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沼抬頭,刀尖插了一片遞給我。


我連忙撤開,擺手:「客氣客氣,我自己能弄。」


「清醒了啊,不容易。」他撂出這句,然後收回去,咬一小口。


陰陽怪氣,絕對是在陰陽怪氣。


我拉開椅子坐下,試探地問:「我昨晚……沒幹什麼吧?」


龍沼垂頭切吐司,聞言搖下頭:「沒。」


我一口氣剛松一半。


他又接著:「就是叫了我半晚的媽而已。」


「……」


我放下筷子,強烈壓下這等奇恥大辱,語氣冷漠:「我們離婚吧,立馬離,現在就去民政局。」


龍沼抬眼看我,點頭很果斷:「行。」


我盯著盤子,暗暗發一千遍誓我要再碰酒立馬以死謝罪。


但婚沒離成,因為我倆同時接了個電話,掛斷後隔著餐桌對視一眼。


很默契。


「改天。」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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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逢年在公司攔住了我,他下巴處長了一圈淡淡的青色胡茬,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有點差。


「阿沿,今天,能不能陪我?」


我錯開他準備走,他卻伸手圈住我的手腕:「陪我去看爺爺。」


步子因為這句話停。


我回身,抽回手,語氣平平:「章逢年,雖然你人不咋地吧,良心倒是還有點,你自己去吧,咱倆現在沒關系了。


還有,別動不動碰我,你這我都可以告你性.騷擾了。」


章逢年眼神落我臉上,很復雜。半晌,沙啞地笑一聲,搖頭:「阿沿,你變了。」


我點頭:「是這樣,我早就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尤輕沿了,所以別再來煩我。」


錯開時,他又不死心般地再問:「你真的和龍沼結婚了?」


「結了,我們是真愛,生生世世不分開那種。」


「……好。」


下班後,我帶奇瑞去寵物店洗個澡。


洗完抱著它出店時,撞見林煙。


她單肩掛著包,沖我笑笑:「又見面了。」


我禮貌點點頭,準備繞開走人,林煙叫住我:「尤輕沿,你是這個名吧。」


我點頭:「對。」


「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她問。


「並沒有。」


「我和章逢年之間什麼事也沒有。」她看著我,很認真地解釋,「即使在國外那兩年,我們也沒有確認過男女朋友關系,是他一直在追我。」


嘖,做舔狗舔到這地步也不是一般人了。


我輕輕抬眉:「所以?」


「我想讓你清楚而已,章逢年他喜歡的其實一直是你。」說到這,她彎唇淺笑一下:「或許你覺得莫名其妙,因為我也是。我搞不懂這些男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們為什麼可以蠢到,連自己喜歡誰都分辨不出來。」


我也這麼想的。


「所以。」林煙溫柔地笑,「希望你不要誤解,還有,你和龍沼我很意外。」


我看她。


她垂下眼睫:「龍沼和我曾經是一個大學,我們的關系僅僅是上過同一節課。他那時候在我們學校很受歡迎,你意想不到的程度,每天都要上表白墻無數次。


「我對籃球從不感興趣都願意每天擠出時間特意經過球場,就為了看他,他很會打球,什麼都會,但就是不會撩女孩。


我每天能在各種轉發照片裡看到他的身影,模糊的、清晰的都有,可現實偶遇他本人的幾率少得可憐。」


說到這她笑了下:「那時候每天心癢癢,就好像,他是那種大明星,隻會出現在你的手機裡,但和你的生活毫無關系。」


我聽得恍然大悟。


難怪林煙瞧不上章逢年,原來她早就遇見過龍沼了。


在她的青春裡。


這大概是無人比擬的存在。


想到這,我心情突然有點復雜。


我想說我和龍沼馬上就散了,我倆是名存實亡的關系,你到時候可以大膽去追他。


但林煙打斷我準備開口的話,她溫和說:「你和他確實挺般配的,尤輕沿,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


