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麼想著間,希錦隨意往窗外看去。


  這皇城的晨間到底和汝城不同,卻見晨曦之中,街道上已經有無數的經紀行販,或挑著鹽擔,或坐在店鋪門前,也有唱著曲兒的,就在那裡等著。


  她還見到一行載著煤炭的毛驢車,好長一個隊,全都帶著鈴鐺,就這麼魚貫而來。


  正看著,突覺那馬車減速了,待往外看去,卻是驚嘆不已。


  眼前是一處朱漆高門,上有碗口大的金釘,一旁高牆镌鏤精美,龍鳳飛雲栩栩如生,而就在那高牆之內,隱約可見雕梁畫棟,碧瓦朱甍,很是華美雄偉。


  這必是皇宮了!


  往常在家裡,說書唱戲的提到那皇宮如何雄偉華美,希錦並沒多想,隻覺得無非是房子比自家大一些,用的彩要好一些。


  但是現在她見到了那才知道,撲面而來的皇家威儀啊,和尋常大戶人家完全不是一碼事!


  希錦忙抱著芒兒一起往外看:“皇宮,看,這是皇宮!”


  芒兒聽著,也翹頭看過去,一看之下,也是看得眼睛都不夠用了。


  他小人兒哪見過這些呢!


  希錦想起芒兒如今的身份,這也是玉葉金枝了,以後說不得還有機會進到這宮裡頭。


  ——不敢細想!不可思議!


  母子兩個這麼看著時,便有宮門侍衛盤查馬車,待問清楚並查了牌子後,馬車、便逕自駛入了宮中。


  進入宮中後,那層樓疊榭,那朱欄彩檻,自是別處所沒有的。


  就這麼翹頭看著,看了好一番新鮮,其間又穿過一處處殿堂,進入一處角門,最後終於來到了一處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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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二人下了輦車,便有宮中執事匆忙過來,壓低了聲音問起,和旁邊的一位官員模樣的商議了一番,由一位鴨子嗓的帶著他們往前走。


  這大殿內侍衛林立,處處肅穆,落針可聞,以至於不要說希錦,就連芒兒都下意識安靜下來,並不敢四處亂看。


  如此走不多時,迎面便看到一人,一身金紫,矜貴得很。


  希錦心中微驚,以為是什麼人,仔細看時,卻竟是阿疇!


  當下頓時松了口氣,見到阿疇,她心落地了。


第43章 這都什麼皇宮啊!


  芒兒見到自己爹爹,顯然也是高興,但小人兒似懂非懂的,仿佛知道這裡不是尋常地方,竟沒有像往日那樣撒歡地撲過去。


  阿疇走到他們面前,一彎腰抱起芒兒摟著希錦,眼睛卻看著希錦:“路上可順利?”


  希錦忙點頭:“嗯。”


  阿疇沒什麼表情地道:“走,我帶你們去見官家。”


  說著,他抱了芒兒邁步。


  希錦見此,連忙跟上。


  阿疇略頓了頓,刻意放緩了腳步,於是夫妻二人便並排沿著那廊道往前走。


  這麼走著間,希錦小心地側首看過去。


  男人下颌線條分明,鼻梁高挺,襯得那一雙黑眸越發深邃幽涼。


  他抱著懷中的芒兒,微抿著唇,神情間是一如既往的涼淡。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像塊冰,冷得沒什麼溫度,也輕易不讓人看出情緒來。


  不過此時此刻的希錦,在殿外那侍衛林立的威嚴中,在這落針可聞的肅穆中,她開始覺得,其實這樣的阿疇也挺好的。


  無論他是贅婿,還是皇太孫,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從未變過的樣子。


  沉默無聲,卻安安穩穩地站在她身邊。


  阿疇似乎感覺到了希錦的視線,便看過來。


  此時恰好經過一道拐彎回廊,後面那鴨子嗓公公落後了幾步。


  希錦便湊過去阿疇身邊,用很低的聲音道:“見到你,我便安心了,突然覺得我的阿疇真好呢。”


  阿疇看她,目光若有實質,四目相對,視線先是一觸便別開,之後再次交纏,就那麼靜默看著,一時心中竟有別樣滋味。


  希錦微抿唇,壓下心中那酥酥的麻痒感。


  這是她的郎君,她的。


  阿疇看著她面上微紅,眸中泛著期待:“嗯?”


  希錦便輕笑,如他所願,看著他,用唇語道:“晚上回去給你吃。”


  阿疇神情陡然頓了下。


  他迅捷而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四周圍,以及後面的那公公,確認沒人聽到她的話。


  之後,他垂著眼睫,看著身畔的她,用很低的聲音道:“收斂一些,再這麼放浪,沒大娘子給你當了。”


  希錦咬唇輕哼。


  這是威脅他呢,看把他能的!


  偏就要放浪給他看。


  他就喜歡她這樣,她早看出來了,別裝了!


