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謝鏡辭有些詫異,見她眸光一轉,繼續道:“昨夜周館主同我提起過,說武館裡來了個很是厲害的小女孩。他狠狠誇贊了謝姑娘一番,聲稱刀法絕世無雙,同齡之輩無人能與之匹敵——可巧,我也是個用刀的。”


  不對勁。


  這人說到後面,已經有那麼點咬牙切齒的意思了。


  “糟糕,我想起來了!”


  莫霄陽警惕心驟起,胸口警鈴大作,趕忙傳音入密:“聽說溫妙柔最愛與人比試,但凡遇見看不順眼的人,都要比上一把——咱們不會這麼倒霉吧!”


  溫妙柔:“既然謝姑娘對刀術造詣如此之深,不如同我來比一比,如何?”


  莫霄陽:……


  “我修為已至元嬰,絕不會做欺壓小輩之事。”


  她說著緩步上前,瞥一眼被丟在桌上的書冊,挑眉一笑:“我方才在看詩集,覺得挺有意思,聽說謝姑娘飽覽群書,不如這樣,我們分別以刀作詩,如何?”


  “陷阱,這是個陷阱!這女人肯定是想做掉你!”


  莫霄陽像隻跳腳的雞:“但凡和她比過的人,隻有輸家能活著離開這棟樓!蕪城裡來來往往這麼多修士,沒一個活人曾經贏過她——千萬要輸啊謝姑娘!不然我們倆全完了!”


  謝鏡辭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不帶這麼玩的啊!周館主坑她!


  那邊的溫妙柔還在慢悠悠講話:“輸的人把刀借給贏家用一天,怎麼樣?”


  謝鏡辭:……


  謝鏡辭強顏歡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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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把鬼哭刀借出去一天嗎,除了會有一點點點心痛,沒什麼大不了。看她當場來首敷衍湊數的打油詩,把溫妙柔送上詩壇第一的至尊王座。


  “謝姑娘可千萬不要敷衍了事。”


  溫妙柔正色冷聲:“我最討厭敷衍之人。作詩不用心的後果……你知道的吧?”


  對不起她不想知道!


  謝鏡辭有些為難。


  穿越小說裡,女主人公憑借古人詩詞驚豔全場的橋段已經爛透大街,到她這裡卻成了個悽慘的烏龍,既不能太過敷衍,又不能佔盡風頭贏下這一盤。


  等等。


  在一團亂麻的思緒裡,突然浮起一根明晃晃的金線。


  她還沒完,她或許……還能這樣幹。


  謝鏡辭福至心靈,拿起一旁準備的紙筆。


  她寫得很快,抬頭把宣紙遞給小童時,溫妙柔居然也剛好寫完。


  為確保公平公正,兩張紙皆不做署名,由認不出字跡的莫霄陽來當眾朗誦,裁判則是規規矩矩坐在書房裡的五六個小童。


  “那、那我念了啊。”


  莫霄陽忐忑不已,與謝鏡辭彼此交換一個視線,低頭打開第一張宣紙:“這個……詩題:《刀客行》。”


  這是溫妙柔的詩作。


  謝鏡辭心下了然,發出一聲惡毒反派奸計得逞後的得意冷笑。


  以她寫在紙上的那些東西,隻要這人但凡有點文採,就絕對能碾壓她穩穩贏下此局。


  溫妙柔千算萬算,無論如何都算不準她在那麼多小世界裡學來的千層套路。


  她原本信誓旦旦。


  直到聽見莫霄陽念出的第一句:“放眼看刀門,老娘第一人。”


  謝鏡辭如遭雷擊。


  “放眼看刀門,老娘第一人。


  半路逢仇家,我是你親媽。


  把兒一頓揍,出門吃烤鴨。


  紅燒三十六,碳烤九十八。”


  謝鏡辭:……


  結果你自己寫的就是敷衍湊數打油詩啊!而且後面完全沒有在寫刀,不如改名叫《買烤鴨》吧!


  小童們面無表情甚至想笑,謝鏡辭有點慌。


  她看溫妙柔拿著書,以為這是個滿腹經綸的正經人,可是這這這——


  不會吧。


  她應該不會贏吧。


  莫霄陽念完第一首,朝她投來迷茫恐懼的視線。


  謝鏡辭不知應該如何回應。


  “然後是第二首,這個是叫……《刀的誘惑》。”


  他輕咳一聲,撓頭用播音腔繼續念:


  “為所有刀執著的痛,


  為所有刀執著的傷,


  我已分不清愛與恨,是否就這樣。


  血和淚在一起滑落,


  我的刀破碎風化,


  顫抖的手卻無法停止,無法原諒。


  錯愛一把刀,注定被遺忘。


  讓時間埋葬,什麼都不剩下。”


  場面沉寂,小童們面面相覷。


  好像有戲!


