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群消息再次彈出來:「這熱搜關鍵詞絕了,拿“關門弟子”和“刷票”當噱頭,又不點明佐伊是誰,勾著吃瓜群眾看詳情。」


  「百因必有果,真是大快人心,誰叫那設計師一開始打著珠寶大師的名號炒作,這叫從哪爬起來的,給他往哪摁回去。」


  徐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回想程浪當初處理程燁和趙家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作風。


  他不“濫殺”無辜,但如果你不無辜,一定會為自己造下的孽付出慘痛代價。


  「這下比賽在國內有關注度了。你們快看羽立姐和另一位中國選手的票數,是不是蹭蹭蹭上去了?」


  「這還用看?咱十四億人口八億網民難道是跟你開玩笑的嗎?」


  徐翹握著手機,感覺掌心沉甸甸的,一點點在發燙——好像不是因為手機電池的熱傳遞。


  ——


  接下來二十小時的角逐,所有選手都隻剩了靠作品說話這一條路。


  真要說程浪為“羽立”這個名字做了什麼實質的事,其實也談不上,他隻是把她的戰場清掃幹淨,讓她站在舞臺上不至於被汙泥濺髒。


  要說受益,所有未刷票的參賽者都受益了;要說開掛,另一位中國選手同樣得到了國人額外的關注。


  但最後能走到哪裡,得憑各人本事。


  次日上午,又一條叫“珠寶手繪美哭了”的話題登上熱搜榜十幾位,但這事已經跟程浪無關,純粹是昨晚那條熱搜引發的連鎖反應。


  吃瓜群眾散得差不多了,徐翹也沒再關注微博,重新把注意力挪回到比賽上。


  她的票數從早上起一直在第一第二之間徘徊,另一位競爭對手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十二歲天才少女”。


  兩人你追我趕咬得太緊,對方心裡估計也不太有底,但或許是有昨晚的前車之鑑在,並沒有採取特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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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跨年夜。傍晚五點,工作室其他人集體準時下班去過元旦佳節,徐翹被大家問起今晚安排時,說等會兒馬上會有人來接她,跟所有人揮手分別後,百無聊賴地鑽進了畫室。


  有沒有人接她還是個未知數。


  程浪已經忙得很久沒理她了。他們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她發的“哭哭”表情上,看起來好慘,又不能撤回。


  作為新時代的獨立女性,她覺得自己不能像個深閨怨婦一樣抱著手機過活,想了想,把它扔進辦公室抽屜,回到畫室繼續閉關。


  整棟樓安靜下來,隻剩牆上時鍾咔噠咔噠在走,指針指到七點整的時候,徐翹心裡微微緊了緊。


  投票通道關閉了。


  傍晚查看投票界面時,她暫時位居第一。但按一般套路,賽前準備充足的人可能在最後時刻發起一波進攻,把能夠拉到的餘票一次砸下去——這倒不是作弊,隻能說是一種合理戰術,畢竟誰還沒些親朋好友呢?


  所以還真沒有親朋好友的她並沒有高興得太早。


  她起身走到畫室門邊,想去辦公室拿手機看看結果,剛握上門把手,還沒開門,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外邊傳來。


  男式皮鞋踏在旋轉樓梯上,步伐沉穩有力,一個熟悉的,含笑的男聲也隨之撞入了她的耳膜:“投票已經結束,票數很穩,您不用去跟您那些好姐妹拉票了。”


  徐翹一把打開了門。


  程浪剛掐斷電話,走上樓梯口,一眼看到她,停下腳步,臉上笑意更深一些:“看比賽結果了嗎?”


  徐翹搖搖頭,愣愣看著他:“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你居然還給我拉票了嗎?”


  “是為給你最後衝刺準備的,但不是我。”程浪扶了扶太陽穴,似乎有些頭疼,“我家裡人……比較樂於助人。”


  徐翹眼皮一抖:“什麼你家裡人……誰啊?”


  “我愛吃火雞的母親。”


第42章


  回到公寓吃晚餐的時候,徐翹才知道自己在畫室閉關那兩個鍾頭錯過了什麼精彩內容。


  如她所料,第二名在投票通道關閉前兩小時開始源源不斷地發力,小幅度慢慢往下砸票,保持著隔幾分鍾追一小截的速度,緊咬她不放。


  她這邊起初一直被動地隨著對方的節奏跟票,跟了半個鍾頭,程媽媽失去了耐心。


  這麼小家子氣,到底會不會玩啊?


