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祁鳴!她要工作,週末起晚些有什麼問題?」蔣聿桉皺眉。


蔣祁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嘴唇一動,像在無聲磨牙。


他忽然故意使壞似的伸腿,蹭著椅子腿,往後仰,拉長聲音說:「對啊!今天週末,我也要待在這。」


他腿一拌,讓我的膝蓋下意識貼住了蔣聿桉的腿。


我立刻躲開。


蔣聿桉似乎沒有察覺,他皺眉隻沖蔣祁鳴說:「祁鳴。」


「沒事,這是應該的,我知道你不放心蔣先生一個人留在我這裏。」我連忙說。


蔣聿桉沒再說話。


隻是等蔣祁鳴去廁所抽煙時,他忽然摸索著捏住我的衣袖,靠了過來。


他眼盲後,對距離把控不住,若非我閃得快,他險些靠到我的懷裏。


蔣聿桉微微仰頭,雙眼迷茫,眉頭輕皺。


「你為什麼叫他祁鳴?」


「什麼?」


「你一直叫我蔣先生來著。」蔣聿桉說。


「我......」我張口結舌,他靠得太近,讓我思緒遲緩。


他身上有抹微不可聞的香味,那是體味嗎?還是殘留在衣服上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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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玉......」


「我——」我勉強清醒的神志又再次渙散。


他表情太無辜,狀若不知自己如今的動作徒生曖昧。


難怪,他眼盲了,看不見我的瘋狂悸動。


失明落魄的美人,宛如唾手可得的琉璃盞。


隻要我稍稍低頭,便能吻到他......他會覺得那隻是我的手指在觸碰他嗎?


或許我可以騙騙他。


「砰!」


我猛然起身,帶倒了椅子。


蔣聿桉嚇了一跳,我連忙扶住差點摔下去的他,咬牙抑制住所有情愫。


「叫先生是因為你是我的恩人。」


「恩人就不能做朋友嗎?」


「恩人就是恩人。」


聽見響動的蔣祁鳴走出衛生間,他嘴角還叼著煙。


那雙如野狼般的眼睛,犀利地盯著我,我窘迫地扭開頭,希望他沒有看穿我的所思所想。


我隻聽見,蔣祁鳴冷笑一聲。


7


蔣聿桉睡下後,蔣祁鳴敲門進了我的房間。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我的椅子上,耳側銀色耳釘一閃,敲著桌子,像來找我談判:「說吧,你倒底想要什麼?」


「蔣聿桉的股份?公司機密?人脈關系?」


我失笑,「我是傳統行業的公司主管,股份,機密,人脈,要麼本來就有,要麼不感興趣,你怎麼會這麼想?」


蔣祁鳴臉色微紅,他才十八歲,好不容易強撐出的成熟驟然渙散。


他撓撓頭,破罐子破摔,「那你總得有所求吧!你不會......不會是求......」


我無奈地盯著他,他結結巴巴,沒說完,就臉色通紅。


我嘆了口氣:「看漫畫嗎?我有蠟筆小新絕版精裝本。」


蔣祁鳴氣得臉更紅了:「鬼才看蠟筆小新!你別想轉移話題!」


也許是因為他是蔣聿桉的養子,我看著他,就好像看到蔣聿桉。


愛屋及烏,誠然如此,我的眼神忍不住溫柔。


「好,那你慢慢說,你覺得我求什麼?」


他艱難擠出:「......求色......」


蔣祁鳴訕訕望我,啞巴似的不說話,臉還殘留著紅意。


他見我臉上除了驚訝,沒有半分心虛,知道自己明顯猜錯了。


又丟不起人,強忍著羞恥,故意大聲說:「好了!我知道了!那你不能怪我!我長得這麼好看,身材也好,追我的女生從圖書館排到食堂。」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誰知道你當初怎麼想的,他資助了那麼多人,就你一個傻子巴巴湊過來趟渾水,我以為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來著......誰成想,你是真傻啊......」


「那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他撓了撓臉,小臂露出幹凈俐落的肌肉線條,「那個,我去客廳鍛煉了,你忙你的吧。」


我無奈地笑。


剛笑了半聲,就見跑走的蔣祁鳴匆匆回來,抱了本蠟筆小新,又逃也似的離開。


到底誰傻啊......