  一家人走到殿前,迎面過來一位白發公公,錦衣華服的,那公公見了阿疇,便忙使眼色擺手,示意那殿中有人。


  阿疇微頷首,和那公公低聲寒暄了幾句。


  希錦從旁聽著,知道這公公是官家身邊的紅人,姓嶽,人稱嶽公公的。


  這麼說著,就見那邊錦簾被撩起,之後從裡面走出來一位身穿緋衣的男子,那男子約莫三十多歲,俊朗沉肅,很有些威儀。


  這男子和阿疇應是熟悉的,兩個人隻無聲地彼此頷首,看著默契十足。


  希錦正納罕,想著這是什麼人,竟然都不打招呼。


  不打招呼說明過於熟稔,不必那套虛假的客氣。


  誰知道那男子卻已經低首看向阿疇懷中的芒兒。


  看到芒兒,他神情間好像有些激動,就那麼盯著芒兒看。


  希錦越發納悶,心裡隱隱猜著,這難不成是阿疇的舅父,可他舅父這麼年輕嗎?


  其實長得還挺好看。


  這時候,阿疇已經低聲吩咐希錦:“這是舅父。”


  希錦詫異,不過還是忙用很低的聲音,恭敬地道:“見過舅父。”


  這舅父神情卻很是疏冷,他略點了點頭,便不再看希錦了。


  希錦想著,那孫嬤嬤已經告狀了嗎?這一大早的,消息竟然傳這麼快?


  還是說這舅父本來就看不上自己,所以在這裡給自己擺臉色?


  這時候,就見那舅父低聲和阿疇說了幾句什麼,聲音並不大,希錦也不好特意支稜耳朵聽,所以沒太聽清楚,不過隱約提到了什麼亂黨□□,什麼勾結朝廷,聽那意思,仿佛是捉了什麼人,結果對方招供了朝廷中的內奸。


  她便想起以前舅父遇到的,那什麼摩尼教,霍二郎也說過,那摩尼教可是大患。


  以前她當然不懂這些,商賈人家,本分做買賣的,覺得隻要不主動去招惹,不走歪路,這些和他們沒關系。


  可現在,她突然意識到,以後這就是阿疇要操心的,那摩尼教啊亂黨啊,和他大有關系。


  於是這一刻,她更清楚地明白,身份變了。


  不隻是得到了榮華富貴,還有許多事都變了。


  舅甥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便有宮娥快速無聲地從裡面出來,對著嶽公公打了一個手勢。


  錦衣嶽公公微頷首,旁邊就有兩個宮娥低頭快步隱下,另一個宮娥卻是進去了旁邊殿中。


  希錦看著這一切,隻覺眼花繚亂,她隱約感覺,這是宮中做奴婢的一種訓練有素,她們可能私底下有暗號,有手勢,可以在無聲中快速知道對方信息。


  ——就跟螞蟻和螞蟻碰觸角一樣。


  而這種無聲的迅疾,更讓人感覺,這皇宮是神秘的,是龐大的,巍巍皇權之下,每個人都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存在感,連重一下的呼吸都仿佛是錯。


  嶽公公從旁笑呵呵地道:“殿下,陛下有請,說已經備好了午膳。”


  這話說得非常隨和,但依然壓得很輕,那種很輕的語調仿佛讓希錦覺得,這仿佛一種難得的恩賜。


  那舅父也低聲囑咐:“你們先進去吧。”


  阿疇頷首,當下便讓芒兒下來,他牽著芒兒的手,帶著希錦往裡面走。


  這麼走著間,希錦的眼角餘光看到,一個侍衛模樣無聲過去嶽公公身邊,那侍衛穿著錦袍,腰間戴了佩劍,進來後,便恭敬地垂著眼。


  嶽公公低聲吩咐了句什麼:“這是聖上口諭。”


  那侍衛便頷首遵命,無聲地退下去了。


  希錦這麼看著時,便覺手上力道加重了。


  她忙收回視線看向阿疇。


  阿疇用唇語無聲地道:“不要看,不要聽。”


  幾近無聲,不過希錦聽懂了,她咬唇點頭。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過了一道繡雙龍紋錦簾,便見兩旁仿佛雕塑一般的威嚴侍衛把守,又走過一道門,總算是進入殿中。


  一進去,便覺裡面金碧輝煌,滿眼都是雕刻紋飾,入眼便是金銀飾物,就連地上的磚都和別處不同,更不要說鼻翼浮著的一股檀香了。


  這讓人真真切切地明白,這是拜見天顏了。


  希錦兩腿有些發軟,不過還是小心地跟在阿疇身邊,往前走,一步步往殿深處走,越走越感覺前方那肅穆威嚴沉甸甸地壓過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她覺得自己耳朵嗡嗡嗡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走路了。


  這時候,腦中竟然浮現出一個笑話,說某某某科舉中了頭名,進去見官家,結果緊張得走不動道,還拉到了褲子裡!


  當時隻覺得那狀元好生懦弱不上臺面,但現在她突然明白了,見皇上這種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終於走到了那龍座跟前,旁邊阿疇已經低聲對芒兒道:“芒兒,給大爹爹磕頭。”


  希錦聽這話,知道自己也該磕頭,便跪下來,之後三叩九拜。


  芒兒也已經被教過了,乖巧得很,連忙跪下來。


  這時候就聽上方傳來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平身吧。”


  那聲音從高處傳來,這讓希錦越發心裡發緊。


  她覺得皇上不是人,而是過年時候香煙繚繞中的佛像,很高很高,偷偷仰頭去看,會看到一些彩塑面孔,在小時候的她看來那是猙獰的,甚至有些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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