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三個文件,不出意外還是一段監控視頻。


  這一回,畫質要比前兩個清晰太多,明顯是近幾年的監控錄像,還可以放大畫面,調整觀看角度,選擇觀看視角,跟幾十年前的3D遊戲差不多。


  秋瑜遲疑片刻,選擇了主視角。


  這樣或許能獲取更多、更關鍵的信息。


  畫面一下子變為第一人稱。


  她坐在辦公桌前,似乎正在辦公。


  這時,辦公室的金屬門忽地開啟,她立即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一個人逐漸走進她的視野裡。


  陳側柏。


  三年來,她一直以為,陳側柏對她十分冷漠。現在才發現,她根本沒有見過他真正冷漠的樣子。


  比如,此刻。


  他一身黑色大衣,衣擺垂至膝蓋,兩手插兜,臉上一副細框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冰冷至極,帶著薄刃似的壓迫感,光是對視,都會感到割傷般的疼痛。


  陳側柏看著她,聲音平靜:“你的加密做得很好,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你。”


  明知道他說的不是她,她仍然生出一種驚悸之感。


  她張口,發出粗厚的男聲,語氣恐懼:“你想幹什麼?這裡有監控!全景擬感監控!隻要你敢對我動手,你的餘生都會在監獄裡度過!”


  陳側柏一臉無所謂:“我不會對你動手。我隻是想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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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句話是對她說的,那將全是濃烈而旖旎的愛意。


  監控錄像裡,秋瑜卻隻聽到了森冷可怖的殺機。


  陳側柏從大衣口袋裡,拿出橡膠手套,戴在了手上。


  然後,上前一步,一把掐住她的臉頰。


  擬感監控的第一視角,觸感隻有平時的15%。即使如此,秋瑜還是感到了輕微的痛感。


  主視角更是發出了痛苦尖銳的慘嚎。  聽見呻-吟、慘叫、痛哭,看到血-腥殘忍的畫面,會切身感到痛苦,是人類在漫長的進化史中遺留下來的天性,以便隨時遠離類似的危險。


  秋瑜無條件信任陳側柏,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生出殺意。這人慘叫時,她卻還是皺了一下眉毛,不忍直視。


  ……大概跟看到別人的腳趾撞了桌腿差不多反應。


  無論主視角如何慘叫,如何求饒,陳側柏的手指都沒有動一下,如同冷硬的鐵箍。


  他冷漠地盯著她,目光一寸一寸地滑過她的面龐。


  可能因為知道,陳側柏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對待她,這一段秋瑜毫無代入感。


  主視角卻被看得汗流如注,哀嚎似的問道:“……你到底在看什麼?給個痛快行不行?”


  陳側柏松手,扯掉手上的橡膠手套,用打火機點燃扔到一邊。


  主視角:“……你想燒死我?整個辦公室用的是最高規格的阻燃材料,你燒不死我的。”


  陳側柏平淡說:“懶得丟垃圾罷了。”


  氣氛壓抑緊繃,陳側柏遲遲不說他的目的,主視角快被他逼瘋了,困獸般用盡一切辦法呼叫安保人員,但消息發不出去,整個辦公室似乎變成了一個電磁屏蔽室。


  就在這時,陳側柏突然抬手,瞥了一眼腕表,淡淡地說道:


  “我隻是想看看,差點殺死我的人,長什麼樣子。”


  他頓了頓,又說:“時間到了。”


  話音落下,畫面陷入黑暗,擬感戛然而止。


  兩三秒鍾後,畫面重新亮起。


  第一人稱視角斷開了,因為主視角已經死了。


  ——自-殺,他把槍管伸進自己的喉嚨裡,扣下了扳機。


  陳側柏瞥一眼監控攝像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身形從始至終孤峻而不染纖塵。


  根據他倒數第二句話,秋瑜推測出兩個信息。


  ——“主視角”就是第一個視頻裡,面部被加密的中年人。


  ——陳側柏則是被濺上鮮血的試驗品。


  秋瑜不想用“試驗品”去指代陳側柏,可他確實是生物科技的試驗品。


  秋瑜以為自己能想象出公司會怎樣對待他,但跟現實比起來,她的想象力還是太過貧瘠了。


  她沒想到,他竟會在實驗中,從活人變成一灘血肉組織,又從一灘可怖蠕動的血肉組織,變成一個活人。


  他為什麼不告訴她?


  她不想指責他,可是這一刻,她確實對他的隱瞞行為生出了蓬勃的怒意。


  這些事情,她居然是從裴析一個外人口中知道的!


  而且,裴析給她發這些視頻,還不一定是出於好意!


  他就這麼自信,認為她不會被外人挑撥離間,被視頻的內容嚇到,然後遠離他?


  秋瑜憤怒地洗完了澡。


  她換上睡袍,光著腳走出浴室,卻一腳踩進了某種湿冷黏膩的物質裡。


  室內一片昏暗,所有窗簾全部拉上,如同幽冷深晦的海底。


  腳下的黏物質,也像一團滑膩膩的水棲生物,幾乎覆蓋至她腳踝,令她直冒雞皮疙瘩。


  秋瑜出於某種直覺,小聲喚道:“……陳側柏?”


  一隻手突然出現,攥住她的手腕,往旁邊一扯。


  秋瑜一驚,轉頭卻隻看到更加幽晦的身影。


  熟悉的氣息包圍了她。


  陳側柏從後面抱住她,下颌抵在她的頸側,是一個交頸的姿勢。


  他聲線偏冷,此刻卻溫柔得幾近古怪,話的內容也讓她汗毛倒豎:


  “瑜瑜,你洗澡的時候,都看了些什麼?”


