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希錦:“鐵樹開花,為千年難得一遇的大吉兆,我正想著我們那六重緯是素面的,燕京城各路錦緞布料爭奇鬥豔,不知道我們這素緞怎麼賣,倒是不如出一些本錢,請紡織院給我們繡上鐵樹花邊,然後以市價放在街市上賣,一則可以趁機賣出,也能大賺一筆,二則還能廣而告之,讓這鐵樹開花的吉兆散給尋常市民,你覺得如何?”


  旁邊王詹事因見這鐵樹開花,其實也是正激動著,卻聽這太孫妃娘娘提起什麼素錦,什麼賣貨,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怎麼這娘娘仿佛鑽錢眼裡去了呢。


  不過待到他聽了後面,什麼繡上鐵樹小花的標,什麼市價賣出,頓時眼睛都亮了。


  娘娘,真乃巾幗奇才!


  阿疇聽著,也是意外,他笑看著希錦:“你做生意素來精明,算盤珠子撥得闢啪響,雁過拔毛的性子,如今倒是很有些見識,竟舍得那暴利,以市場價來賣,倒是難得。”


  希錦輕哼一聲:“這裡就不知道了,我們商賈的老祖宗呂不韋早說過,奇貨可居,我既有奇貨,自然要看長遠了。”


  阿疇笑道:“好,待我先進宮,和翁翁說起來,我們再行定奪。”


  *************


  這鐵樹開花自然是大好消息,阿疇進宮和官家提起後,官家歡喜之餘,請來了司天監天文院的監丞,那監丞素來擅長觀察天文祥異,看鍾鼓漏刻的,如今聽得這消息,自是要過來皇太孫一探究竟。


  官家也是興致大起,於是當即下旨過去皇太孫府上。


  當日,天文院下屬司天監監、司天監丞、司天五官正和靈臺郎等一種官員,盡數過去了皇太孫府上,浩浩蕩蕩的,一路上自然引得百姓圍觀,都問起這是怎麼了。


  這會兒王詹事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人都知道皇太孫府上鐵樹開花了。


  坊間難免議論,說是這輩子都不曾見過鐵樹開花,也不知道是何等祥瑞,都紛紛沿街觀看,隻恨自己是尋常百姓,並不能進去皇太孫一瞻神跡。


  諸位欽天監官員跟隨官家抵達皇太孫後,希錦這裡自然早就做過準備,招待官家並各位,茶水糕點都是精心的,無一處不周到。


  因這個,那些官員自然也對皇太孫府諸事心生好感,想著不愧是儲君潛邸,行事到底和別處不同。


  待到眾人過去後院看那鐵樹開花,一見之下,卻覺清香異常,花簇如銀珠,光華耀眼,美顏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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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贊嘆連連,紛紛施展所學,或用太乙遁甲,或用六壬算學,掐指算這鐵樹開花的吉兇。


  這自然是算不出不好來,就算不好也不能說啊,那隻能是祥瑞。


  最後由那司天監丞孫大人上前道:“陛下德兼唐虞,道隆文武,建萬年有道之基業,才使得如今這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是以天降吉瑞,才有此鐵樹開花之兆。”


  這話聽得官家龍心大悅,便是那病容都仿佛退去了幾分,哈哈大笑道:“朕仰承祖宗鴻業,又有爾等肱股之臣竭力相助,得上天眷佑,才能坐享太平,如今鐵樹開花,實乃萬民之福。”


  一時又問道:“這鐵樹開花之吉瑞,臨於皇太孫府,又作何解釋?”


  那司天監丞孫大人自然是明白,這回話至關要緊,必須是體會官家意圖,謹慎作答。


  當下便道:“皇太孫殿下為陛下祈福,孝心可嘉,感動天地。潛龍之邸,華光薈萃,此乃聖德清明,也是皇太孫殿下之福。”


  官家聽此言,自然是滿意的,他笑著頷首,道:“皇太孫軒龍毓秀,姿容卓絕,立為儲君,才得這鐵樹開花之吉瑞,這是我大昭國祚綿延萬年之兆!”


  在場眾官員聽聞,自然是跪在那裡,連聲恭賀,高呼萬歲。


  官家心情大好,當即重賞,又讓人拿來紙筆,親手書寫了“祥瑞福地”四個大字,命人做成牌匾掛在此間。


  這其間,希錦都暗暗地注意著這邊動靜,如今知道這結果,自然是大喜。


  想著管它真真假假,反正鐵樹開花了,鐵樹既然開花了,那當皇帝的都這麼說了,再沒人懷疑,如此,阿疇的儲君之位越發板上釘釘,根基扎實牢固了!


