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曾經也是跟程浪一樣含金湯匙長大的天之驕子啊。


  程浪從牽著徐翹,改為摟著她肩走,帶著她避開人群。


  終於走到巷子盡頭。


  盡頭酒吧招牌隻剩“bar”三個字母,歪歪斜斜地垂在門邊,虛掩的門裡透出陰沉的紅光。


  六位西裝革履的白人男性從隔壁巷子穿過來,與兩人會合,替他們推開門,用英文跟程浪說人就在裡面。


  程浪帶著徐翹走了進去。


  酒精的氣息混合著廉價香水味撲面而來。不知是因為沒休息好,還是家裡破產後太久沒出入聲色場所,徐翹覺得腦袋暈沉,太陽穴作痛。


  她盡量屏蔽掉嘈雜的人聲和樂聲,眯起眼,在交織的光影裡開始搜尋徐冽的身影。


  酒吧不大,大致望了一圈,散臺和卡座扎堆著廝混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沒瞧見人。徐翹正打算跟程浪上樓,忽然聽見角落傳來一句:“You son of bitch!”


  緊接著,叫罵的男人一腳踢向什麼。


  徐翹這才看清,茶幾邊蹲著個正在撿酒瓶碎片的少年。


  因為這正中肋骨的一腳,少年側倒時自我保護地拿手掌撐了一下地,掌心瞬間扎上一片碎玻璃。


  徐翹打了個冷顫,快步過去:“徐冽!”


  六位白人保鏢分列兩側,迅速給徐翹和程浪開道。


  支肘起來的少年一僵,回過頭去。


  徐翹上前一把扯過徐冽的胳膊,察看他淌血的虎口:“疼不疼?”說著回頭望向程浪,“你口袋巾給我。”

Advertisement


  程浪抽出西裝衣袋裡的口袋巾,遞給徐翹,然後走向前去。


  保鏢簇擁而上。


  踹人的男子顯然被這陣仗愣了愣。


  程浪擺擺腕表,冷眼瞥了眼對方,用英文跟保鏢說:“請把這位先生送進警局。”


  對面人一愣之下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滿嘴髒話地吐著帶口音的英文:“我隻是踢了一腳這小畜生一腳,你又是哪來的貨色?”說著伸出手來推搡。


  隻是手剛抬起,一旁保鏢就上來擰了他手腕輕輕一折,與此同時,其餘五人拔出了腰間的槍。


  男人嗷嗷呼痛,他身邊,幾位同伴紛紛起立舉手保持投降姿勢,膽戰心驚地看著程浪。


  程浪輕飄飄地瞥對面一眼,朝保鏢點點頭示意辦事,轉身帶著徐翹和徐冽往外走。


  徐翹勉強用口袋巾給徐冽纏住傷口,目光在他身上來回地掃,像在檢查他還有沒有別處受傷。


  這一看,才注意到他大冷天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露出的脖子和鎖骨處有不少深深淺淺的細小紅色劃痕,嘴角也有一小塊淤青。這還隻是暴露在表面的傷。


  徐翹抓著徐冽的胳膊都在發抖,因為生氣。


  徐冽回過神,走了兩步,停下來,把胳膊從她手中輕輕抽走,面色已經從恍惚中恢復如常,看著她道:“你怎麼來了。”


  用詞是疑問句,語氣卻很淡漠。


  “我不來,看你在這兒受罪嗎?”徐翹提高了聲。


  “我在這裡很好。”


  徐翹被他氣笑,指著他仍在流血的手掌:“很好?”


  “意外而已。”


  徐翹懶得廢話,拽著他胳膊把人往外拉。


  徐冽雙腳釘在地上紋絲不動。


  程浪打手勢叫來兩個保鏢,拍拍徐翹的肩:“你先跟他們去外面等。”


  徐翹看向程浪,見他對她使了個眼色。


  她暗暗領會,跟著保鏢走了出去。


  程浪垂眼看著徐冽:“這裡太亂了,跟我出去處理傷口?”