我微愣,想了一下,接話:「有,但不多。」


因為我那時候給人的印象就是舔狗一枚…


林煙詫異起來:「難道是我的審美比較小眾嗎?」


…不,你的審美很大眾,因為我堅信我是美女。


林煙看一眼手機,忽然問:「我有朋友叫我去打臺球,你要一起去玩玩嗎?」


「不用了。」我輕聲拒絕,抖一抖懷裡的奇瑞:「得帶這小家伙回去了。」


林煙似乎才注意到它,吃驚地笑了一聲:「它好可愛,我好喜歡,要不去玩玩吧,正好讓我抱抱它。」


……


別人一誇奇瑞吧,我就容易飄,處在這個狀態的我是最好說話的,我答應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林煙笑起來太好看太溫柔了,我沒法兒拒絕。


如果有檢測對男女生喜歡程度的機器,我對女孩的大概佔80%。


我去娛樂場所的次數可以說少得可憐,林煙領著我到達時,一抬頭醒目的三個大字掛在那。


星期八。


這店名特殊,修得也高級。


裡面人多,幾乎每一桌都有人,臺球和球桌碰撞出哐啷聲。


奇瑞在我懷裡亂動,我輕拍它的頭,避開周圍專注打球的人。


走到場子中間,林煙招手和她朋友打招呼,再回頭拉我。


「這位是?」她朋友詢問。


林煙答:「我朋友,陪我來玩玩。」


我禮貌性笑笑,林煙先不打,她接過我懷裡的奇瑞逗它半天。


逗夠了,撇頭問她朋友:「你們怎麼不去二樓,一樓我感覺人太多,老聞到汗臭味。」


「二樓也滿了呀,聽說有大佬在呢,包了一半的位置。」


嘖,有錢就是任性。


但我有錢,我也會這麼任性。


中途我尿意有點急,一樓人多,這會兒廁所沒個空餘的,隻得上二樓。


我媽曾說我這輩子幹得最完美的事兒就是砸別人的場子,這大概是一種貫穿我人生的預言,因為我在進廁所之前,眼神不注意瞥到一處。


一個女人俯身正在擊球,而她身側的男人一邊和身旁人談笑,一邊將手自然地搭在她後腰上。


再慢慢下移。


場內很吵,各種聲音都有,沒人會注意這裡。


而女人受到冒犯後也隻是沉著臉挪開,男人繼續慢吞吞地緊跟過去。


我手裡的包就在這時候砸過去。


準頭很好,男人草了一聲。


這舉動驚擾周圍,微微安靜下來,眼神紛紛都往這邊晃,落到我身上。


「你他媽丟的?」被砸的男人張嘴就罵。


我的包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被女人撿起來,她想遞給我,卻被男人一把推開,接著人往我這走。


他離我三步左右距離時,我依然很淡定。


一步左右後,我甩了一巴掌過去。


「……」


人被打蒙了。


周圍也詭異地沉靜下來,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神經病。


但我動了動手指,震驚於自己剛剛下意識的動作。


我曾當過一段時間的中二少女。


那會兒看多了武俠片,常幻想自己成為一個女劍客,把惡人都收拾一遍。


而現實我知道男女力量懸殊,於是大腦飛速運轉如果他給我一下,我是立馬躺地上訛他幾百萬還是先發制人踹他褲襠跑人。


但我的計劃都還沒開始,就被一道聲音打斷:「金兆佳。」


「……」


龍沼。


我才注意到龍沼也在。


他人在最裡邊兒,手握球桿,微側頭看這邊。


他周遭的人挺多,男女都有,男的抽煙準備看戲,另幾個女人舉著手有些驚訝,我的關注點是,她們的美甲好漂亮。


喔,金兆佳很明顯叫的是我面前這個猥瑣男了,他套著件黃色背心,手臂從肩身一路沿下有很大片紋身,長相挺兇,像以前那種黑社會。


這會兒正用看死人的眼神盯著我。


其實我注意到龍沼後,是有點心虛的。


而金兆佳被龍沼這麼一喊,眉目間的戾氣降去很多,聲音仍陰惻惻的:「給老子道歉。」


「我不給傻逼道歉。」我說。


龍沼開始往這邊走。


金兆佳被我的話給氣笑,他倒是一點不覺得丟人,笑夠後,用氣音說:「我坐過牢你知道不?你想知道我幹了什麼才進去的麼?」


我沒露出他所期待的恐懼表情,因為我頭一次見這麼積極露底的,把這種臟事當寶貝似的到處炫耀。


於是我平淡風輕回:「幹了遭天譴的勾當唄。」


龍沼來了,他壓回了金兆佳欲發的怒氣,給了他一個眼神,人就憋著股氣轉身。


我咳了一聲:「好巧,你也來打臺球。」


龍沼:「我是來打球的,你是來打架的?」


「……」


他這一問,我那股尿意才再次冒出來,呵呵笑道:「我說我是來上廁所的你信嗎?」


林煙恰在這時候上來:「輕沿,你怎麼半天沒下來——」


聲音戛然而止。


在看到龍沼那一瞬間。


我逃似的轉身去廁所。


再出來時,二樓已經恢復先前的氣氛,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林煙手裡拿著我的包,眼神追逐著裡面的人。