8


蔣祁鳴回學校後。


家中隻剩我和蔣聿桉。


此後的數天,我在微波爐按鈕和做好的便當貼上不同貼紙,方便他辨認,又將傢俱拐角都捏了防撞條,以免他受傷,甚至給蔣祁鳴買了盲杖,方便他走路。


其餘倒好說,唯有一件事,比較麻煩,那就是洗澡。


我實在不放心蔣聿桉一個人在浴室摸索。


但又不好眼巴巴搬個小板凳,坐在浴簾外候著。


蔣聿桉笑容堅強,堅強中又帶著些微的脆弱。


「沒事,我自己也可以的。」


他這麼一說,反而徹底打消了我最後一絲猶豫。


候著吧。


總不能真讓他摔倒了。


我拉著蔣聿桉的手,一遍遍帶他摸著沐浴液,洗發水和蓬頭開關的位置。


等他熟悉了之後,才放心的拉上簾子。


水聲響起,我的心卻不靜了。


我感覺我的所有感官似乎都懸在那方浴簾之上。


我捏緊拳頭,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腿,眼神如同噴火般堅定。


「言玉。」


不知是否是因為浴室回聲,這句喚顯得尾調綿長,溫情脈脈。


含情脈脈?


我簡直是瘋了!


我面無表情地瞪著自己的雙手,恍若恨不得親手將滿腦的旖旎念頭甩出來,扔到十萬八千裡。


「言玉?」


「怎麼了?」我回過頭。


浴簾卻掀開一條縫,露出一隻手臂和一角腹肌,他攤開掌心,疑惑地問:「我有些忘了,我擠的這是沐浴液還是洗發水?」


「沐浴液。」我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聲音發緊。


有個詭異的思緒糾纏著我——蔣聿桉怎麼有點像在勾引我?


「哦。」他笑了笑,「眼盲了,人也變笨了。」


我頓時覺得產生那思緒的我是個畜生。


「沒有的事。」我小聲說。


在我心目中,無論他眼盲還是破產,他永遠都是那個善良,聰明,改變世界的好人。


哪怕他隻改變了世界的一個小小角落,甚至隻是一個不起眼的人的命運。


他一點兒都不笨。


那水聲忽然止住。


「我洗好了,但好像忘了拿換洗的衣服進來了。」


「沒事,我幫你拿。」


我捧著他床上疊好的一疊衣服,遞給他。


「這是?」


「你的上衣,這面是正面。」


「這是?」


「......」我咳嗽了一下,「你的那個......短褲。」


蔣聿桉含笑說謝謝。


他穿著妥當,拉開浴簾,我攙著他走出來,他忽然別了一下腿。


「怎麼了?」我見他走姿別扭。


蔣聿桉耳朵紅了,問了半天不說話,最終才別別扭扭地小聲說:「言玉,那個短褲......好像買小了。」


9


我瘋狂咳嗽。


有種自己莫名欺負了老實人的負罪感。


我上班,蔣聿桉在家。


之後的日子,風平浪靜。


隻有幾次,我下班早,偶然聽見客臥門口傳來聊天聲,似乎是在打電話,亦或者是多人會議。


其中有個音色很像他,但與平日自卑又脆弱的蔣聿桉不同,那聲音語氣清冷又高不可攀,像個揮斥方遒的上位者,因此又不太像他。


因著家中有人要照顧,我每天趕著下班,終於引起了同事們的注意。


有人笑著問:「小玉,有男友啦?」


我連忙搖頭。


她拍手:「那就好,我還擔心說晚了呢。上次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對你印象不錯,想和你再吃頓飯。」


「怎麼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一起去吃個飯吧?那小夥長得多精神啊,個子也高,還是央企員工.....」


