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師一走,雄厚的聲音就立刻徹響整個教室,中氣十足,如雷貫耳。


“是誰把空調開了啊!”


畫面有一瞬間的靜止,終於其他人也紛紛反應了過來,七嘴八舌說著。


“诶,對哦,空調怎麼開了。”


“難怪,我怎麼覺得比平時暖和一點。”


“我可能穿得比較少,不說還真沒發現。”


所有人關注點都集中在了空調上,林宋羨也轉過臉看向後頭,目光落在空調上的數字,若有所思。


就在大家紛紛議論不止猜測著始作俑者是誰時,前面書本堆裡緩緩舉起一隻手,宋鶯迎著眾人視線,弱弱開口。


“是我。”


“是我開的空調。”


小姑娘怯生生,看起來害怕極了,這副模樣讓人不忍心責備,趙翔連詢問都放輕了語氣,粗獷的嗓音硬是拗成了溫柔。


“宋鶯,你很冷嗎?”


“我、有點。”宋鶯頂著紅撲撲的臉蛋說,光潔的額頭隱隱都要冒出細汗,不知道是熱得還是什麼。


趙翔喉間一哽,把心頭的疑問硬生生壓下去。


“溫度是不是有點高了,那我調低一點點。”宋鶯見狀連忙挽救,起身麻溜地小跑到空調前面,滴滴幾聲,二十六度下調成了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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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趙翔無話可說。


這個溫度也勉強合適,畢竟人類不總是在一直適應著環境。


宋鶯中午吃完飯,在教室外又單獨碰見林宋羨了,走廊靠近第二道樓梯口沒什麼人,他揉了下頭發,臉微低,聲音有點含糊。


“你是不是因為我才開空調的。”


男生問得直接,宋鶯尷尬站在那裡,好一會,才調整好狀態,輕聲回答。


“我也覺得有點兒冷。”


那就是有因為他了。


林宋羨了然,看著她眼神裡多了莫名,“為什麼要這麼做?”


“.........”


宋鶯嘴角不自覺抿緊,認真思索了兩秒,才慢慢出聲,“可能是怕你生病。”


“當人生病的時候,會更加討厭這個世界。”


“你已經這麼不喜歡了,不能再去討厭了。”


-


那件殘留著濃烈香水味的校服,林宋羨丟了。


走廊上女生溫弱無害說著話的模樣卻記憶深刻。


有種莫名其妙的善良。


就像從小在溫室裡被愛寵大的孩子,懷揣著全部的愛意和美好來看待這個世界。


是個會多管闲事又讓人討厭不起來的人。


周三,大晴天,下午兩節物理化學,任課老師古板嚴肅,且內容枯燥。


窗外榕樹綠得生機勃勃,碧空如洗,偶爾聽見兩聲鳥啼,連風都是無拘無束的氣息。


這樣的好天氣,適合去尋找自由。


第一節 課間休息隻有十分鍾,從教學樓走到操場邊緣那堵低矮圍牆需要花上一半時間,撥開遮掩的雜草,這裡空無一人,安靜得隻聽見自己的聲音。


林宋羨手撐著牆面,三作兩步垮了上去,動作幹淨利落,熟練得賞心悅目。


他剛在上面站穩腳跟,沒休息兩秒,正準備接著往下跳時,餘光突然瞥見一道影子,林宋羨定睛,圍牆底下不知何時站了個一動不動睜眼看著他的人。


他嚇一跳,身子晃了兩下才勉強穩住,看向明顯也剛從驚嚇中回神的宋鶯,有些無語,“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早上打掃衛生的時候手機吊墜好像丟了,趁下課過來找找。”宋鶯晃了晃手裡的東西,接著抿唇,仰頭望著他此刻姿勢。


“你要出去幹什麼?”


日光熱烈,太陽掛在頂上,這一刻像是照昏了頭,林宋羨鬼使神差開口。


“要不要一起?”


“去哪?”


“去求死。”


第6章


林宋羨說,他有一個備忘錄,裡面是他所有想去嘗試的地方。


佘山蹦極點,星子大廈頂樓,大嶼灣那片號稱最美的海...


而今天,他要去的是北望坡的無人鐵路。


宋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隨著他站在了校外空曠的大馬路上,豔陽高懸,腳下影子被濃縮成一小團。


時間撥回十分鍾前,在林宋羨說出那句話後,宋鶯腦中第一個反應是,怎麼辦,要怎麼阻止他。


等回過神,她已經搭在林宋羨伸過來的手心上,被他握緊往上拉。


男生力氣很大,拽著她整個身體,宋鶯略顯幾分狼狽,腳笨拙地踩著牆面,終於爬了上去。


上面風更張揚,把明亮的光吹進眼裡,可以遠遠看到市中心的鍾樓角。


這是她第一次翻牆,坐在上頭時有些緊張,卻是新奇的,跳下去的那一瞬間,胸口倉促跳動幾下,從未有過的體驗。


兩人在等車,北望坡在城外,地段偏僻,平時少有人去,隻有一趟大環線的公交車抵達附近,每次都要等很久才來。


隔著一堵牆壁,校內鈴聲隱隱約約傳到外面,宋鶯心頭一慌,好學生的道德感在折磨著她。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她扯扯林宋羨衣角,猶豫著問,男生在手機上搜索著什麼,見狀抬眼。


“你要臨陣脫逃?”