我走到她面前都沒察覺。


「林煙。」我叫了一聲。


她才冷不丁回過神,依然看著那邊,細聲說:「原來她們說的包場那個就是龍沼,那你要待在這嗎?」


我搖頭:「不啊,他玩他的,我玩我的。」


說到這,跟著偏頭看。


龍沼在交錯的人群中依然招眼,這會兒正俯下身準備擊球,他側邊有人遞煙,他搖頭不接。


然後動作利落地打出。


我離得遠看不清,但從周圍瞬間發出的口哨聲以及拍掌聲猜出,一定打得很漂亮。


龍沼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樣,他直著身子,光一個側臉就萬裡挑一。


眉骨鼻梁樣樣沒的挑,周身煙霧濃重,緩緩蔓到他身邊,他也不在意,一手握著桿,另一隻手拿出手機閑閑敲著。


敲完後放手機,再次俯下身。


與此同時,我包裡的手機響。


一條兩秒前的訊息。


——等我。


7.


林煙她們先一步離開,我抱著奇瑞在一樓等龍沼。


將近十點半,人才陸陸續續從二樓下來。


沒人注意到我,龍沼走在最末,相反他第一眼就往我這看,再側頭和旁邊人低語幾句。


其他人出了臺球館,龍沼拐方向走過來,路過前臺時順了一瓶飲料。


食指微屈拉開拉環,喝一口,繼續往我這走。


我朝他抬抬下巴:「親愛的,你讓我等你是為了親自送我回家嗎?」


這句「親愛的」讓他步子頓了一下,看我:「你撩起人來不臉紅。」


這不算撩吧,我覺得。


我起身,抱緊睡著的奇瑞往外走。


龍沼跟我身後。


有店內工作人員叫他,看起來跟他挺熟,對方笑了丟來一句方言。


我沒聽懂,龍沼聽懂了,他聽完後輕勾一下嘴角,摸出車鑰匙繼續自顧自往外走。


「不是。」我追了上去,「那個工作人員剛剛說的什麼?」


「說你太虎。」


我笑看他:「你覺得我信?」


他慢悠悠地回:「答案隻有我知道,你問了你就隻能信。」


……


撂完這句後他啟動車子,有風沿著車窗縫進來,把我​​‌​‌‍‌‍‍​‍‌‌‍​‌‌​‍‌‌​‍‌‌‌‍​‍‍‍‍‌​‌​‌‍​‍‌‍‍​‌‍‍‍‍​‌‌‍‌​‍​‌‌‍‍‍​‌‍‍​‌‍‌‌​‍‍‌​‌‍‍‌​‌‌‍‍‍​‌‌‍‍‍​‍‌‌‌‍​‌‌‌‍‍​‍‍‍‌‌​‍‌‌‌‌​‍‍‍‍‌​‍‍‍‌‌​‌‌‍‍‍​‍‍‍‍‌​‍‍‍‍‍​‍‍‌‌‌​‍‍‍‍‌​‌‌‍‍‍​‍‌‌‌‍​‍‌‍‌​‌‌‌‌​‌‍​‍​‌‍‌​‍‍‍​‍‍‍​‍‍​‍‌‌‌‍​‌‍‍​‍‌‌‍​‌‌​‍‌‌​‍‌‌‌‍​‍‍‌‌‌​‌‌‌‍​‌‌‌‍​‌​‌‍‍‍​‌‌​‍‍‌‍​‍‌‌‌​‍‍‍‍‌​‍‌‌‌‌​‍‍​‌‌‌​‌‌‍‍‍​‌‌‍‍‍​​‌​‌‍額前的碎發吹亂。


我往後一靠,手指摁車窗升降鍵,堵住了外邊兒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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