  徐冽一言不發,直接往回走。


  程浪抬起手臂虛虛攔了一把:“徐先生。”


  徐冽腳步頓了頓,似乎對這個稱呼感到一絲意外。


  “上個月你已經年滿十八,可以被稱作‘徐先生’了。”程浪對他笑了笑,“成年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去向,誰也不能逼迫你作選擇,去處理一下傷口,不代表你的人身自由就此被剝奪。你在害怕什麼?”


  徐冽沒有說話。


  “這裡隻有我和你姐姐,我們暫時沒有聯系你母親,也沒有告訴你父親你目前的情況。”程浪繼續說。


  徐冽抬起眼來:“如果你們打算接我回國,我不會跟你們走。”


  程浪能夠理解徐冽此刻堅決的態度。


  這個少年跟他的姐姐一樣,性子都很驕傲,心腸看似很硬卻實則不然。


  對徐冽來說,自己的母親在家裡遭難時雪上加霜地卷走了最後的錢,不管他有沒有用這筆錢,他永遠虧欠了他的父親和姐姐。


  所以他既不願意被徐翹看到自己現在的落魄,也不願意成為徐翹的拖油瓶。


  “你可以堅持你的意見,我們不勉強你。”程浪點點頭,“隻是你現在受傷了,必須請醫生仔細檢查。這裡的東西不幹淨,如果感染了什麼,到時候你才真是失去了自由。”


  徐冽默了默,終於轉身朝門外走去。


  程浪跟他一起原路返回,接近巷子口時,見他停了下來,說:“前面右拐就有診所,我自己會過去。”


  “你身上有錢嗎?”程浪問。


  徐冽沒出聲。


  “如果我現在給你錢,你還得因為還錢再來找我一趟。”程浪為他作著分析,“不如你先跟我去附近的酒店落腳,我直接請私人醫生上門,我的醫生按月工資計費,處理這樣的傷,不需要另外加錢。”


  如果不是情緒和情境都不合時宜,徐冽可能會發出疑問,他就是這樣一步步得寸進尺诓走他姐的嗎?


  徐冽皺起眉頭看著程浪。


  程浪瞟了眼他身上單薄的毛衣,問:“冷不冷?”


  徐冽大概以為這位準姐夫打算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穿,剛準備搖頭,忽然看見程浪對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他順他所指望去,看見徐翹正抱臂站在車外,哆哆嗦嗦地原地跺腳,一邊搓著手,嘴裡不斷呵出霧氣。


  “你不冷,你姐姐很冷。”程浪說,“她聽說你的消息,連夜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趕過來,到現在沒闔過眼,也沒吃幾口飯。她有低血糖,你應該知道。”


  徐冽與他沉默對峙片刻,終於在徐翹打出一個噴嚏時,咬咬牙朝車子走去。


  徐翹看著往這邊走來的兩人,隔空跟程浪發送了一個“完美”的眼神信號。


  苦肉計真是百試百靈,難怪程浪以前使得那麼溜呢。


  ——


  把徐冽接到酒店後,醫生也到了。


  程浪當然不至於連在美國都遍地安排上私人醫生,這樣的上門出診,是另外的價錢。


  或許徐冽也知道他在哄騙自己,所以一路繃著臉沒說話。


  直到走進酒店套房,有醫生問話,氣氛才不那麼僵。


  程浪陪著醫生在客廳給徐冽包扎傷口。徐翹在裡間打電話跟酒店前臺訂餐。


  傷口很快被處理妥帖,沒什麼大礙,醫生離開時,酒店服務生剛好過來送餐。


  程浪順勢留人,讓徐冽陪徐翹吃點東西再走。


  三人在客廳餐桌坐了下來。


  徐冽依舊默不作聲,擺出拒絕交談的架勢,埋頭大口大口吃著意面,大概是想趕緊吃完,程浪就不會再有借口留人。


  等他盤子裡的面快見底,程浪拿起手機給對面的徐翹發消息:「寶貝,能不能為我爭取一些時間?我需要跟你弟弟有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逃過程浪的嘴巴。


  徐翹想了想,給他發了個“OK”的表情包,抬手去拿盛了番茄汁的碟子,拿到時狀似脫力地手一松,連碟帶醬地潑向了徐冽的衣襟。


  徐冽為這猝不及防的透心涼一愣,抬起頭來。


  “哎呀!”徐翹懊惱地扯過餐巾紙,要給他擦,“姐姐低血糖犯了沒拿穩!”