  倫敦時間比北京慢八小時,當時正好臨近午餐時間,程媽媽約了姐妹外出嗨皮,趕著盡快結束這場戰鬥,讓人一下子出手了一大把票,化被動為主動。


  對方慌了,傻了二十來分鍾,大概偷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拉來一波新票。


  程媽媽又生氣了。


  這麼剛?不行,不允許,她這手感正好呢,於是回頭一聲令下,都給我上——又是一頓天王蓋地虎,狂風掃落葉。


  這時候已經隻剩半個鍾頭,對方垂死掙扎地跟了一會兒後,就徹底消停下來。


  程媽媽看人家這麼快偃旗息鼓,擔心這是緩兵之計,又見自己手頭存貨不多了,準備動員姐妹們,也就有了剛才那通電話。


  不過事實是,對方最後那會兒確實沒了轍。


  程浪說,不是誰交際圈都有您這麼廣的,您也別太高看人家了吧。


  徐翹聽得目瞪口呆,為自己錯過了這樣精彩絕倫的battle場面感到萬分遺憾。


  遺憾的同時又有些心慌,在餐桌上問程浪:“你媽媽怎麼知道我?”


  “也不算‘知道’。”程浪拿起醒酒器,倒了杯紅葡萄酒給她。


  聖誕和元旦在歐洲是相當於中國春節的節日。程家大房定居倫敦多年,生活習慣基本已經西化,所以程媽媽對於兒子最近不回家這件事十分不滿。


  程浪一開始以工作繁忙為由安撫了她,但奈何不了女性第六感的敏銳,被她掘地三尺挖到了伯格珠寶工作室以及“羽立”這號人物的存在。


  程浪的心理疾病瞞了爺爺,卻沒瞞住父母。


  程媽媽眼看程浪的堂哥三年抱倆,心急到就差讓兒子去醫院定期存精,這會兒曉得兒子正為終身大事奮鬥,氣也不生了,讓他放手去幹,並揚言自己要為他出一份力。


  不過其他多的信息,倒也沒有走漏。


  程浪不願透露這位羽小姐的底細,程媽媽當然不好強求,畢竟萬一歪門邪道動用過頭,把到手的兒媳婦嚇跑了,那就是罪孽了。


  “她隻知道‘羽立’,不知道‘徐翹’。”程浪這麼解釋。


  徐翹微微一愣,對程浪口風的嚴密程度感到驚訝。


  其實最開始,她對他並沒有那麼高的心理預期,發現他把最要好的兄弟都蒙在鼓裡時,就已經有些意外了,更別提現在對方是他母親。


  “那這事是你讓她幫忙的,還是她主動提的?”她喝了口酒,試探道。


  “一半一半。”程浪又將一份切好的牛排遞到她面前,“‘皇家藍’是英國皇室的顏色,在倫敦本來就很受歡迎,她很喜歡你設計的這枚戒指,當然願意為它出力。而我覺得,相較我出面,她出面不容易落人口舌,畢竟她在歐洲的交際圈不屬於商業範疇,所以才把這事交給她。”


  徐翹一口口吃著牛排,輕輕“哦”了一聲:“早知道程老板這麼精打細算步步為營,最後那兩個鍾頭我就好好觀戰了。”


  她還以為她沒有親朋好友助陣,可能會被人虐慘。


  “你以為呢?”程浪好笑道,“這種時候難道放你一個人孤軍奮戰聽天由命?別人有的,當然也要給你。”


  徐翹垂下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鼻子有點發酸。


  就好像她以為這個跨年夜會過得孤孤單單冷冷清清,結果卻擁有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和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這種自己都覺得“我得不到也很正常啦”的時候,卻有人告訴你,別人有家人,我也要給你家人,別人有後盾,我也要給你後盾。


  “怎麼了?”程浪偏頭看她。


  罪魁禍首似乎低估了自己信手拈來一句話的殺傷力。


  “就……”她飛快眨著眼睛,像在眨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我爸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


