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什麼時候請我們吃酒啊?蔣成,你也真行,我們戀愛都還沒著落,你老婆都有現成的了。”


  叫“刺蝟”的男生首當其衝,哥倆好似的攬住蔣成肩膀。


  “你小子,真的眼光蠻好嘛。我那時候就說了不是,都喜歡竹竿條算什麼?真有眼光,就得選哪哪摸起來都順手的。”


  話裡夾槍帶棒,可蔣成面上竟笑容依舊。


  旁邊眾人便也隻得識趣的回以一陣笑聲,兩邊都不敢得罪,又紛紛來偷瞄舒沅的反應。


  從前在學校的時候,這個叫刺蝟的男生便是個刺頭。仗著家裡有點背景,出手闊綽又混混社會,坐了三年的大哥位。


  舒沅沒少因為交作業的事被他甩臉色,有幾次,還差點被人放狠話說“放學有本事別走”,這會兒重新湊近見了,依然覺得他身上一股子社會氣,瞬間忍不住緊蹙眉頭。


  “……我想去跟朱老師說兩句話。”


  她遂低聲說著,扯了扯蔣成襯衫衣袖,“你們男生聊,等會兒我再過來找你?”


  “去吧。”


  蔣成這次答應得幹脆。


  說話間,不著痕跡地拍拍肩上灰塵,也揮開刺蝟的手。


  他難得沒留她,舒沅松了口氣。徑直越過幾個男生,便往原本熱熱鬧鬧的主桌走去。


  ——她不像蔣成,永遠是社交場裡最高階的主角。言行舉止叫人挑不出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和教養,無論何時,都是他拋不去的表象。


  說實話,她心裡甚至有些責怪他的高調。


  這麼直接不打招呼就來,原本宴會的主角朱老師和負責組織的陸堯心裡怎麼想?被他這麼一攪和,誰還記得今天本該是來慶祝老師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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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可憐那些削尖了腦袋往蔣成面前湊,生怕漏了什麼便宜撿的同學們,顯然還沒有看懂。


  在工作中冷酷理智如蔣成,不但不可能會為他們意氣用事,更有甚者,他不過是大概感應到了這群人的兩面三刀,高高在上,看他們聯袂出醜而已。


  ——你們不是最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嗎?再比比試試。


  ——你們不是最愛踩高捧低嗎,這麼多年都沒變,再讓我見識見識。


  如果人的心理活動真能做成彈幕展示,讓蔣成站那,才真是一場好戲。


  舒沅嘆了口氣。


  她雖明白他的惡劣,但還沒不識趣到一邊享受他的關心一邊倒打一耙的地步。


  故而,無奈歸無奈,終究還是默認了他說的一切,在外人面前給足他面子。


  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不多時,舒沅便也走到主桌那頭。


  “朱老師?”


  躊躇片刻,她還是開口,輕輕喊了一聲正和剩下三兩個同學闲聊、樂呵得像尊彌勒佛的老師。


  老朱聞聲抬頭。


  看見是她,竟也壓根不需要什麼吃驚或辨認的步驟,便認出了她的“本來樣貌”。


  隻兀自伸手招呼著,“诶!……是舒沅啊,來,坐,到這坐。”


  “嗯。”


  “都好些年沒見你了,這些年過得還好吧?聽剛蔣成那說法,都結婚了?”


  “都挺好的。結婚……有好幾年了。”


  結婚。


  旁邊的幾個同學看似無意,實則也都有心在聽內容。聽到這句,一時間都識趣的不再發言,隻齊齊豎起耳朵,等待她的繼續“爆料”。


  然而老朱卻再不往下問了。


  “……你這孩子,怎麼還是這樣。”


  隻看著舒沅那拘謹樣,無奈的拍拍她肩膀,還是老話重提,還是當年的語重心長,“別老是話都往心裡咽,你說你,也得多交交好朋友,知不知道?個傻孩子。”


  舒沅的鼻子一下酸了。


  她低著頭,眨眨眼,忍回眼淚。


  然而卻忍不住,總恍恍惚惚想著,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是沒變的。


  很多年前,老朱也是這樣叫住她,在高考前的最後三天,鄭重其事的叫她過來,叮囑她,不管發生什麼,再也不要再把學校裡發生的那些壞事記在心上。一定要好好高考,飛出學校,飛出這座城市,去更遼闊的地方。


  他說,舒沅,你現在看到的,隻是世界很淺很淺的一個剖面。在任何地方都會有好和不好的兩個面,但當你去到更廣闊更明亮的世界的時候,會發現所有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這世上所有事都是守恆的!你受的苦,老天爺,還有很多很多關心你的人,他們是能看到的。


  也說,如果所有人都處心積慮想看你出醜,他們越是這麼想,你越要爭氣,不能因為他們就白白浪費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如果你真的一蹶不振了,最開心的就是他們,舒沅,你知不知道?


  ……知道。


  她那時明明是用力又用力,點過頭的。


  然而高考放榜那天,全市直播,鑼鼓齊鳴。她卻隻能待在黑黝黝的房間裡,看著屏幕裡滿頭大汗的老朱一邊跟在校領導旁邊發言,一邊不住張望著背後。


  他隻看最前排,看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知道他一定不敢相信。


  為什麼她明明都已經拖著受傷的身體趕回考場,明明都已經拿起了筆,為什麼到最後,竟然還是該死的榜上無名?


