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分食死靈獸肉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挑選，不過現在來了賀清心，一路上眾人全部都看到了賀清心甚至能夠驅逐死氣的本事，自然是由賀清心先選。
角落處那個惡鬼眼的男子有些惡狠狠地盯著賀清心的方向，期盼著賀清心不要去選擇死靈鹿身上的那一塊後脊骨肉。
平時他都是吃那一塊地方的，那一塊地方的腐爛氣味是最少的！
賀清心跟隨著曲流年的腳步，走到了那一堆……看上去不光是沒有任何血色，甚至像是一塊塊的糟爛木頭的死靈獸肉前面。
充斥著鼻腔的都是一陣一陣的腐爛之氣，賀清心沒有當場吐出來，都是她牙關咬得緊。
“你們吃吧。”賀清心越過圍攏著這邊的眾人視線，盡可能不表現出來自己要吐了。
畢竟這群人為了這些東西還會打架，這個荒涼的被三界遺棄的世界裡面，這已經算是能吃的東西了。
“我現在還不餓。”賀清心秉持著對食物的尊重，深吸一口氣壓下胃中陣陣翻滾的滋味，說，“大家不用管我，分食吧。”
這種人一聽說賀清心不吃，全部都一哄而上。
賀清心連連後退好幾步，走到不遠處的角落站定，側頭一看，曲流年站在那裡並沒有上前去爭搶。
“你不吃嗎？”賀清心奇怪地問他。
曲流年沉靜地說：“我等一等。”
賀清心才剛剛被那種四平八穩的人給坑了一把，很難對這樣的性格再升起什麼好感。
不過曲流年顯然並不是故作沉穩，他隻是不爭不搶，隻是……整個人都透著一種麻木。
賀清心看著所有人都在爭搶死靈獸肉，沒人看著他們這邊，從儲物袋裡面摸出了幾塊點心，把點心送到了曲流年的面前。
這些東西還是過年的時候她和袁啟林上街在凡間市集上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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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點心制作得比較粗糙，隻是樣子好看，能把人的牙給甜掉，平時賀清心是不太喜歡的。
但是在這種無靈之境，連爛木頭根一樣的肉都要瘋搶，賀清心手裡捧著的這幾塊糕點，豈不就是人間珍馐？
“剛才你請我吃那個死靈草，雖然那個東西我用不上，但現在我請你吃糕點。”
而且賀清心還騎著人家一路，想了想又從儲物袋裡摸出了一把糖果。一股腦地都塞在曲流年的手中。
賀清心現在無比感謝自己沒事就愛囤東西的這個癖好，這不就用上了嗎！
要是沒有這個儲物袋，她現在肯定也要和那群人一起吃爛木頭一樣的肉，也沒東西拿來討好帶了她一路的人呢。
曲流年下意識地伸出手接過來，看到了手中的東西卻低下頭久久未動。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是幾年幾十年還是上百年沒有吃過正常人類的食物。
想要在這無靈之境之中活下去，除了要定期地豁出命去搶去偷那些死靈草之外，還要捕捉死靈獸。
最好捕捉的是死靈鹿。
隻不過死靈生物的肉類非常非常的難吃，還伴隨著一股根本無法消除的腐臭味。
而且這些死靈獸除了能夠飽腹之外，吃下去對人體不光沒有任何的好處，還會加速身體之中生機的流失和消散。
實際上他們活在這個空間當中，就是在消耗著自己曾經修煉得來的生命。誰的修為越高活得就能稍微久一點，誰的運氣好一些，就能保持理智久一點。
他們沒有任何的希望，也沒有任何能夠期待的事情。
如同一群扔入十八層地獄之中受刑的惡鬼，隻能在無盡的絕望之中，日復一日地苟延殘喘著，苦苦掙扎地等待靈魂消散，等待意識消亡。
見曲流年一直捧著那些東西發愣，賀清心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現在不想吃就等一下收起來再吃，別人看到了要被搶了。”
曲流年垂著眼，把那幾塊點心和一小捧糖塊，有些笨拙地攏在手心之中。
這才抬起眼睛看著賀清心說：“可以借一步說話嗎？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你回答我後，過些天出發的時候，你還可以騎著我。”
“你可以一直騎著我。”
賀清心的眉梢微挑，雖然這個時候突然間想歪不太合適，隻是這個少年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賀清心勾了勾嘴唇，顯然曲流年能夠感覺到賀清心騎他騎得非常開心，以此作為交換條件……
想到曲流年的那個小山一樣的獸形，這個交換條件確實非常具有誘惑力。
賀清心跟著曲流年重新回到了洞穴。
重新回到洞穴之後賀清心說：“我先說好，三界之中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了拉風的坐騎！
曲流年看著賀清心，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說：“……你認識翁流螢嗎？她是煉器宗的宗主之女。”
