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是各股東最感興趣的部分。
大約停了一分鍾,他開始接下來的內容:“第三,中川集團,我們蔣家的家族集團,前不久入股了某國產手機,laca以後在數碼智能方面可以跟手機合作,生產手機攝像頭。”
蔣百川把他想要表達的幾點說完後,剩下來關於收購價格方面,他示意秘書把之前打印好的紙質資料給了每個股東一份,他以表格形式詳細說明了資金的到位時間和金額。
龐越希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他正面交鋒,生意場上無常勝將軍,有贏也有輸,輸的時候他無所謂,贏的時候他還是無所謂。
像今天這樣,他贏的幾率肯定比她們大,因為跟手機商合作攝像頭是她們的收購方案裡所沒有提及的。
他們的優勢已經很明顯,可這會兒,他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
他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做到寵辱不驚。
老摩根的名言:一流方式做一流的生意。
龐越希覺得他做到了。
不管輸贏,他都做到了。
會議結束前,有股東問蔣百川:“怎麼會對傳統業務這一塊這麼感興趣?”不僅不參與經營權,還每年都另外投資。
會議室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蔣百川身上,龐越希更是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她也好奇。
蔣百川笑了笑,猶豫掙扎了幾秒,最後還是說了:“myfirstloveis...lacafans。”
突然會議室響起了掌聲。
股東和管理層的臉上都是祝福的笑容,他們熱愛laca,也喜歡laca背後的每一個跟愛有關的故事。
蔣百川微微颌首,表示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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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越希也隨著一起鼓掌,但嘴角的笑意是僵住的。
她沒想到這樣一個冷漠甚至是無情的男人,還會有如此柔和的一面。
他的初戀竟是laca迷?
所以他愛屋及烏的也喜歡著laca的代言人蘇揚?
最終選哪一家還沒法當時決定,laca下午還要開一次股東會,決定最終的合作伙伴。
會議結束,laca的股東陸陸續續往外走。
這時蔣百川的手機震動了下,蘇揚發來的信息:【老公,我中午的航班飛香港,剛剛丁茜給我電話,說拍攝計劃提前,在拍攝前還要跟king珠寶的總裁見面,總裁非常重視這次的拍攝細節,據說這一回的廣告投入是king史上最大筆的一次,明天上午九點要趕到king總部。我已經定了機票,馬上打車去機場,你忙你的收購案,不用擔心我。就是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愛你。】
蔣百川看著屏幕怔了幾秒,特別是最後義一句,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收起手機,起身跟laca總裁握手告別後,快步走出會議室。
龐越希看了眼蔣百川座位上的那個記事本,還攤開著,她一直都好奇他的字有多漂亮,她起身。
在江凡收起記事本之前,她瞄了眼記事本上的字,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個‘童’,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的初戀姓童?
蔣百川出了會議室,撥了蘇揚的號碼。
“喂,在哪?”
蘇揚已經推著行李箱走出電梯,“到了酒店大廳,馬上叫出租車。”
“半小時,能等我嗎?”蔣百川看了眼手表,中午的航班,現在十點半,半小時好像奢侈了點。
蘇揚算了算時間:“勉強可以,你要趕回來?別耽擱了你事情。”
“不會,這邊正好結束,先掛了。”蔣百川到了大廈門口,laca總裁給他們派了輛商務車,這幾天專程接送他們。
他來不及等江凡,給她發了信息,讓他們打車回酒店。
坐上車,他把情況跟司機說了遍,希望能節省一些時間,司機表示可以送蘇揚去機場。
蔣百川感激的說了兩聲謝謝,這樣一來,他和蘇揚還能多說幾句話。
德國飛香港,又是長途。
她一個人,估計又是一路無眠。
二十五分鍾後,汽車開到酒店門口。
蘇揚坐在拉杆箱上,視線一直望著路口。
今天,小城的雪停了,太陽高照,天空碧藍如洗。
她坐在那裡,安靜的如一幅畫。
蔣百川下車,蘇揚立即站起來,小跑著迎過去。
蔣百川伸手:“把手機給我。”
蘇揚一怔:“幹嘛?”