  為什麼不做完?


  為什麼竟然敢交白卷?


  為什麼要在考場外痛哭?


  為什麼不珍惜自己的未來,要自己作踐自己?因為葉文華在那天死了?因為她死了所以你也要放棄自己?


  她替老朱全都問了,卻一個也不敢回答。隻是哭著抱緊蔣成,幾近聲嘶力竭,哭幹眼淚。


  直到很多年後的今天,她才終於和自己和解。


  她才終於敢鼓起勇氣,走到昔日的恩師面前,小心遞出手裡那杯酒。如若當年什麼都沒有發生,她本該在謝師宴上就敬出這杯酒。


  她說:“朱老師,祝你生日快樂,祝你長命百歲,健康幸福。……謝謝你在我高中的時候,對我的照顧。”


  老朱看著她,一時有些莫名語塞。


  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臉色似痛似惋惜,然而當年的熱血老師,也終究被生活磨平所有稜角。


  他不再說那些大話,說孩子們才願意相信的夢幻世界,可到最後,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過後,還是對她說:


  “你要記住,舒沅。不管怎麼說,這麼多年了,老師從來不認為你那時候有做錯過什麼。”


  那一秒。


  舒沅幾乎有終於忍不住淚的錯覺。


  她狠狠吸了吸鼻子,重重點頭又點頭。然而,也是同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吼:“你他/媽的幹什麼?你瘋了!”


  是刺蝟的聲音。


  舒沅一陣愕然,匆忙扭過頭去,看見那刺頭正被幾個男生拉開,滿頭湿淋淋水漬,地上一地碎片。


  正對面的蔣成,臉色極為不妙。


  刺蝟被人架住,依舊不依不撓,“什麼啊蔣成,你裝什麼你?!”


  “她那個外號還不是你取的,你敢說你自己沒喊過,這會兒知道裝純情了是吧?我看你他媽就是睡/人睡上……”


  “蔣成!”


  舒沅一聲驚呼,然而還是慢了一秒。


  那刺蝟被瞬間迎面而來、兜頭一拳打得眼歪嘴斜,身體不由自主抽動兩下。


  半晌。


  “呸呸”兩聲,吐出和著血的半顆牙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方晚晚滴第二個男朋友還是我閨蜜客串的,她堅持要出演,並且給我聲情並茂的演繹了一遍,希望大家不要打擊她哈哈哈哈(狗頭保命)


  以及文案說的同學會不是這次喔,我默默揣著這秘密寫了兩天哈哈哈不敢戳破。


  p. s. 姐妹們!如果有時間(?哈哈)戳開作者專欄給你格點個作收吧~最近被科普了一下,對於作者還是蠻重要der。愛你們,麼麼麼!(我最近太娘了d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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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蔣成!你他/娘的瘋子,有病吧?!我說什麼了?”


  “你們放開老子,我/操!蔣成,你他媽家裡有幾個臭錢就不得了了?以前在學校裡讓著你,你別以為一輩子你都高人一等!你們起開,我今天不教這小子做人……”


  “你再敢動老子,你……”


  蔣成盛怒時,通常一語不發。


  哐哐兩巴掌下去,卻甩得比誰都響亮,聽得人心裡發涼,仿佛臉上也跟著隱隱作痛。


  幾次下來,那叫刺蝟的小青年已挨了不知多少下,兩頰高高腫起,嘴上卻仍不住叫囂。


  雙臂撲打向前,卻又被身邊人死死按在原地,整個人直喘粗氣,充斥著咒罵聲的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狗/娘養的,你是天山上白蓮花還是什麼五好學生?說你兩句你現在覺得不爽了,你那時候也沒見多惡心咱們啊?!”


  “陳威,你別說了,你少說兩句……”


  “我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問問他我說假話了沒!”


  在那些勸阻不斷、試圖拉架的老同學眼中,蔣成大抵隻是從來不露聲色、溫文有禮的富家公子。這麼打兩下不痛不痒,隻要挨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舒沅很清楚,他實際上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練家子。蔣母每次提起都淚眼汪汪,說他八歲時曾一度被綁/架,綁匪勒/索八千萬無果,要不是警方營救及時,差點便被當場撕票。從此,蔣父便狠下心來把他送去苦學防身術同拳擊。雖然他平時並不屑於親自動手,極愛惜自己那雙手,但真要動起真格來,怕不是今天的事還得鬧大——


  “夠了!蔣成!別打了!”


  舒沅心知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匆匆把眼淚一抹,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那頭,一把拽過他的手。


  動作之大,蔣成充血而通紅的雙眼驀地一顫。


  極遲緩地,長睫微斂,他垂眼看她。


  哪怕依舊不言不語,然而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到底因她到來而微有消緩。她雙手捂住他緊攥而不住顫抖的拳,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再細究對錯,隻是輕聲說了句:“今天是朱老師的生日,祝福說完了,我也有點累了,先回家吧。”


  說完,又扭頭從包裡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隨手塞進刺蝟襯衫胸前的口袋。


  也不管旁邊人再追問什麼,交代了句“帶他去附近醫院看看”,便在一眾人或驚訝或疑惑的目光裡,拉著蔣成大步離開。


  ——“喂?方忍嗎,嗯,我是舒沅。對,我和蔣總現在都在華僑城這邊。”


  回家的路上,蔣成坐在後座,始終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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