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約是和葉紅君吧,除了媽媽他不大可能讓別人抱。


  但時間就真的記不清了。


  十來歲的男孩子,大多抗拒與人親昵,對溫情避如蛇蠍,怕灼傷了自己那份脆弱的桀骜。


  好在霍聽瀾抱得不緊,僅虛搭在葉辭削薄的背上,像一條沉甸甸的梨花枝,愛憐地攏著一叢新紅的hai棠,不忍將其壓折。


  龍舌蘭香沉沉壓向葉辭,濃鬱猶如侵犯。


  葉辭一直想當然地把自己放在治療者的位置上,卻忘記了Alpha與Omega間的信息素從來都不是單向作用。


  他的Omega腺體被龍舌蘭香致密包裹,逐漸軟化升溫。


  技巧純熟的Alpha遊刃有餘,狡猾地索取、壓榨著Omega尚嫌稚嫩的腺體。它太缺乏經驗,受了幾下Alpha的撩撥,便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了高濃度信息素,香子蘭的甜味汩汩泵出,稠如汁液,並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


  僅僅是一個擁抱,支撐身體的骨椎竟像是蝕化了,葉辭癱軟著,無力抬頭,隻能把臉頰埋在霍聽瀾肩窩裡小口呼喘,口鼻間的熱氣將布料濡得潮湿。


  “霍叔叔……”他小聲叫,求饒般。


  他太懵懂,懵懂得甚至不明白自己在求什麼饒,他僅僅是遵循著本能,不肯輕易陷入Alpha愛|欲淋漓的陷阱。


  “嗯?”


  不緊不慢的上挑音。


  霍聽瀾緩緩收緊手臂,力道如鋼鑄般強悍,鎮壓住葉辭微弱的掙弄。


  “……這個怎麼還貼著?”為杜絕可能的退縮,他堵住話頭,睨向葉辭後頸,轉移話題道,“這樣氣味會更淡。”


  一角窄窄的白自葉辭正裝後領漏了出來,微皺,泛潮,印著水藍色的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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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氣味阻隔貼,葉辭戴了一整天,忘了更換,已經失效了,不僅阻不住氣味,反倒因吸飽了信息素使氣味比別處更濃些。


  阻隔貼對Omega而言是一種私密的小物。


  葉辭大致也清楚這一點。


  可他未必會像其他Omega一樣敏感,畢竟他還不那麼有Omega的自覺……


  霍聽瀾眸光黑沉,將阻隔貼撕下來,狡猾地攥進手裡,收繳了一份小小的戰利品。


  在理智壁壘中瘋狗般左衝右突的佔有欲和愛|欲得到了一絲安撫,癲狂稍減。


  上次他也是這麼幹的,而葉辭根本沒問過他。


  “那個,給我……我自己扔。”葉辭掙了掙,紅著臉朝霍聽瀾討要。


  這段時間的在校生活使他增加了一些腺體性別意識。


  他班上的Omega同學在換下阻隔貼後都是用衛生紙厚厚包上幾層再扔的,而且連碰都不可能讓Alpha碰,他在這方面太粗神經了。


  “……”霍聽瀾略一靜默,沒給,但也沒說不給,而是離題八千裡地警告道,“別亂蹭。”


  “別亂蹭”是什麼意思,但凡是個男的,再單純也能懂。


  果然,葉辭老實了一會兒。


  “那個貼,還是……給我吧。”葉辭憋了一分鍾,期期艾艾地,又去掰霍聽瀾的手。


  其實他本意並非掙扎,隻是霍聽瀾摟得太緊,他想抬胳膊就不得不先擺脫禁錮,可這種含有逃離意味的舉動正巧命中了易感期Alpha的逆鱗。


  霍聽瀾的喘xi驟然濁重,怕他跑似的,登時擁得更緊。


  葉辭被勒疼了,下意識地一掙,不僅沒掙開,還被霍聽瀾變本加厲地擠到車門與座椅靠背的夾角中,用整具身體牢牢抵住。


  “唔……”


  “抱歉。”霍聽瀾挽回岌岌可危的理智,放松鉗制,啞聲哄騙道,“聽話,一會兒就扔了……讓我拿一會兒,就五分鍾。……”


  ……


  一個小時的車程過去了。


  葉辭被霍聽瀾懟在椅背和車門的夾角裡,連ya帶摟地嗅了一路,一動都不敢動。


  下車時他雙腿打著顫,眼尾潮紅,心跳得胸腔都疼。


  幾萬塊一套的定制西服,前胸後背擠得全都是褶,活像團梅菜幹。


  葉辭邊抬步走進霍宅邊攥著衣擺往下抻,想把它扽平,還暈頭漲腦地琢磨著去哪找個熨鬥熨一熨……


  還沒走出幾步,忽然覺出不對。


  一轉身,視線平平對上了一枚絲綢提花的淡青色領帶結。


  極近。


  近得透著股瘋勁兒。


  “您怎麼……”葉辭瞠目,“還沒好嗎?”


  就算是A級Alpha,在吸入那樣大量的信息素後也能正常小半天了。


  A+級Alpha……和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樣。


  果然——


  “好什麼?”