“是我的師妹。”
賀清心這第一次在曲流年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雖然從他那雙眼睛中還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是他微微前傾的身體，在身側攥緊的手掌，全部都在昭示著他的緊張。
這個人賀清心還真認識。
並沒有見過，是根據謝軒然的描述認識的。
這個翁流螢，就是那群想要奪取大地之力的人其中之一。
之前那些人說的修真界之中的魔頭們賀清心一個都不知道，但是這個翁流螢確確實實是煉器宗門之中的大能修者。
“這個人我認識，但是知道的也不太多，你想問什麼？”
“她如今……過得好嗎？”
“怎麼不好呢？”賀清心冷嗤了一聲說，“我之所以會落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對是根本連鳥都沒有的地方！可少不了你的好師妹從中推波助瀾出的一份力。”
“你師妹如今已經成了修真界之中鼎鼎有名的煉器師，大能修者的武器十有八九出自她之手。但她並不滿足，還要聯合其他的大能修士來搶我的東西呢。可不是好得很？”
一提起那群王八蛋，賀清心肯定沒有什麼好的語調。
“你胡說！我師妹豈會是那種人！”曲流年竟然也急了。
雖然他急起來的時候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渾身上下的石塊都因為發抖而相撞在一起，發出細碎的當當響聲。
還掉了兩塊小石頭落到地上。
賀清心看著那兩塊小石頭，在袖口之中解癮一般摸著賀吉祥雖然像死了一樣不動，卻依舊柔軟的身體。
莫名其妙被那兩塊小石頭給萌到了。
她的癖好又被開發出來了一部分，原來她不光喜歡柔軟的東西，還喜歡硬的！
梆梆硬掉石頭的那種！
她不光喜歡小的，還喜歡大的。
像賀吉祥這樣能揣在袖口的她很喜歡，像巨石怪那樣跑起來像一座翻滾的山一樣的她也喜歡！
對自己喜歡的東西，賀清心的語調突然之間就軟了下來。
問道：“哦，可能我不太了解她吧。那你說說，她怎麼不是那種人？你是修真界之人，又是怎麼進到這裡來的？”
“你別急嘛，我正好也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賀清心笑著說：“要不要喝點酒？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吧，我這有幾壺燒刀子……還有一些肉幹。”
第86章 86 、三章合一
賀清心用兩包肉幹, 還有兩壺喝進肚子裡面像刀一樣在刮的酒，換了一個聽上去讓人唏噓的故事。
曲流年曾經是煉氣宗門的大弟子，是一個仙族出身天資絕佳的煉器宗俊彥。
他和煉器宗的宗主女兒翁流螢是一對青梅竹馬, 大師兄和小師妹的組合不光在修真界之中, 在所有小說電視劇裡面都非常經典。
兩個人原本已經開始商議結為道侶的事情, 但是有一次兩個人去秘境之中歷練，小師妹翁流螢被魔修種上了魔種，驟然之間開始性情大變。
這魔種名為幻生, 是魔修研究出來專門用來對付修真界修士的東西。
其效用非常之惡心——那便是身懷魔種之人, 如果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並且從經脈之中剔除掉的話，就會異化為那個人接觸的第一個魔獸。
當時的翁流螢因為和曲流年一起困在秘境之中，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魔種。而等到兩個人和一群其他宗門的弟子們全部都逃出來並且擊敗魔族之後，一部分接觸了魔獸的弟子們開始異化。
當時所有異化成魔獸的弟子全部都被送回了各個宗門之中, 說是宗門會對其進行救治和清除，可是這些弟子卻再也沒有在修真界之中走動過。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那些墮入魔族甚至是化為魔獸喪失了神志的弟子，他們最後的結局也無非就是要麼被鎮壓在宗門的禁地之中, 要麼就是直接被自己的師尊清理門戶。
而當時因為翁流螢並沒有接觸到那些魔獸, 她和曲流年兩個人還在慶幸著他們沒有被種下魔種。
可是在回到門中的時候, 他們剛乘坐巨石怪拉著的仙舟，翁流螢就開始出現了石化。
雖然速度比較慢，可是也已經把當時的翁流螢快要嚇瘋了。
她不敢告訴來接引他們的仙長，甚至不敢通信告訴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第一時間跑去找曲流年, 和曲流年哭訴。
當時的曲流年已經是翁流螢的未婚夫, 曲流年又天生是一個負責任的性情溫厚之人，看到小師妹開始出現石化的反應, 曲流年第一反應是要通知門中的宗主一起想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