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幹什麼,把我衣服碰髒了,你給我賠!”


  唐璜抬起頭,發現竟是個熟人,正是三個月前被唐慎舉著菜刀,追了一整條河的潑皮。


  小姑娘挺直腰杆:“我沒有,是你故意撞我的,別人都看到了。”


  拿果汁的別村人還沒說話,那潑皮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渾身一抖,趕緊跑了。


  很快,五六個潑皮圍了上來。


  唐慎發現這邊的動靜,看到這情景,立刻知道對方這是有備而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想到這群潑皮報仇竟然也能等三個月。他冷著臉走上去,將唐璜拉到自己身後:“你們想幹什麼。”


  潑皮們往地上淬了口唾沫:“幹什麼?弄髒我的衣服還有理了。兄弟們,給我砸!”


  六個潑皮捋起袖子,跑上來搬起板凳就要砸。唐慎咬緊牙齒,雙手抱住一張板凳。他沒帶任何武器,隻能隨手拿東西,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先讓唐璜跑。


  為首的潑皮操著板凳用力地砸向果汁攤,隻聽砰的一聲。果汁攤完好無損,長板凳砸在一個壯實的身體上,碎成了木片。


  唐慎愣愣地看著擋在自己和妹妹身前的人。


  面相黝黑的漢子抬起雙臂,擋在臉前,剛才那個板凳就是砸在他手臂上的。他的手臂紅了一塊,他卻沒吭一聲,緩慢地放下手臂,明亮的雙眼狠狠地盯著這群潑皮。


  潑皮們被他看得心驚肉跳,不知是誰喊了句:“他就一個人,怕什麼,給我打!”


  潑皮們再次衝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引用了馮友蘭先生《三松堂自序》裡的一句話。


  原句:“不希望子子孫孫出翰林,隻希望子孫代代出一個秀才,能耕讀傳家,雖然沒有官宦之家之顯赫,卻比普通百姓之家更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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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在古代,如果沒有太大的理想抱負,當個秀才就很好了,當個舉人也非常舒服,當官還是累的……


  當然,咱們小受必須給我去當官!路給他鎖死了,鑰匙被我吞了2333


  最後,寫到這一章結尾的時候想,會不會有人以為這就是小攻……劇透一下,這篇的小攻是芝蘭玉樹型的男神,真·國民男神。


第4章


  潑皮們一擁而上,一個抱住大漢的腰,另一個操起板凳就要砸。


  唐慎怎能讓這陌生大漢腹背受敵,他將妹妹推到遠處,自己也拿著板凳就上。別看潑皮人多勢眾,卻各個頭重腳輕,沒一點份量。兩個潑皮合力想把大漢撂倒,大漢紋絲不動,反而一拳一個。


  大漢出拳狠厲,拳拳生風。唐慎年齡小,是個書生身子,說是幫忙,也就是在旁邊搗亂。


  以往他們仗著人多,在村子裡橫行霸道,村民們也不敢多說。如今大漢扛著他們的拳打腳踢,時不時反擊,再加上唐慎的助攻。為首的潑皮被打得踉跄後退,臉上掛彩。


  “幹什麼呢,這處幹什麼呢!”厲喝聲從遠處傳來,圍觀的人群讓開一條道,村長帶著幾個人過來了。


  潑皮們見勢頭不對,狠狠朝唐慎的方向淬了口血唾沫星子,撒腿就跑。


  村長也拿這些潑皮沒轍。這幾個人都是絕戶,父母早亡,無親無故。天不怕地不怕,犯了事就伸頭給你,大不了要命一條。村長慰問了一下,知道唐家兩兄妹沒事,便讓他們早點收攤,回去休息。


  村裡人幫著收拾被打爛的桌椅。


  唐慎揉了揉手臂,剛才的亂鬥中,他的手臂被一個潑皮砸到了,紅了一片。阿黃急得趕緊跑過來,看著唐慎的手臂,又急又惱。


  “那群該死的潑皮!”


  唐慎看向那大漢,隻見一個老婦焦急地跑過來,檢查大漢身上的傷勢。


  這壯實漢子正是前兩日在唐慎攤子上要果汁的大漢。


  唐慎細皮嫩肉,被碰了下皮膚就紅了。這大漢一身腱子肉,按理說十分抗揍,可也被那群潑皮打得渾身是傷,青紫交加。打架的時候他沒吭一聲,如今唐慎才發現,這漢子的手臂上破了道血口,不知是什麼時候被利器劃傷的。


  唐璜緊張道:“這麼嚴重的傷,可怎麼才好!”


  唐慎道:“你把剩下的咱們的東西拿著,我們去村東頭劉大夫那兒看看。”


  聞言,漢子道:“不妨事,小兄弟,一點小傷而已。那群殺千刀的滾刀肉使的都是街頭手段,隻會蠻攻,傷不著人的。”


  阿黃:“還說沒事,都流血了!”


  漢子還想再說,唐慎卻強硬地帶他們去找大夫。大夫開了點藥,那漢子面露難色,唐慎掏錢買了。漢子和老婦站在村道上,不知所措,唐慎看著他們一身褴褸的模樣,問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聽口音,是北方人?”


  漢子道:“是了,我們從山西那邊過來的。”


  “怎麼落得如此地步?”