  霍聽瀾用一種狩獵的眼神把他盯著,幽幽反問道。


第十七章 說話不算數


  尚嫌稚嫩的Omega腺體連續釋放了一小時的高濃度信息素, 已是酸脹空乏,肢體也泛起力竭感,被榨幹了似的。


  ……居、居然還要?!


  葉辭懵了, 危機感姍姍來遲。


  像狡黠的鷹隼,在小小的獸巢上方窺伺,幼獸被哄騙著離巢, 再返回時已無處可躲。


  葉辭腦子混亂,幹咽了下唾沫,強作鎮定:“我作業還差, 差一套卷子。”


  他拿學習當擋箭牌。


  學習是頭等大事——霍聽瀾管教他時親口說過。


  他不是出爾反爾,終止易感期綜合症的治療, 他就是想緩口氣兒,平靜平靜,哪怕是一兩個小時呢, 他都快不行了——他弄不明白是哪不行, 怎麼不行, 可他就是……快不行了。


  “我知道。”


  霍聽瀾頷首, 瞳仁烏黑,辨不出情緒。


  “馬上期中考, 我不, 不能偷懶。”


  “嗯。”


  竟通情達理。


  “我先……去寫了。”


  葉辭暗暗松了口氣。


  “嗯。”


  竟極好說話。


  ……


  十分鍾後。


  桌面攤放著一套物理卷子,葉辭坐在桌前, 用手掌根拄著額角, 指縫裡死命夾著幾绺黑發以緩解羞意,頭埋得極低, 鼻尖都快懟到卷子上了。


  轉椅寬大,勉強坐得下兩人。


  他身後, 霍聽瀾岔開一雙悍利筆直的長腿,牢牢夾住他,雙臂無賴地上下環住他削薄的腰腹,箍得他動彈不得。


  霍聽瀾是放他來書房寫作業了。


  但是人就想不到居然是這麼個寫法兒。


  成熟的Alpha骨架高大挺拔,中途分化停滯的葉辭被襯得瘦條條的,陷在霍聽瀾懷裡被整個兒覆住,再怎麼強裝無所謂,也隻能顯得無助。


  之前他得了許可,滿以為能消消停停地把剩下的一套卷子寫完,戒備就松懈了。豈料霍聽瀾不言不語地綴在他身後,一踏進書房就反鎖了房門,一半仍維系著平日矜貴紳士的做派,一半卻變得痴纏黏人。他虛攏著葉辭,眸中飽含歉然,措辭亦是有商有量,唯獨潑灑在葉辭耳廓的熱氣燙得駭人:“抱歉,這次的症狀比較頑固,我還以為能堅持到你寫完卷子……再治療十分鍾?……”


  “您怎麼……”葉辭微張著唇,愕然又可憐。


  話說半截,咽了回去。


  怎麼這樣?


  “抱歉,還是嚇到你了……”見葉辭不吭聲,似乎正在默默復盤著什麼,霍聽瀾自嘲地輕輕一笑,像是因易感期時不夠紳士的舉動而自慚形穢。他不給葉辭復盤的機會,將身居高位者的架子放到塵埃裡,用一種近乎狼狽的情態軟語懇求道:“卷子你照常寫,就當我不在……可以嗎?”


  葉辭心善,心軟,又太缺愛,別人待他一分好,他便受寵若驚,恨不得還十分。上一世霍聽瀾也是這樣,為破開葉辭心防手段層出不窮,無傷大雅,卻足夠厚顏。


  他是在一次比賽中見到葉辭的,他對方程式賽車談不上多麼熱衷,原本是為消磨時間,卻被賽道上那輛流星般璀璨的銀白賽車灼了眼。那神乎其技的走線,疾速過彎的膽色,精準果決的判斷,以及窮追猛打中隱隱透出的瘋勁兒,都讓霍聽瀾以為那輛車裡的賽車手是一個年輕氣盛的Alpha,一條牙尖爪利的兇悍小狼狗。


  沒想到……


  那反差實在太大了。


  方程式賽車是一項極度考驗體力的運動,別的不說,單說賽車快速過彎時,高達幾十公斤的離心力能生生折斷賽車手的脖子,因此方程式賽車是獨屬於Alpha的王國,連Beta都罕見,更別提柔弱的Omega。Omega們纖細的脖子與孱弱的肌肉恐怕連一次過彎都難以支撐,他們或她們隻會打扮得漂漂亮亮,以“賽車寶貝”的身份出現在賽場上活躍氣氛。


  清瘦漂亮的Omega車手混在一群結實健碩的Alpha中,活像走錯了地方。


  卻也磁石般牢牢吸附住了霍聽瀾的視線。


  他無法自拔地追尋著他。


  當然,葉辭在賽車場上的存在並非偶然。


  葉辭當得了賽車手,一半歸功於他的假性Alpha分化,少年時代長達三年的高階Alpha分化期為他的體質打下了優異的基礎,外形雖清瘦,肌肉強度卻相當高。而另一半則歸功於他令人咋舌的訓練量,在休賽期他會進行各種強度極高的耐力訓練——他似乎相當享受體力透支後大腦一片空白的寧靜狀態。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上了賽道像狼狗一樣兇狠。


  面對公眾時清冷寡言,我行我素。


  在經歷過長達半年花樣百出的追求後,唯獨在霍聽瀾面前,他被一點一點地剝開,暴露出柔軟香甜的內核。


  軟得要命。


  又乖又黏人。


  隻對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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