  徐冽皺著眉頭擋開她的手,自己接過紙巾。


  程浪看了眼他狼狽的慘狀:“去浴室洗洗吧。”


  “可他手受傷了不能沾水呀!”徐翹接話。


  “我帶他去處理。”程浪起身,拍拍徐冽的肩,“來。”


  徐冽跟著程浪走進浴室,等他把門關上,嘆息一聲:“她的演技還是這麼差。”


第73章


  程浪當然不覺得, 徐冽是很好哄騙的小孩。


  讓徐翹使苦肉計也好,死纏爛打也好,目的並不是哄騙徐冽, 而是為了讓他看到, 姐姐在使出渾身解數留他。


  正因為演技蹩腳,這份心思反倒顯得意外地真摯。這麼努力這麼可愛的姐姐,誰能狠下心說走就走。


  程浪打的,其實是感情牌。


  他對女朋友的演技不予置評, 畢竟評價了之後良心上過不去,不作聲地從毛巾架上摘下一條白毛巾,用熱水浸湿後再稍稍擰幹, 遞給徐冽:“你把毛衣脫了, 擦洗擦洗。”


  徐冽傷的是左手,除了擰毛巾需要用到雙手有些困難, 不太影響其他行動。接過湿毛巾後,他看了程浪一眼,那眼神大概是在問:你不出去嗎?


  程浪其實有意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別的傷。


  畢竟姐弟之間男女有別, 這種事, 還是姐夫來比較方便。


  他揚了揚眉,手搭在盥洗臺邊緣:“怎麼,需要我回避嗎?”


  “當然。”


  這小孩太精明, 程浪直說:“我現在檢查過了, 給你姐姐一個交代,她就不會再檢查第二次。在我這裡,還有機會大傷化小, 小傷化了,真到了她那裡, 就不好過關了。”

推薦書籍
"他雖然是庶出,但未來卻將成為權傾天下的內閣首輔,手段奸佞,冷酷無情。 而重生之後的羅宜寧,卻發現自己正在虐待這個未來的內閣首輔,如今庶出不受寵的少年。 即使他卑微低賤,有一天也會直上雲霄,成為任何人都要仰視的存在。"
2024-11-08 10:48:49
閨蜜的叔叔很不對勁。人前玩味冷靜的他,人後咬著我的耳 垂。
2024-11-29 16:33:35
我的未婚夫出徵回來了,他帶回來一個女子,女子穿著紅色長衫,腰間系著彎刀,自城門打馬而來,張揚艷麗,像極了春日裡漫山遍野的映山紅。 「原來寧臻喜歡的姑娘,是這樣。」她抱臂看著我,挑了挑眉,語氣聽不出喜怒。 而寧臻隻無奈瞥了她一眼。「兒時諾言,做不得數。」 好一個兒時諾言,作不得數,我等了他三年,卻等來了這句話。
2024-11-07 15:24:38
"裝死嚇唬老公的第十次,嚇到了送他回 家的女秘書。他第一次對我發大火,「你每次演戲煩不煩?要是真想死就"
2024-12-02 13:33:46
我喜歡哥哥,我妹喜歡弟弟。生日那天,我倆撲倒了各自的男神。卻走錯了房間......第二天弟弟一臉委屈:「嫂
2024-12-17 13:53:08
"在河邊釣魚撿回來個男人。 我打算把他娶回家當男媳婦。 誰知,一天夜裡,男人把我壓在床上,在我耳邊低語道:「累人的活我來幹。」 我半天回不過神。 怎麼跟我想得不一樣? 我怎麼成了被壓的那個? "
2024-12-16 09:48:39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