  漢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痛,他長長嘆了口氣,道:“說出來也不怕小兄弟笑話,我本是一舉人家的護院,雖不算富裕,但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誰料上個月,山西突發大水,黃河泛濫,別說我家,連那舉人一家老小都葬送在黃河裡。我隻能帶著老母千裡迢迢,到姑蘇府投奔親戚。哪知那親戚去歲已經走了,我們才會如此。”


  唐璜躲在唐慎身後,探出頭:“原來你是個護院,難怪那般厲害,把那群潑皮打得嗷嗷叫。”


  唐慎把自家妹妹的腦袋按下去:“原來如此,但是以大哥的身手和年齡,應當很好謀個生計。”


  大漢嘆氣道:“若是隻有我一人,到哪兒都不愁吃穿,我再給人當護院也能過活。但是還有我的老母親。之前在姑蘇府我也找了一戶人家,東家挺看重我,可一聽還要再養我母親,就不要我了。小兄弟不知道,江南姑蘇雖說富裕,可像我這般從外地來的也有不少。別人不拖家帶口,自是比我更受東家喜歡。”


  這道理唐慎明白。


  同樣的包吃包住,還要再給一份月錢,誰都會選擇沒有累贅的,而不是這種有累贅的。


  唐慎眼睛一亮:“你去過姑蘇府?”


  “是。我那親戚就是姑蘇府人,我在姑蘇府待了大半個月,實在過不下去,才帶母親來村裡碰碰運氣。”


  唐慎道:“大哥,我看我們也有緣。你的人品我自是信得過的。”能將老母親帶著穿越千裡,不離不棄,細心照顧。孝順的人,不會是個壞人。“我和妹妹去歲也沒了家人,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你若不嫌棄,可以到我家來住。”


  大漢驚道:“這可不好,我怎能平白無故受這恩惠?”


  唐慎笑道:“你可救了我們兄妹的命。”


  大漢再三推辭,最後實在推不過,跟著唐慎回了家。


  唐璜是個小姑娘,在家裡很兇,但對外的事一向很聽唐慎的話。四人回到家中,大漢和他的老母親殷勤地幫著打掃做飯,忙裡忙外。沒出兩日,四人便親如一家。


  這大漢姓姚,叫姚城,家中排行第三,別人就叫他姚三。


  姚三硬要喊唐慎為小東家,覺得自己是被僱佣的,唐慎拗不過,就隨他去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四人忙著做果子汁。廟會上他們接了不少訂單,有了姚三和姚大娘的幫忙,一百多斤果子汁全部做完。中間還接了一些額外的訂單,八月初始,唐璜數著新到手的十六吊錢,每晚都要抱著睡。


  晚上吃完飯,唐慎坐在屋外曬堂上,盤算起了穿越後這半年賺到的錢。


  “……再加上今天早上的80個銅板,二十三吊錢了。”


  姚三跑出來:“小東家,屋裡被子都整好了,天都黑了,快進來歇著吧。”


  唐慎抬頭看了看天空:“今晚月色不錯,明亮得很,你把唐璜和姚大娘都請出來,咱們曬會兒月亮,正好我也要說個事。”


  姚三一頭霧水地去請人,四人坐在曬堂的木頭椅子上。


  姚三:“小東家,你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吩咐?”


  唐慎點點頭,看向唐璜:“錢都被你藏著呢,說吧,咱們家現在還有多少錢。”


  唐璜驚恐地抱住雙手:“你、你想做什麼,你可不許動我的錢!”


  唐慎哭笑不得:“唐小老板,那是你的錢?那是咱們家的錢。別胡鬧,問你呢,是不是有二十三吊多?”


  小姑娘不情不願地點頭,含含糊糊地說了個數字。


  唐慎:“沒聽清。”


  “二十三吊四十一文!姚大娘,他欺負我。”


  “行了,別裝哭。”數字和唐慎算得差不多,他道:“是這樣的,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在趙家村待多久。我就實話說了,過兩天我和唐璜要去姑蘇府,以後可能也不會回來了。”


  姚三:“這……”


  唐慎:“姚大哥,我也從沒把你看做是佣人,我們要走是板上釘釘的事,這套房子我們也一定會賣掉。如果你和姚大娘願意,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姑蘇府。要是不樂意,後屋有個小房子,那處我可以不賣,算是送給你們。”


  姚大娘道:“這怎麼使得!”


  唐慎道:“姚大哥還沒在趙家村立穩根基,大娘也別推辭了。”


  母子二人面面相覷。


  姚三想了想,一咬牙:“小東家,您給我一晚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第二日清晨,姚三找上唐慎:“小東家,我們和您一起走。我和娘本來就沒個家,是你們給了我們安身之處。再說你們兄妹還小,去姑蘇府也實在不方便。”


  唐慎:“要是因為擔心我們兄妹年齡小,在路上出事才一起走,姚大哥你可別想這個。”


  姚大娘從屋裡出來:“就你這個大老粗,不會說話。小東家,您可別聽他胡說。大娘雖然老眼昏花了,但是我看得出來,小東家以後是有大出息的。三兒跟著您,才有出路,我們要和小東家一起走。”


  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其實姚三肯跟自己一起走,唐慎也松了口氣。有句話他說的不錯,兩個小孩獨自去陌生地方,總是不方便。哪怕唐慎骨子裡是個二十多的名校博士生,他外表也是個孩子。真半路遇上壞人,十個他都不如一個姚三。


  確定了十天後要走,唐慎和姚三便開始著手準備行囊。


  先找買家,把唐家這房子賣了。還有唐秀才原本有的一畝田,也賣給了涼茶鋪的老夫妻。那畝田本就租給他們耕種,唐秀才從來不會種田,如今賣給他們,也非常方便。


  東西準備好,再租了輛驢車,唐慎手頭還剩下三十吊錢。


  聽說唐家兄妹要離開趙家村,村裡人都來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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