  阿疇的基業就是自己芒兒的基業,也是自己的鳳位,他們一家子注定要走到那巍巍皇權的最巔峰了!


  希錦不免陶醉地想,自己也太能幹了……


  阿疇得了自己這賢內助,他真是交了好運呢。


  ************


  皇帝都到了家門口,又是自己親翁翁,萬沒有要皇帝再回宮的意思,無論如何得留飯。


  顯然這官家也想和自己孫子以及重孫子親近,便幹脆留在皇太孫府用膳。


  要留皇帝吃飯,那並不是什麼容易事,皇帝在宮中吃的都是御廚,特供的食材,專門按照他的口味做的,是以這皇太孫府的廚子就算使出看家本領,隻怕吃慣山珍海味的皇帝也並不能如意。


  不過好在官家也說了,隻是在家吃些家常便飯,要縱享天倫之樂。


  當下希錦找了王詹事,好一番忙碌,又匆忙催了小廝去叫了一些專賣的家常飯食,諸如煎肉,煎肝、凍魚和醋鲞等下飯,也好下飯。


  晚膳時,這飯菜雖說家常,但也還算豐盛,有那八糙鵝鴨,間筍蒸鵝,三鮮筍炒鹌子並酒醋蹄酥片等正菜,並湊了幾個新鮮切時果,是那生藕铤子,切綠桔,鵝梨餅子和乳梨月兒等。


  或許並不是在宮中的緣故,官家倒是看著比往常親厚慈愛許多,和阿疇談笑了幾句,又摟著芒兒,讓芒兒坐在他膝上說話。


  這麼乍一看,倒像是尋常人家的翁翁了。


  希錦從旁伺候著,凡事小心,免得讓這老人家挑出什麼毛病來。


  說直白點,他們一家的榮華富貴就差那麼最後一哆嗦了,萬不能有半點差池。


  誰知道正吃著,官家突然對希錦道:“你往日在家中,可擅廚藝?”


  啊?


  ——突如其來的問題,來自翁翁的考驗。


  希錦略猶豫了下,便坦誠道:“翁翁,我在家時,沒學過下廚,確實不會做,不過翁翁若是喜歡吃什麼,我可以學了來,到時候給你做啊!”


  她笑著問:“那翁翁你快說,你喜歡說什麼啊?”


  她聲音軟軟甜甜的,乖巧好聽,又帶著幾分天真,倒是聽得官家笑了。


  他笑呵呵地看著她:“罷了,罷了,我是不能指望你什麼的,你倒是很會說些好話哄人。”


  這話說得隨和,希錦便也不裝了,她笑道:“翁翁,我確實是不會,翁翁可不要笑話我啊。”


  官家聽著,了然,之後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天家不同於尋常人家,你以後是要母儀天下的。再說了,便是咱們燕京城尋常富貴人家,掛畫插花,焚香品茗,這都是你們往常要修習的,什麼洗手作羹湯,那是尋常人家婦人之道。”


  希錦便笑道:“翁翁說得對,如今那些該學的我都留心在學,以後萬不能讓人笑話了,總要給阿疇撐起場面來。”


  官家聽她這甜蜜話就跟不要錢一樣,不免哈哈一笑:“你啊你,倒是跟小孩兒一樣的性子呢!”


  希錦聽著這話,不像是誇贊,不過好在官家看起來高興,且也是很喜歡她的。


  她自然便不敢懈怠,越發铆足勁奉承。


  這老頭子年紀大了,肯定愛聽奉承話嘛,就說給他聽!


  官家顯然心情不錯,因問起來:“你們家請的這廚子,倒是有些手藝?”


  這個……


  希錦心虛,瞄了一眼阿疇,見阿疇並無答話的意思,隻好自己笑著道:“翁翁,我們這不是自家廚子,生怕你吃不慣家中的飯菜,便請了四司六局過來家裡。”


  官家聽這話,卻是越發笑了:“你們年輕,不願意在家裡布置那麼多,倒是也情理之中,其實外面那些酒席飯菜,我倒是也喜歡,我年輕時候,身子骨還好,便每每要過去外面逛逛,吃些新鮮的呢。”


  希錦聽著,驚訝:“是嗎?”


  這可是皇帝啊!


  當皇帝的,守著御膳房還不滿足,竟還要吃外面的?