  這麼久以來,徐翹幾乎沒在程浪面前提起過家人。


  或許是跨年夜的氣氛天然適合聊起這個話題,又或許是酒精的催動,和比賽結果塵埃落定的情緒疊加,讓她忽然起了一絲傾訴欲。


  程浪適時擱下刀叉,擺出認真傾聽的姿態,沉默地看著她。


  徐翹抿了一口酒,思索片刻,才慢吞吞地說:“我媽走得早,我爸老覺得我缺了很多東西。人家小朋友放學有媽媽接送,在學校跟媽媽做親子活動,作文題目‘最愛的人’寫和媽媽的故事,我都沒有。所以他一直在別的地方補償我,我小時候經常聽他說——人家小朋友有的,我家小朋友也不能少。”


  “隻不過後來我長大了,父女之間不好這麼肉麻,而且我弟弟也記事了,他覺得太偏心我,會讓我弟弟不舒服,所以表面上就對我兇巴巴的,但其實還是挺關心我,錢也隨便我花,家裡的衣帽間都為我擴建了好幾次,我後媽都沒有這麼多包包衣服和首飾。”徐翹咬咬嘴唇。


  “我爸做珠寶也是因為我。我小時候喜歡在海邊撿貝殼,把亂七八糟的貝殼串成項鏈手鏈,他就說以後給我最貴的‘貝殼’。還有金祿珠寶一開始其實叫福祿珠寶,是我爸聽說我被學校同學起外號叫‘葫蘆娃’,一生氣才改叫了金祿珠寶。”


  徐翹的敘述不太有前後邏輯,聽起來亂糟糟的,但這樣真實不設防的樣子,看在人眼裡反倒有些可愛。


  程浪靜靜地看著她,在她停下來後才問:“你不怪他嗎?比如他沾賭這件事。”


  “當然會怪。但他是因為我媽走了,那段時間很崩潰,才會沾染賭癮,那染了癮又不可能說戒就戒,這些年他也有努力在改,多數時候還是在正經做生意的。”徐翹撇撇嘴。


  “那給你找後媽這件事呢?”


  “這個還好吧。”徐翹看看天花板,“我媽留給我的信裡,就跟我說,如果我爸給我找了後媽,讓我不要怪他,他還年輕,沒道理終生不再娶,而且我的成長過程中,總需要一個‘媽媽’,來陪我做爸爸做不到的事。女兒跟後媽本來就這樣嘛,我把她當成我媽媽的替代品,她把我當成日常生活裡的附加任務,誰也不跟誰交心,挺公平。”


  程浪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在我面前可以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啊。”徐翹一愣之下又從他這話裡聽出點別的味道,“而且什麼叫在你面前啦,你有哪裡比較特別嗎?”


  “特別在於……”程浪想了想,“我聽得出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意思是他特別聰明唄?


  氣氛破了,徐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小心矯情了一把,跟這男人講了太多,開始埋頭吃飯。


  程浪也不勉強追問,當作無事發生,等到晚餐結束,才再次開口:“以前跨年夜在家做什麼?”


  “看看電視之類的,零點抓著我弟放仙女棒。”徐翹答完,警惕地看看他,“幹嗎,你吃完飯還不走?”


  “走去哪裡?”他揚眉。


  “回你自己家啊。”


  “我家沒人,回去做什麼?”程浪攤手,“我也是第一次一個人跨年。”


  徐翹竟然無言以對,看了眼牆上掛鍾,才九點。


  怎麼著,兩個天涯淪落人是要一起幹瞪眼到十二點嗎?


  畢竟她又不願意出門。


  “那現在做什麼?”徐翹懵懵地看著他。


  程浪指指沙發那邊的電視。


  ——


  徐翹也不知道最後怎麼就跟程浪看起了恐怖片。


  其實她起初拒絕看跨年晚會,是因為覺得這種節目不能分去人太多精力,一邊看還得一邊嘮嗑,跟程浪這麼老夫老妻似的和諧相處好像哪裡怪怪的,所以提出還是看電影吧,電影一放,投入到劇情裡,就不用管旁邊坐著誰了。


  然後兩人就開始挑電影,結果評分高的老電影裡,不是程浪沒興趣,就是她不滿意,好不容易遇到口味一致的,一放開頭才記起來——哦,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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