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寧桑簡,你覺不覺得,你這樣走得太慢了。」


 


我呆呆站在雪地中,見他這般嫌棄我,忽然有些委屈,「我的腳受傷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開始使小性子,「你就是你就是!還未成婚你就嫌棄我!」


 


林子瑄愣了愣,片刻後啞然失笑,倏地抬手按住自己的雙眼,笑夠了之後又 鬆開,「我的意思是——」


 


他驀地轉身背對著我,半蹲下來,扭頭看我,「上來,我背你。」


 


我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心尖顫了顫,伸出手繞住了他白皙的脖頸,深吸口氣, 將臉貼在了他的背上。


 


「姑奶奶!」

Advertisement


 


「寧小姐!」


 


身後忽然傳來兩道聲音。


 


我伏在林子瑄的背上不想動,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背,林子瑄微怔,竟又 笑了一下,而後轉過身。


 


馬淩署和蕭大夫哆嗦著身子跑過來,身上沾滿了雪花。


 


剛對上我的視線,馬淩署就一臉委屈地控訴我,「姑奶奶,你為何不等塗鬥就 離開了容府!是塗鬥不夠可愛麼!」


 


我有些心虛。


 


方才發生了太多事,我就把馬淩署給忘了..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


 


「嗯……塗鬥啊,方才你們去哪兒了?」


 


馬淩署和蕭大夫對視一眼,兩人同時低下了頭,一副做錯事惴惴不安的模樣。


 


「姑奶奶,我同你說一件事,你別生氣。」


 


我心裏咯噔一下,「何事?」


 


「方才我讓蕭大夫帶我到那道士的院子裏,恰好那道士不在,我就四處翻了翻, 誰料在一個小盒子裏翻出一個奇奇怪怪的符咒,上面還寫著林子瑄和容白的生辰 八字。我一看,這不能忍啊!我姑奶奶未婚夫的生辰八字怎麼能和另一個女人的 放在一起呢!」


 


蕭大夫一邊搓手哈氣,一邊附和,「就是就是!你們才是媒妁之言,他的生辰八 字隻能和你放在一塊!」


 


有人幫著壯膽子,馬淩署也理直氣壯了起來,「於是我便把容白的生辰八字劃 掉,將姑奶奶你的寫了上去!」


 


我腦袋嗡地一聲,後面他說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 湧。


竟然是因為馬淩署……


 


. . 姑奶奶?


 


聽到馬淩署的聲音,我終於從大腦空白的狀態中回過神,胸膛有滾燙的情緒在肆 意妄為地亂撞。


 


我將腦袋垂在林子瑄脖頸處的周圍,掩飾住自己泛紅的眼眶,聲音低低的,「謝 謝你。」


 


「啊?」


 


我吸了吸鼻子,重新將臉抬起來,笑眯眯道,「我說,塗鬥真可愛!」


 


蕭大夫也點頭,「塗鬥真可愛。」


 


我又悄悄戳了戳林子瑄的背。


 


林子瑄咳了一聲,淡淡道,「塗鬥確實很可愛。」


 


馬淩署老臉一紅,捂著臉噠噠噠就沖進了雪地裏。跑了一會兒又彆扭地轉過身, 朝我們大喊,「你們快些跟上啊!」


 


我揪著發熱的心口,安靜地趴在林子瑄的背上,忍不住將他的脖子圈得更緊了些。


 


這個冬天,似乎也沒那麼冷。


 


16(大結局)


 


輾轉又是一年冬。


 


茫茫大雪覆蓋了整個京城,雪花紛紛揚揚下個不停,屋簷上積了厚厚一層白雪,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色。


 


我罩了一件半身的紅色狐狸皮大氅,裏面隻著了件單衣,頭髮松松地束在腦後, 撐著腦袋坐在廊下看雪。


 


遠處一道身影踏雪而來,手裏還牽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


 


小團子一見到我,眼睛一亮,掙開那人的手顛顛地朝著我奔了過來。


 


我唇角下意識上揚,內心一片軟綿,生怕孩子摔了,連忙張開雙臂,一把接住了 他。


 


耳邊響起一道略帶責怪的聲音,「怎的穿那麼少!」


 


我微微一僵,而後感覺身子就被扶了起來,拉著我和小團子進屋。


 


我抱著小團子,心裏微動,將冰冷的臉擱在他溫熱的頸窩,小團子立即縮了一下 脖子,委委屈屈地控訴,「寧姑姑,壞。」


 


我滿意地笑了笑,將視線挪到在屋裏忙裏忙外的身影上,他燒起炭火,又將銅爐 架起,沒多久就將整個屋子都烤的暖和起來。


 


我讚歎道,「蕭大夫做起家務活來倒是稱手。」


 