宋鶯抿抿唇,聲音很低,“我隻是覺得這樣不好。”


“好壞是由自己定義的,不要被規則束縛。”林宋羨似乎查完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收起手機目光查看著公交車過來的方向,隨意說。


“.........”宋鶯對他無處不在的歪理束手無策,幹脆沉默。


“好了,車來了。”他拍拍衣角示意,在車門打開的瞬間跨了上去,宋鶯站了兩秒,還是跟在他身後上車。


“叮當”兩下,硬幣投入框的聲音,車門關合,兩旁風景開始變化,車身晃晃悠悠,駛向了前方。


工作日的下午,出行人甚少,車內空位很多。


林宋羨在倒數第二排坐下,宋鶯扶著欄杆,遲疑了下,還是坐在他旁邊。


公交車窗戶寬大明亮,映出外頭高低錯落的建築和來往車流,偶爾劃過成排綠樹,天空藍得清透,白雲飄浮其間。


兩人沒有說話,各自望著前方,司機放起了歌,是孫燕姿的遇見,輕緩低柔的女聲回蕩在車廂內,風從未關攏的窗縫灌入,陽光熱烈得像是到了夏天。


車程四十多分鍾,窗外景色已經變得荒涼,孤零零的站臺立在一片綠色荒草間,車子停下又呼嘯而過,尾氣卷起一陣灰塵,空蕩的馬路邊卻多了兩個人。


宋鶯抬手放在額上,遮住頭頂刺目光線,問身旁的人。


“我們現在往哪走?”


林宋羨站在原地眺望了下遠方,地平線和天空交界處隱約可以看見一條細細的鐵軌,隔著一片荒草地,仿佛聽見了火車轟隆鳴笛聲。


他伸手一指前方。


“往那。”


綠色茅草沒過腳踝,上面無路,林宋羨在前面踩出一條腳印,宋鶯跟在他身後。


平原上風很大,吹亂發絲,吹動茅草,宛如一片綠色海浪在自由翻滾。兩道身影慢慢行走其中,一高一矮,遠遠望去,好像兩個瞞著大人偷跑出來玩耍的孩子。


這片綠草地走到盡頭時,畫面逐漸清晰開闊,眼前是兩條並行的鐵軌,寬大,粗獷,上面泛著陳舊金屬色澤,延伸向未知的遠方。


鐵軌旁散落著石子,沒有用圍欄隔開,就這樣毫不設防地袒露在他們面前,仿佛隻是一條平平無奇的道路。


“就是這裡。”


“到了。”


林宋羨走了上去。


腳踩在鐵軌上,身體高高立起,一直朝著火車來時的方向前行。


風卷起了他的衣角,少年手微張,白襯衫後背輕鼓,幾縷額發覆蓋住了他眉眼,林宋羨神情闲散平淡,眸中瞧不出任何情緒。


宋鶯不知道這條路有沒有通行,她腦中出現了小時候看過的各種社會新聞,火車前行時的速度極快,無法剎車,呼嘯而來的瞬間勢不可擋,因為在鐵路上貪玩最後喪生的案例無數。


她望向前方此刻無比風平浪靜的軌道,不由一陣心驚膽顫。


“林宋羨,你下來吧,這裡不安全。”她忍不住去拉那個人,揚起的衣角被她往下拽了拽,從風裡平息,前面的人回頭,黑眸湧動著莫名的光。


“宋鶯,我來時查過資料,這裡是整個城市最偏僻的一段鐵路,沒有人看守,四周都是荒野,偶爾會有火車經過,從我們腳下穿梭而行。”


“我在等。”


“等什麼?”她有種沉重的預感,睜大眼,呼吸屏住。


“等一輛火車到來。”


“.........”宋鶯拽著他的手慢慢放下松開,她低著臉,須臾,咬了咬唇。


“那我陪你一起等。”


林宋羨不置可否,隻是平靜地繼續往前走著,宋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兩人走過了這片綠草地,看見了一條河流,再往後,有一座橋。


這是一座老舊平直的橋,從寬闊的河面跨過,兩邊沒有防護,看起來簡陋粗糙,靜立在這無人的野外。


他們已經走出去了好遠,回頭看不到來時的路,宋鶯雙腿隱隱發酸,可奇怪的是,他們沒有看見一輛火車。


周遭空曠,安靜得隻有風聲,兩人的腳步偶爾會發出細碎響動,宋鶯不小心踢到了一顆石子,灰褐色的小石頭骨碌碌從軌道上滾到她腳邊。


宋鶯蹲了下來,抱住自己。


“林宋羨,我走不動了。”她苦惱地說,皺起眉頭,難得的孩子氣。


日頭已經西斜,從下午變成了傍晚,風大了些,涼意加重。


天快要黑了。


林宋羨打量著周圍,終於確定,今天的計劃宣告失敗。


“好吧,那我們回去。”


他也不知道現在這裡是什麼地方,隻能去拿手機準備導航,結果手往口袋一摸,空空如也,連同著放在一起的錢包都沒有蹤影。


林宋羨眉心緊蹙,仔細回憶了整個過程,最大可能是落在了公交車上。


他看向宋鶯。


“你身上有手機和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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