第62章 Chapter 25


  “瑜瑜, 你洗澡的時候,都看了些什麼?”


  ——陳側柏發現了。


  秋瑜瞳孔微放,第一反應是震驚, 他怎麼知道她洗澡的時候在看東西, 他入侵了她的芯片?


  也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除非入侵者的水平遠遠超過設計防入侵程序的人,否則不可能入侵市中心的廣告牌。


  而他本人就是入侵者。


  他想看她的芯片, 當然輕而易舉。


  秋瑜剛要說話, 陳側柏卻倏地伸手, 捂住她的嘴:“別說話,讓我猜猜。”


  他體溫一直很冷, 可從未像現在這樣冷, 幾乎像寒冰一樣凍住了她下半張臉蛋。


  秋瑜忍不住皺起臉,倒抽一口涼氣, 推了推他的手臂。


  陳側柏的手卻紋絲不動:“你看到了一個可憐蟲,他出生在骯髒的垃圾山裡,前半生都在公司的手下輾轉、苟且。”


  “這個可憐蟲卻有著非同一般的運氣。每天有幾萬人給公司寫信, 企圖改變命運。但隻有他和另外一千多人被公司選中了。”


  “一千多個試驗品,同時進行為期五年的基因改造。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卻僥幸跟另外十二個試驗品一起活了下來。”


  “可能是看他運氣太好, ‘上帝’派人到這十三個試驗品中,隨機抽選一個猶大殺死——也有可能是耶穌,隨便什麼,想要遏制一下他的好運氣,可他還是活了下來。”


  說著, 陳側柏冷不丁按開了室內的壁燈。


  秋瑜不喜歡冷色調的燈光,所以室內的燈飾, 無論位置一律都是暖色調。


  但再溫暖的燈光,也無法調和眼前的恐怖景象。


  隻見地板、牆壁、天花板、枝形吊燈上爬滿了冰冷而黏滑的漆黑汙物,如同某種駭人的畸形生物,向四周擴散、攀爬,髒器搏動般一張一縮,不懷好意地侵佔了整間臥室。


  就像是恐怖電影裡,荒涼山林裡的廢棄別墅,推開門,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黏膩蛛網。


  似乎隻要走進去,就會有巨型蜘蛛,從後面發動攻擊。


  恐懼來源於未知,面對這種未知感,秋瑜很難不感到頭皮發麻。


  她隻能在心裡拼命念叨,這些東西是陳側柏,這些東西是陳側柏,是陳側柏……才勉強把恐懼壓下去一些。


  等等,這玩意兒是陳側柏吧?


  陳側柏的聲音沒什麼情緒:“基因改造的副作用是全身DNA鏈斷裂,有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都是一灘溶解、重組、又溶解的血肉組織。”


  陳側柏始終沒有松開她的嘴,仿佛那是潘多拉的魔盒,他必須時刻確定盒子是關上的。


  “後來,他被人注射了一種高活性、高攻擊性、能無限增殖的黏物質。他的運氣始終沒有消失。即使接受過基因改造,即使全身DNA鏈斷裂,即使被注射了不明物質,他仍然苟活到了今天,而且娶到了你。”


  最後一個字,視角轉換,令秋瑜心髒一霎停跳。


  她不由自主屏了一下呼吸。


  似乎察覺到她的反應,陳側柏平淡地笑了一聲,情緒仍然無甚波動,卻顯出幾分冰冷的惡意,不知是針對她,還是針對他自己。


  “早在讀書的時候,他就在肖想你。”


  陳側柏掐著她的臉頰,大拇指輕輕摩-挲她的皮膚。


  “起初,他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天真,明明什麼都懂,卻像什麼都不懂,天真得幾近愚蠢。”


  秋瑜聽見“天真得幾近愚蠢”,豎起眉毛,很想咬他一下。


  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怔住:


  “但就是這份愚蠢的天真,讓他體會到了正常人活著的感覺。”


  ——他還是人類嗎?


  很長一段時間裡,陳側柏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出生在地獄般燠熱的垃圾山裡,那裡終日彌漫著不潔死物的氣息。正常人不可能居住的地方。


  他從出生起,就從未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後來更不必說了。


  他連人形都沒有,又怎麼能算得上人呢?


  進入大學以後,他雖然成績一騎絕塵,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器重——校內講師教授都知道他的來歷,對他又懼又怕,還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羨妒。


  學生不知道他的身份,以為他真的是靠自身實力,“考”到了那所學校,對他進行了無處不在的霸凌。


  實驗記錄被破壞。器材被損壞。


  嘲諷,孤立,無休止的謾罵與造謠。


  以上這些行為,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每一次,他都可以提前計算出概率而完美避開。


  上學期間,他其實從未遭受過真正的霸凌。


  沒人能越過他的運算能力,對他實施暴力。


  唯一一次,是他自願走過去的。


  ——與秋瑜接吻的那一次。


  他被她身邊人鉗制住的那一刻,看似是獵物自投羅網,實際上是獵人在不動聲色接近獵物。


  除了利用與她的基因適配度,避免不必要的騷擾以外,也是因為想知道,在那種場面下,她是否會對他一視同仁。


  她會怎樣看他?


  貧民?天才?


  抑或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可憐蟲?


  陳側柏神情淡漠地入侵了計算適配度的機器,然後,瞥了秋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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