看來沒少被家裏那位調教。


 


心裏不禁一番感慨,嘴上也跟著講了出來,「連一向崇尚自由的蕭大夫都成婚生 子了,爺青結。」


 


蕭有乾生好火,走到我身邊坐下,對我挑眉道,「那你呢?」


 


「我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沒想..」


 


「哪有那麼多年,不過是五年!我才芳齡二十!二十!」


 


蕭有乾定定地看著我,眼眸裏好像有複雜的東西閃過,狀似隨意道:


 


「聽說他又打了勝仗,殲滅了三萬多敵人,而我方兵馬損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皇上高興,要詔他面聖,不久後大軍就要進京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微怔,將臉撇過去,手指不自覺攥起,胸口傳來鑽心的疼,半晌,淡淡道,「 不了。」


 


「你這又是何苦呢!」蕭有乾歎了口氣,「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當初為何一定要 逼著他離開你?你分明如此喜歡他,他也心裏有你,你們到底為何就不能好生在 一起呢?」


 


我垂眸。


 


是啊,為什麼啊。


 


小團子忽然從我腿上爬下來,從懷裏摸出一個用手帕包著的東西,軟軟糯糯地開 口,「寧姑姑,父親說今日是你的生辰,但是他壞,不給你帶禮物,我最喜歡寧 姑姑了,偷偷給你帶了一塊我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桂花糕。我娘做的桂花糕可好吃 了!寧姑姑一定也會喜歡的!」


 


我臉色一白。


 


「唉!你這孩子,我不是告訴過你了麼,你寧姑姑不過生辰!你怎麼.… !


 


「嗚嗚,哪有人不過生辰啊..」小團子委屈地哽咽著,片刻後又停止了啜泣, 「寧姑姑,你怎麼也哭了 .


 


我怔住,下意識去摸臉,才發現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抬手擦掉眼淚,僵硬地


 


扯著嘴角,低著頭起身,「我..我去屋裏拿點東西。」


 


我如同腳底生風一般朝屋子裏走去,關上門,背靠著門慢慢滑坐起來,眼眶通 紅,淚水已經滑落下來。


 


這五年我從未過過生辰,因為,今日不僅是我的生辰。


 


也是塗鬥的忌日。


 


 


 


思緒又回到了五年前。


 


京城大雪多日不停,而且越下越大,走在路上似乎要將人吞了。


 


寧府上上下下此時都在籌備我的及笄禮,連在外地談生意的我大哥和馬淩署他爹 都提前趕了回來。


 


當晚,我大哥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裏面是一枚做工精緻的金雀紅寶石金釵, 金雀雕得栩栩如生,一顆圓潤的珍珠鑲在中間,漂亮極了。


 


「桑桑啊,這可是你大哥挑了好久才選出的金釵,不僅你及笄那日要戴上,你成 婚那日也戴上可好?」


 


我呆了呆,臉唰地一下紅了,下意識去看身邊的林子瑄。


 


他執起我的手放在掌心,轉眸望向我大哥,「成婚那日我會親手幫她戴上的。」


 


我的臉更紅了,隻覺得和他掌心相觸的地方皆是滾燙的熱意,灼得人身心發燙。


 


耳邊卻聽見馬淩署抱怨的聲音,「爺爺一回來眼裏隻有姑奶奶,你還記得家 裏有個可愛的塗鬥嗎?」


 


而後馬淩署眼珠子一轉,說出了真實意圖,「塗鬥也想收禮物。」


 


我大哥一愣,朗聲道,「塗鬥倒還吃味了。放心,爺爺給你也帶了好東西。」說 著便低頭去翻袖口,忽然眉一皺,「好像忘在糧行了。」


 


「爺爺你定是在糊弄我,根本就沒有給我帶禮物!我宣佈,這一刻開始你失去塗 鬥了!」


 


我大哥哈哈大笑,寵溺地薅了一把馬淩署的圓腦袋,見他一副生悶氣的模樣,臉 上的笑紋更深了。


 


他一掌拍在正埋頭吃飯的馬淩署他爹腦袋上,「一回來就知道吃,走!陪你老子 回一趟糧行,咱們去給馬淩署拿禮物!」


 


馬淩署他爹幽怨地瞥了我大哥一眼,張嘴要說什麼,餘光瞥見馬淩署期待的眼 神,話到嘴邊咽了下去,俯下身子飛快地扒了兩口飯,跟著我大哥離開了。


 


馬淩署頓時就高興起來了,非常得瑟地對我吐了吐舌頭。


 


我失笑,無奈地搖頭。


 


夜色陰沉,黑暗籠罩著整片天空,寒風冷凜而過,忽然又開始下雪了。


 


糧行離寧府不算太遠,坐馬車來回也就兩柱香的時間,可都將近過了兩個時辰 了,大哥他們還未回來,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這時候,不遠處跌跌撞撞過來一個人影,雪下得太大,我依稀辨認出他是糧行新


 


來的學徒。


 


那人隔著老遠就開始大聲的喊叫,「不好了!糧行走水了!馬老爺他們….!


