他入宮,假意推脫幾次便答應了下來。


“恩公的劍術如此不俗,倘若行走江湖豈不埋沒,倒不如我將你引薦給太子,將來封侯入相不在話下。”


嘉郡王是公孫無憂的堂弟,無論明面上還是暗地裡都與太子玩得極好,如今得見人才,哪兒有不舉薦的道理。


陸延今天經不住嘉郡王的苦苦挽留,帶著鶴公公住進了郡王府,夜色漸深,對方卻似一點都不困,還拉著他說東說西。


陸延坐在桌子旁低頭擦劍,劍身寒光熠熠,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郡王客氣,不過我遊歷山野慣了,後日便要離開天水,實在無心朝堂之事。”


嘉郡王一急:“後日?這麼快?”


他苦口婆心勸道:“恩公,如今四國混戰,實屬亂世,太子殿下賢明,必不會讓你白白埋沒,不如這樣,我明日便帶你入宮引薦給太子,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陸延聞言似乎有些為難,低頭陷入了沉思,房間內一時隻能聽見燭火噼啪的聲響,片刻後才聽他道:“也好,那就見見吧。”


嘉郡王臉上這才見了些笑模樣:“還未來得及問恩公尊姓大名?”


陸延將長劍收入鞘中,緩緩吐出了三個字:“陳嬰齊。”


第84章 當年恨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