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少年埋首到她頸窩,吻落在她鎖骨:“比親吻更親密一點的應該是親吻身體,賀歲安,我想親吻你的身體,同你變得更親密。”


  溫熱薄唇輕輕抿過鎖骨。


  果然。


  祁不砚感覺他們變得更親密一點了,因為他獲得的愉悅感更多了,仿佛即將觸碰到極致的快樂,於是含住鎖骨,像接吻般吮吻。


  吻漸漸下移。


第46章


  潮湿的氣息散開, 賀歲安心裡升騰起一股熱氣。


  熱氣將她四肢百骸燒得酥痒,指尖都是麻的,呼吸有溫度,祁不砚的溫度異於常人, 灼燙, 叫人忽視不得, 思緒隨著他走。


  賀歲安的肩頭、鎖骨變得略潮湿, 身上的齊胸襦裙生了些褶皺, 少年颀長的身軀覆蓋著她。


  但他的手支在她身側,撐起自己, 不會壓著她。


  呼吸相碰。


  唇與皮膚摩擦, 賀歲安隻覺愈發地燙, 不知道為什麼, 沒有立刻出聲解釋,因為身體似乎也在享受這種粘稠的接觸,令她驚訝。


  也有可能與感情無關, 是生理性的享受, 純粹是身體感受到快意,自主做出了接受的反應——她腦海裡忽然冒出這句話。


  像以前在哪裡接受過類似的知識,留存在潛意識中。


  還有——


  生理欲望並不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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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賀歲安心髒撲通撲通跳, 她也說不清自己的真正感覺是什麼。


  好像並不排斥。


  她一向是不排斥和祁不砚的親密接觸,可更進一步的事呢。


  不知道。


  還沒考慮清楚。


  在祁不砚還要往下親吻之時, 賀歲安捧起他的臉,與他接吻, 唇齒間水漬聲起,她羞紅了臉, 含糊道:“今晚先這樣吧。”


  祁不砚被賀歲安親吻著,便也就隨她了,抬手託住她的後腦勺,五指插進了她的發間,泛白的手指與她烏黑的發形成鮮明對比。


  賀歲安的手環住祁不砚的脖頸,張嘴,給予他想要的親密。


  *


  翌日一早,朝陽初升時。


  賀歲安來到鍾良阿爹住的那間小木屋,心系阿爹的鍾良早早在屋外候著,他們進去,他就出來,絕不過問、打擾他們做事。


  木屋的門是關閉的,外面的鍾良隻能聽到少許的動靜,不能覷見裡面的場景。他也沒這個打算,既然選擇相信,那便相信到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鍾良讀過兩年書,識得這個道理。


  然而,他還是有點緊張。


  鍾良頻頻往緊閉的房門看。


  意外無處不在,他不僅擔心自己的阿爹,也擔心賀歲安、祁不砚。雖是一場交易,但鍾良認定了他們就是願意幫助自己的好人。


  不清楚外邊的鍾良在想什麼的賀歲安按照昨日的步驟,去烤熱匕首,遞給祁不砚。


  他熟練地解下護腕,撩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腕。


  蝴蝶銀鏈有時會滑下來。


  賀歲安過去替扶住祁不砚手腕處的蝴蝶銀鏈,蝴蝶銀鏈本該是冰涼的,被他的體溫暖和,變得不那麼冰涼了,還帶有他的氣息。


  她看了一眼蝴蝶銀鏈。


  天水寨的蝴蝶銀鏈很美,誰能想到竟可以定一個人的生死。


  美又危險。


  賀歲安發現今天的小木屋沒了之前那股濃重藥味,一看就是被人仔仔細細地清理過了。清理小木屋的人,不難猜是鍾良。


  鍾良自知藥味燻人,昨天沒來得及收拾小木屋,昨晚連夜收拾了一遍,還用了一些花草去味,確定沒太重的藥味才回去休息的。


  祁不砚對味道很敏感,自然也能感受到小木屋的味道變化。


  他能更專心做事了。


  祁不砚要在老人的手腕割出第二道傷口,與之相對應的,他也會用天蠶絲在自己的手腕割一道新傷口,以血喂養尚未完全生效的蠱。


  割舊的傷口容易傷到筋骨,不利於恢復,萬一遇到需要殺人才能解決的事,會產生一定的阻礙,他會減少這種情況的發生。


  匕首劃破老人幹癟、色澤暗沉的皮膚,似能發出聲音。


  賀歲安轉開頭。


  不忍直視。


  祁不砚像是在做一件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事,下手遊刃有餘,他們的身體對他而言,隻不過是僅區別於死物的生物罷了。


  唯一能可以讓他情緒產生波動的是鮮血從人體流出的剎那。


  他會感到亢奮。


  這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情緒。


  興許也是祁舒厭惡他、給他種下天蠶蠱的原因,不過祁不砚不在乎,他歷來順應自己情緒做事。


  哪怕殺人會觸動天蠶蠱帶給祁不砚帶來蝕骨鑽心的疼痛,他也無所謂,該殺的,還是會殺。


  他的命由他,不由天。


  也不由他人。


  一次性殺的人越多,祁不砚所能感到的疼痛就越多,當一次性殺人到一定數量時,他甚至會死。


  這是祁舒殚精竭慮想出來,防止祁不砚亂殺人的方式。


  也是她強加給他的枷鎖。


  那是祁舒以心頭血煉出來的天蠶蠱,祁不砚解不開,祁舒的煉蠱術比他更好,他輸就輸在了還太年輕,因為祁舒也是煉蠱天才。


  祁不砚也是苗疆天水寨的煉蠱天才,當兩個煉蠱天才撞到一起時,比的便是煉蠱閱歷了。


  以前的他解不開。


  世上隻要存在這種蠱,便會有對應的解法,可就是解不開。如今的祁不砚十八歲了,依然還是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解開蠱。