 


我們趕到糧行的時候,就看到有人從未燃盡的火堆裏抬出了兩具燒焦的屍體,其 中一具屍體的手指上牢牢攥著一枚玉鐲子。


 


我身子狠狠一顫就要跌倒在地,卻被林子瑄接住,緊緊摟在懷裏。


 


「爹,爺爺 . . .」


 


馬淩署死死盯著那兩具屍體,哽著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想哭卻哭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走過去,慢慢蹲了下來,伸手想去觸碰那燒焦的手指,可是伸 了幾次手,都膽怯地縮了回去。


 


驀地,那枚玉鐲子不知怎麼掉了下來,碎成了兩半,借著白色的雪光可以將內壁 上兩個字看得真真切切——「平安」。


 


馬淩署望著那兩個字,眼淚終於一顆一顆滾落下來。


 


 


 


這幾日天氣越發寒冷,我爹那日聽到噩耗後就暈了過去,半夜還發起了高燒,像 是風寒更加嚴重了。我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隻能按照蕭大夫的方子抓藥, 小心翼翼地守在床邊照顧著我爹。


 


一日,容白忽然來找我。


 


再次見到容白,我內心十分複雜。那場大火,不僅帶走了我大哥和馬淩署他爹, 還燒掉了容白寄存在糧行的軍糧。


 


視線交匯的瞬間,我猛然間愣住。


 


容白眼眸裏是深深的愧疚,欲言又止,半晌才開口道,「我查清楚了,那日在糧 行縱火的人是容衡派去的。他一直裝瘋賣傻騙過了所有人。我本來一直防著他, 後來他癡傻了之後,我放鬆了警惕,竟讓他.…


 


我呼吸滯住,垂在身側的手驀地一緊。


 


容白低下頭,嗓音幹澀,「對不起,我與容衡之間的恩怨牽扯到了你們……容衡 如今不知去向,但你放心,我會儘快找到他,給你們一個交代。」


 


說完,容白轉身就要離開,但剛剛轉過身子,全身突然一僵,呆呆地望著前方。


 


林子瑄朝我走過來,像是不認識容白似的,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肩而過,將一件大 紅色披風披在我身上,眉心微蹙,「怎的穿那麼少!」


 


雖是責怪的語氣,但眼神中卻寫滿了無限的寵溺。


 


容白看一眼便落荒而逃。


 


我心裏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跟林子瑄說了一聲,邁步往我爹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就看到了臉色慘白的馬淩署。


 


他紅了眼眶,絕望地看著我,「是容衡……姑奶奶,是容衡……


 

推薦書籍
我重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去尋了彼時還不是太監的陸執。 前世威風凜凜的九千歲,此刻趴伏在我腳邊,狼一樣的眼神盯著我,像是要將我扒皮拆骨,吞入腹中。 我曾厭他恨他,如今卻隻剩下了他。
2024-11-28 11:21:41
"程湛養了個很作很會撒嬌的小美人,每天過著蜜裡調油的生活。 一次聚會,旁人都帶著女伴,唯他孤零零一人,朋友調侃:「程總,你那小美人帶來給我們看看?」 程湛抿了口酒,淡淡道:「不看,怕你們嫉妒。」 朋友好奇:「怎麼說。」 程湛回憶了下向月明撒嬌做作那勁,清了下嗓,「太崇拜我。」 朋友:「……」"
2024-12-10 14:09:03
發燒去醫院,接診的是我前男友。看見 我,他一臉的不耐煩:「多高?」猶豫 兩秒後的我:「168 cm。」
2024-12-25 13:16:08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
2024-11-28 14:55:29
簡幸是被簡茹吵醒的。 “惡人自有天收,死就死了,還來告訴我幹什麽?惡心誰呢?” 簡茹這是在說簡幸那個素未謀面的姥爺,簡國勝。 別人都是家醜不可外揚,可到了簡茹這裏,她不僅要揚,還要揚得人盡皆知。
2024-12-15 10:12:18
可算是有驚無險。 我做賊心虛般自己收拾起房間。 房間裏一塌糊塗,我自己動手將地上,桌邊,浴桶旁的水漬都擦了個乾乾淨淨。 回眸間看見桌面上躺著一件藕色小衣。 我不禁失笑,原來他猶豫再三,他最後還是將這衣服撿起來了,不光撿起來了,還給擺的分外規整。
2024-11-25 09:50:03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