蔣百川直接把手伸到她羽絨服的口袋掏手機:“給你錄一段德語故事,你睡不著的時候可以拿出來聽,說不定聽著聽著就能睡著。”
以前他沒想到過這個法子,不管行不行,試試再說。
蔣百川點開手機屏幕,拿著她的手指輸入指紋,解鎖,開始找錄音器。
蘇揚走近他半步,把兩手伸進他風衣的口袋取暖,微微仰頭看著他:“這麼急著回來就是給我錄故事?”
蔣百川點頭,找到錄音器,他清了清嗓子,開始錄音。
她聽了百遍的德語故事,雖然聽不懂到底講的是什麼,但所有的語句都是熟悉的味道。
感覺臉上有東西滑落,蘇揚趕緊側過臉,抬手輕輕擦了擦。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就連他求婚時她都沒哭,當時高興傻了,不知道怎麼哭。
現在這一小段故事,就把她感動的淚眼婆娑。
他溫潤的聲音還在繼續,她看著花壇裡在太陽照射下的積雪,美的不可思議。
在這個寒冬雪後初晴的中午,她卻感受到了春風十裡的三月。
這個小城好像也迎來了春天。
☆、第二十章
蔣百川錄完一段,又播放聽了聽,還不錯,他關掉,把手機塞進她口袋,看她把頭轉過去,他將她身體扳過來。
蘇揚吸吸鼻子,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蔣百川一怔,這是他頭一次看到掉眼淚的蘇揚。
心髒某處有一瞬間的抽疼。
他伸手把她抱在懷裡,“怎麼了?”
蘇揚搖頭,沒吱聲。
蔣百川沒再問,隻是用力把她往懷裡收了收。
他們在一起十一年多,快十二年,就是他們曾經感情路一度困難的時候,她都沒哭過,也沒傷感過。
她偏理性,他忙,她也不會黏著他,從來不會跟他胡攪蠻纏,更不會無理取鬧,隻有偶爾會發點小脾氣。
像今天這樣,哭紅了鼻子,緊緊抱著他,還在他胸膛蹭來蹭去的,脆弱的像個小女孩的樣子,還是第一回。
蔣百川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什麼也沒說。
隻是更加用力的抱著她。
她還在他懷裡啜泣。
蔣百川低頭,在她耳朵上親了親,低聲問她:“是不是累了?”
蘇揚搖頭,哽咽著:“就是...有點想你。”
蔣百川咬著她的耳垂:“以後不會再讓你超過一周看不到我。”
之前三個月沒見,除了太忙之外,他的身體還出了點狀況,而她那時正在香港籌備攝影展,他沒讓她分心,就沒跟她說他生病的事,也沒去看她。
後來出院了,他又忙著沈氏的ipo項目,還要顧著中川集團的並購案,她也忙,兩人才那麼久沒見面。
蘇揚淚雨如下,今天的眼淚跟泄了閘的洪水,泛濫湧來,怎麼都擋截不住。
她隻用力的點點頭。
幾分鍾後,蘇揚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她抬頭看他:“我要去機場了,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
蔣百川松開她,伸手把她的臉上的眼淚擦去,又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落地後給我電話。”
蘇揚點頭,眼睛湿湿的,倒映著的,全都是他。
一個她愛了十一年,從來都沒後悔愛過的男人。
蘇揚不喜歡送別的場景,那種她轉身去安檢,他站在那裡看著她,然後一個人回去的場景讓人心酸...