  天蠶蠱似與他共生了一樣。


  祁舒身死時是二十幾歲,祁不砚的閱歷終究是尚未到達她那個層次,解不了天蠶蠱。即便如此,祁不砚也極少壓抑自己的天性。


  以前倒是熱衷殺人取樂,可祁不砚現在更熱衷於從賀歲安身上獲得陌生、奇妙的歡愉,暫時超越了別的事給他的情緒波動。


  賀歲安……


  祁不砚將目光從老人流血的手腕收回來,滴自己的血進去。


  在老人體內待了一天一夜的蠱爬到傷口處,喝完祁不砚的血又爬回老人的身體裡面待著。


  一回生兩回熟。


  賀歲安再次給他包扎手腕。


  收拾好屋內的東西,她出去找鍾良要了一碗肉粥,祁不砚接連兩天都流血,需要補一補。


  鍾良家中雖不是那麼的富裕,但一兩碗肉粥還是有的。他見屋內的阿爹沒什麼事,讓他們稍等,說他馬上去給他們煮來。


  他們小木屋不遠處的大樹底下坐下,祁不砚背靠樹杆。


  賀歲安盤腿坐在他身邊。


  她昨晚換了一套衣裙,今天穿的是杏色的襦裙,裙裾墜在地面上,長辮子柔順垂在身前,發梢綁著彩色的絲绦,側臉光潔如玉。


  雖然賀歲安更適合穿紅裙,但穿其他顏色的裙子也不賴,整個人生氣勃勃的,特別鮮活。


  賀歲安拉了拉祁不砚的手。


  他抬起眼。


  她撿起地上的小石頭,拋了幾個來回來練練手。


  “我們來比一比,先拋起手裡的一顆小石頭,在它掉下來前撿起另一顆,再接住它,一直接到最後,看誰手裡的小石頭更多。”


  賀歲安有時候闲不住,會給自己找些事做,但又不想丟下祁不砚在旁邊,於是拉上他一起。


  祁不砚慢慢轉動著賀歲安塞進來的一顆小石頭。


  “這對你不公平。”


  他道。


  賀歲安腦子一時沒轉過彎:“為什麼會對我不公平?”


  祁不砚放下小石頭,將自己的手貼到她的掌心,無論是寬度,還是長度,他的手都比她大上不少,二人掌心的溫度互相傳遞著。


  “我手比你大,可以裝得更多,你的手小,裝滿了便會掉,很難比我多。”少年唇角彎起弧度,在陽光底下特別的好看。


  她順著他的話看他們的手。


  確實差很多。


  祁不砚的手既寬又大,骨肉勻稱,但修長的指節偏硬,手背血管脈絡略明顯;賀歲安的手纖長,掌心很小,帶著肉,軟乎乎的。


  他們的年紀相仿,手的區別卻十分大,賀歲安看得微出神。


  如此說來,的確不公平。


  祁不砚貼著賀歲安掌心的手動了下,認真地對比著,長指曲起,插進了她的指縫中,十指相扣般握了握:“真的好小。”


  當他的手包裹住她的那一刻,賀歲安感覺自己也被他包裹住了,抽回手:“那、那就不比了。”


  正好,鍾良端來了肉粥,朝他們走來:“粥可以了。”


  兩大碗,放有很多肉。


  他平時會去狩獵,家中備有一些肉,鍾良阿娘聽說要給他們做粥,特地用了一大塊好肉。


  肉粥飄著濃鬱的肉香,怕吃得膩口,鍾良阿娘還往裡放了幾條青菜,一些從山上摘下來的野菇。


  “你們快趁熱吃。”


  鍾良道。


  賀歲安隻問鍾良要一碗肉粥給祁不砚,鍾良還給她也準備了。她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肉粥,咽了咽口水:“謝謝鍾大哥。”


  “不用客氣。”


  鍾良不想打擾他們吃東西,找借口離開了:“我也該去照顧我阿爹了,你們有事再叫我就成。”


  賀歲安嗯嗯了幾聲,滿足地埋首吃自己的那一碗肉粥。見她吃得那麼香,祁不砚也吃了。


  兩碗肉粥被他們盡數吃完。


  空碗靜躺在樹底下。


  紅葉村村民一有空便會過來看望鍾良阿爹,見他面色比前幾天油盡燈枯似的好點,還能和他們說上一兩句話,村民感到很欣慰。


  鍾良的臉上也帶了笑意。


  祁不砚的續命蠱不單單隻是吊著人的一口氣,被他種下續命蠱的人都會出現回光返照之兆。


  普通的回光返照隻能持續幾天,體內有續命蠱的人在死前都能保持回光返照的狀態。


  譬如,病得太久導致無法行走的人可以勉強地走路了。


  不過。


  到該死的日子還是會死。


  一個月,不會多一天,也不會少一天,續命蠱起作用之時,也是對方生命的倒計時開始。


  鍾良很久沒和自己的阿爹說話了,因為他病得很嚴重,經常神志不清,連話都說不利索,今天聽見他開口說話,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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