  官家道:“以前身子骨還好,上元節時,我每每都要外出看燈買市,還要叫那嗦喚,來一些有滋味的市食,那時候外面常吃的,有李婆婆魚羹,還有南瓦張家圓子,我都愛吃,他外面闲漢便直接給我送到宮裡頭來。”


  希錦:“……”


  好貪嘴的皇帝!


  官家想起往昔,顯然很是回味:“我還愛吃雜菜羹,胡餅,還有各樣小糕點,我最愛吃的就是土步辣羹了。”


  希錦詫異,輕佻眉,疑惑地道:“翁翁你也不怕吃壞肚子嗎?”


  官家聽著,卻是嘆:“也曾吃壞過肚子,當時夏天,我貪涼,吃那水晶角兒,還有荔枝膏,實在美味。”


  希錦聽著,頓時來了興致:“還有冰雪冷元子,還有冰雪甘草湯!”


  官家連連點頭:“是,這些美味的很,我每每讓人送到宮中來,黃昏時候,我批奏章累了,便用一些,倒是愜意得很,結果有一次可倒是好,我吃壞了肚子,在早朝上險些鬧了笑話!”


  希錦看他那愁眉苦展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誰想到呢,初見時高高坐於龍椅上的那真神皇帝,竟還能這樣!


  這會兒他換一身粗布衣衫坐在地頭,說這是村裡老農,誰還懷疑呢!


  旁邊阿疇聽到這個顯然也是意外。


  官家看到他那疑惑的樣子,道:“說起來,你爹爹小時候也是貪嘴的,他讓小太監帶著他偷溜出去看花燈,當時把宮人嚇壞了,倒是好一番找,等找到後,把他揍了一通呢!”


  阿疇自是萬沒想到他竟提起這個,倒是微怔了下。


  一旁希錦也是感覺到不對了。


  官家的兒子,阿疇的爹爹已經死了啊,當爹的說起往昔,說起自己如何教訓那頑劣小子,可那小子已經死了。


  這個世上白發人送黑發人原本是最悲傷不過,可那黑發人竟是白發人一手推到了懸崖的。


  這讓人怎麼說?


  官家說完這個,似乎也意識到什麼,突然就愣住了。


  愣住之後,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曾經的親爺孫也是熟稔親近過的,隻是後來出了事,父子離心,那當爹的一把火燒死了自己,孫子流落民間,從此親情斬斷,再不相見。


  十幾年後,那流落民間多年的孫子終於回來了,你喊我翁翁,我叫著你疇兒,仿佛又喚回了爺孫情,偶爾間也能談笑幾句。


  但隻是彼此都明白,各自心裡有個禁忌,是不能跨越的,也不能觸碰的。


  如今不經間,白發帝王說起曾經,曾經他那嫡親的小兒子,曾經那抱在懷中肉嘟嘟小嬰兒,這麼說著說著,突然一個激靈才意識到。


  是了,那肉嘟嘟的小嬰兒已經長大成人,娶妻生子,然後死了,還是被自己逼死的。


  於是此時此刻,夏風沁涼,燈火闌珊,這已垂垂老矣的天下至尊坐在宴席上,竟有些恍惚,仿佛過去的十幾年二十年都是一場夢。


  夢醒了,他還是那個抱著肉嘟嘟嫡親兒子的父親,他還感慨著這小子太能吃。


  風吹過燭火,燭火撲簌撲簌的。


  希錦不曾吭聲,她不知道說什麼,怕說錯話什麼都沒了,到時候隻是一場夢。


  阿疇也不曾說話,他更無話可說,十二年生死路,他能說什麼?


  唯獨芒兒,懵懂的芒兒,才剛學會說話的芒兒,指著桌上那蜜冬瓜魚兒,流著口水道:“翁翁,吃,吃這個!”


  很小很小的重孫子正喊著翁翁,喊得稚氣天真。


  他還小,不懂在場三個大人的心思。


  官家便木然地伸手,用勺羹擓了一些放在芒兒面前瓷盤中。


  芒兒得了那蜜冬瓜魚兒,歡喜地吃起來,吃得噴香的樣子,口中還道:“好吃!翁翁吃!”


  多麼乖巧的樣子啊。


  官家看著孩子澄澈而期待的眼睛,扯了扯唇,似乎想擠出一個笑來,不過那笑格外難看。


  於是他終究無力地靠在那座椅上,蒼白地笑著道:“乖乖芒兒,可真是好孩子呢。”


第70章 發財了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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