  謝鏡辭嘴角的弧度逐漸上揚。


  沒想到吧!她寫在那張紙上的,正是《無法原諒》的修改版歌詞!


  好不敷衍,好有真情實感。如今被莫霄陽拿播音腔一字一頓念出來,簡直是違和它娘給違和開門,違和到了家。


  這能贏?這要是能贏,她當場把鬼哭刀給吞——


  偌大的書房裡,忽地傳來一道掌聲。


  緊接著越來越大。


  謝鏡辭永遠也忘不了那時的景象。


  小童們歡天喜地喝彩聲聲,誇贊好一個“為所有刀執著的痛”。


  溫妙柔咬牙切齒龇牙咧嘴,如同一頭憤怒的牛。


  莫霄陽與她遙相對望,面部表情如同扭曲的慢動作,慢慢皺成一張猙獰的褶子紙。兩人的眼底淚光閃爍,那都是屬於他們光明的未來。


  溫妙柔五官扭曲,吭哧吭哧喘著氣,將一把彎刀遞給她。


  謝鏡辭嘗試拒絕:“不用了不用了,我碰巧運氣不錯,贏下這一局純屬巧合,不必太過當真。”


  四周再度陷入沉默。


  溫妙柔眉頭緊擰:“你是在說我運氣很爛?”


  謝鏡辭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麼在來這兒之前,莫霄陽會特意強調這人“脾氣不好”了。


  不過……既然溫妙柔把話題引到這裡,或許她能趁機做做文章。


  “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鏡辭細思片刻,禮貌笑笑:“其實我運氣向來不好,你若是不信,再與我比一比運氣如何?”


  溫妙柔輸了第一局,心裡肯定不服氣,分分鍾能把她和莫霄陽丟進埋骨地。倘若她在接下來落敗,或許能讓對方平息怒意。


  還有這把莫名其妙被送到手裡的刀。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再握了!


  “我經常與人對賭,謝姑娘可要當心。”


  溫妙柔聞言笑笑,囑託小童拿來一筒竹籤,順勢握在手中:“這是被施了魔氣的兇籤,一共三十根。在這三十根裡,其中之一標注了‘大兇’,隻要抽中,就會被魔氣襲擊。不知謝姑娘有沒有興趣來上一把?”


  “我沒問題。”


  謝鏡辭點頭:“不過有個條件。既然上一輪的輸家有懲罰,那這一輪自然也不能落下——我提議,輸的人要把身上最新得來的東西無償送給贏家。”


  天才,謝姑娘真是天才啊!


  這樣一來,隻要她故意輸給溫妙柔,就能名正言順送還手裡的那把刀。到時候溫妙柔得了刀還獲了勝,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遷怒於他倆。隻是苦了謝姑娘,要平白吃上一擊魔氣。


  莫霄陽感動不已,又聽謝鏡辭道:“這竹籤由你們準備,我擔心會被做手腳。能否讓莫霄陽檢查一番?”


  她說罷,面色不變地傳音入密:“記得做記號,最好是指甲劃痕,不容易被他們發現。”


  莫霄陽很快就檢查完畢,把竹籤盡數歸還,放在書桌上的木筒中。


  謝鏡辭晃眼一瞥,很快找到那根被劃了痕跡的竹籤。


  上天佑她。


  這能贏?這要是能贏,她就當場把鬼哭刀給吞下去。


  溫妙柔活動半晌手腕,末了輕輕抬眼:“我先來,你不介意吧?”


  她頓了頓,又道:“謝姑娘可千萬不要敷衍了事。我最討厭敷衍之人,抽籤不用心的後果……你知道的吧?”


  ……你還來啊!


  謝鏡辭:“不介意不介意。”


  她當然不介意。


  這會兒竹籤都還在,抽中大兇的幾率低達三十分之一,又不是什麼驚天大臭手,怎麼可能一下就抽到。她的路還長,她還可以一步步慢慢——


  謝鏡辭的笑意陡然停住。


  但見溫妙柔俯身往前,修長食指在半空悠悠一旋,最終落在其中一根上面。


  在那根竹籤上,赫然有道微不可查的、被指甲劃出的小小紋路。


  救命啊!還真是驚天大臭手啊!!!


  溫妙柔被魔氣擊飛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謝鏡辭雙目圓睜,伸手做出蒼白無力的挽留。


  小童們大驚失色,個個都在捧著臉模仿名畫《吶喊》,抽氣聲此起彼伏。


  莫霄陽面無血色,仿佛被生活榨幹了最後幾滴血肉,嘴唇張張合合,吐出幾個無聲的大字,謝鏡辭努力辨認,才認出他在撕心裂肺地尖嘯:“不,不,不——!”


  被擊飛的溫妙柔本人則是滿臉茫然,保持著右手前伸的姿勢騰空躍起,最終啪地落在書房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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