我隻模糊記得那個相親對象性格確實不錯,內向點,看著很文靜,確實是個好相處的。


同事熱情,我又實在沒理由拒絕,隻好答應。


臨下班,我便給蔣聿桉打了電話,說我今天回來得晚,已經幫他點好了外賣。


蔣聿桉沒說什麼,隻叮囑我加班太晚就打車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我本想解釋不是加班,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些事本就和蔣聿桉無關,人家也不過是出於禮貌關心一句,我若解釋太多,就惹人煩了。


和相親對象吃完飯,已經到了八點,同事興致勃勃,拉著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我臨了打車回去時,掏出手機,才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手機多了幾個未接來電。


是蔣聿桉。


他每隔一小時打一次,精準到秒,克制又不算太克制。


他發了條消息:「言玉,你在哪,我很擔心你。」


我趕回家時,蔣聿桉正坐在地上,渾身水淋淋的,全濕透了。


他雙眼呆呆望向虛空,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瘦弱的顴骨上,顯得人更加寥落可憐。


我連忙蹲下身,拿毛巾給他細細擦拭。


「我在浴室時,腳下一滑,摔了一跤,疼到走不了路。抱歉,言玉,又給你添麻煩了。」蔣聿桉低聲說。


「摔哪了?」我急得要命,連忙扶住他的腿,他的膝蓋青了一片。


我頓時內疚到無以復加,我本不該因為看電影,就把手機調成靜音的,明明知道家裏還有位病人,怎麼能如此心大。


我望向低垂著頭的蔣聿桉,小聲說:「對不起,我回來得太晚了。」


蔣聿桉搖頭,「你去哪了?」


「......見了幾個朋友。」


蔣聿桉眼皮輕顫:「看來你玩得很開心,那就好,我真不希望我這副殘敗的身子幹擾到你正常的生活。」


「你不殘敗!而且我也不覺得幹擾!」我著急反駁。


蔣聿桉笑容蒼白:「是嗎,我還以為你這麼晚不回來,是不想再和我待了。」


他苦笑:「我隻是......我隻是一個人太孤單了,看不見東西,也沒人說話,所以才冒昧地給你打了電話。對不起。是我不好,明明你願意收留我,已經對我很好了。」


我默默看著他,嘆了口氣,下定決心。


「你坐一會,我幫你拿換洗的衣服。」


等走到客臥,我給相親對象發了條婉拒的消息——如今我有工作要忙,有人要照顧,實在不好談感情。


他倒也沒過多反應,禮貌溫和地和我客氣了幾句,便互刪了微信。


我低頭垂眼,不禁苦笑,或許我不得不承認,蔣聿桉對我而言,簡直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


他輕輕一皺眉,就讓我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潰散而逃。


10


客臥內。


蔣聿桉吃力地站起身,又踉蹌倒在床上。


他低聲說:「讓你見笑了。」


他艱難地摸索著衣服,說:「沒關系,我自己也可以穿。」


我看不過眼,忍不住說:「我來幫你吧。」


我生怕他多想,又連忙接了一句:「蔣先生,你放心,我會把眼睛蒙起來,不會看你的。」


「......好。」


我用絲巾蒙住眼睛,突然意識到,隔著輕紗,竟然也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影。


但如今再換,也太過麻煩。


我特意舉起他的手,摸了摸覆在我眼上的紗,「你看,我蒙好了,你放心。」


褲子不太好脫。


蔣聿桉坐在床上,我得稍稍抱住他,將褲腳一點點往下褪。


褪到腳踝處時,得躬下身。


我視線不清,精力又全放在褲子上,沒注意到我們靠得太近,我的鼻息打在了他的皮膚上。


幫他穿褲子時,蔣聿桉忽然輕聲說:「言玉‌‍,你現在也看不見,是嗎?」


我說是。


他笑了笑,聲音清朗,「真奇怪,我竟連累你也做瞎子了。」


我剛要笑出聲,卻忽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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