那種感覺很糟糕,他送過她一次之後,她就再也不讓他送她。
蘇揚坐上車,降下車窗玻璃,淺笑著跟他擺擺手。
蔣百川走過去,捏著她的下巴,親上去。
松開前,又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下,血腥味在兩人的嘴裡漫延。
蔣百川松開她的唇,揉揉她的腦袋,示意司機可以開車。
直到汽車拐彎不見,他才收回視線。
中午吃過飯後,蔣百川也沒午休,準備去小城轉轉,看看有沒有蘇揚喜歡的杯子。
他沒開車出去。
沿著酒店門口那條不算寬敞的小路一直朝前走。
路過小城的教堂,他不由駐足。
三年前,蘇揚就是在這個教堂前自拍了一張照片傳給他看,當時她說的每個字,他至今都清晰的記得。
她說:【將來有天,我拿到攝影界最高獎項,我就在這裡跟你求婚,你沒看錯,是我跟你求婚,你嫁給我。嫁給哥,包你吃的飽,穿得暖,還有花不完的錢~,哥很專一,就愛你一個。】
這三年,她每天都在朝著這行的最高榮譽殿堂去努力,一天都沒曾停歇。
她所有的辛苦與壓力,隻有他知道。
蔣百川拿出手機拍了張教堂的照片,傳給蘇揚,難得他能開玩笑的問她:【童哥,什麼時候求婚?】
收起手機,蔣百川轉身準備離開教堂。
“嘖,這麼巧。”龐越希這陣子沒事,就過來看看這個小城經典的建築,沒想成會在這裡遇上蔣百川。
蔣百川點點頭,沒打算說話,提布朝前走。
擦肩時,龐越希喊住他:“蔣百川!”
蔣百川頓足轉身,龐越希也轉身。
“如果是恭喜我的,那多謝了。”他聲音淡然沉靜。
龐越希:“...”
這個男人還真是自傲,誰說他一定就能贏?
忽的,她‘呵’了一聲,“我還真沒打算說恭喜,不過有件事倒是要問你。”
她以前跟蔣百川隻有在公共場合遇到過,不適合談論私事。
今天好不容易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她遇到了他,就要問個清楚明白。
她總要知道自己輸在哪裡。
比氣質,她不輸蘇揚,比漂亮,她自認為也不比蘇揚差。
那到底輸在哪裡?
蔣百川若有所思,想來也跟蘇揚有關,他微微颌首:“問吧。”
龐越希看著他,默了默,她才說:“你一直這麼欣賞我,我都入不了你的眼,我好奇...你喜歡蘇揚什麼?”
蔣百川欣賞她,她也知道,她們同行都知道。
他曾在公開場合說過,在投行裡,能他欣賞的女人不多,她算一個,還有他的秘書江凡算一個。
蔣百川毫不猶豫的回她:“不知道。”
見到第一眼就喜歡了,哪裡來的為什麼。
龐越希眨了眨眼,像是在平復自己波動氣憤的心緒。
片刻後,她語氣平和的說道:“蔣百川,我是心平氣和的問你,不是跟你抬槓。”
蔣百川接過她的話:“我隻跟我家裡人抬槓。”
龐越希忍了又忍:“還是說你不喜歡蘇揚?就是因為代言了你初戀喜歡的相機?”
蔣百川從來都不會主動跟別人談論自己的私人感情,既然她問了,他就會說清楚:“蘇揚就是我初戀,也是我妻子。”
龐越希半晌後才從震驚裡緩過來,可還是感覺不可思議。
他竟然結婚了?
是蘇揚?
她那天在電梯裡對蘇揚的挑釁,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刷新了她無知的新高。
龐越希整理好失態的表情,再聊這個話題似乎就顯得她很不識抬舉.
她話鋒一轉:“知道我回紐約後,要跳槽到哪裡嗎?”
蔣百川頭淡淡的說了句:“跟我有關系嗎?”
然後轉身就走開。
龐越希:“...”
這個男人還真是無禮又傲慢!
她雙手抄兜,看著越來越遠的那個高大的背影,神色復雜。
用不了多久,他們又會正面交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