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喉間驟然變得艱澀,試圖安慰,「塗鬥,你方才也聽到了,容衡想燒掉的是容


 


白的軍糧,不是...」


 


「你們不用瞞著我了!」馬淩署絕望地怒吼,「那晚我爹他們明明可以跑出來


的 !可是門卻被反鎖了!」


 


我心裏一顫,他都知道了。


 


那晚糧行隻有幾個人守夜,容衡將他們迷暈,扔到了外邊。那些人醒來後,發現 糧行已經著火了,而大門卻緊緊反鎖著。


 


「是我不懂事,偏要那禮物。是我不聽你的勸告,偏要和容衡作對。容衡要報復 的不僅是容白,還有我。」


 


他的聲音裏有著難以掩飾的悲涼和無助,仿佛是個迷路的孩子。


 


「姑奶奶,是我害死了我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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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淩署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不可聞,卻像一把鋒利地刀子,狠狠地在我心尖上劃 過,泛起了尖銳難忍的疼。


 


接下來的幾日,馬淩署像是一夜長大了似的,眉宇間那抹紈絝和天真消散了大 半,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和滿眼的薄涼。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也不睡,也拒絕見任何人。


 


包括我。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林子瑄最近也有些不對勁,時常一個人看著賬簿發呆,偶爾 還會流露出一絲厭惡的情緒。


 


我下意識不去想他的異樣,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或許是我太敏感了。


 


直到有一日,林子瑄忽然在用膳的時候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疑惑道,「為何我都 是一些紅衣,桑簡,你不是最喜我穿白衣麼?」


 


我身體一僵,眼裏盡是不敢置信。


 


那日之後。


 


「桑簡,這把琴是你特意買回來的麼?我 …..我很喜歡。」


 


「桑簡,你不是一碰到狗的毛髮就會起疹子麼,快些把它送走!」


 


「桑簡,我想吃白瑄齋的糕點了..嗯,為何會叫白瑄齋….」


 


「寧桑簡,為何我屋子裏都是一些賬簿,快拿走!我又不是那些滿身銅臭的守財 奴!」


 


我去找了容白。


 


那道士聽完我說的話後,眼神複雜地看著我,良久才道,


 


「那符咒並未失效,林子瑄依舊記起了前世,隻不過,因為符咒上寫的是你的生 辰八字,他把你當成了容白。」


 


這句話恍若一記重錘落下,狠狠地敲在我心上,我渾身就像落了冰窖一般得冷, 仿佛呼吸都是一種刺骨的痛。


 


林子瑄,把我當成了容白。


 


道士輕輕歎了口氣,「不久之後,他就會慢慢忘了這一世與你發生的事情。」


 


 


 


「終於放晴了。」林子瑄拉起我的手,帶我朝院子裏跑。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柔軟的雪地裏,我側眸看他。


 


他臉上被陽光曬出了淡淡紅暈,睫毛又長又翹,溫柔地回望著我,眼波流轉間, 像是一潭清水在冬日的光中蕩漾。


 


籠罩在心底的陰霾和不安終於散去了一些,我剛要張嘴說話,林子瑄笑道,「桑 簡,你不說要教我習武麼?都好些日子了,你該不會是唬我吧?」


 


我怔住,指甲陷入掌心裏掐出痕跡,林子瑄抓住我的手,眼裏浮上一絲心疼,「 寧桑簡,你這是在做什麼,還有,手怎的這麼冷。」


 


他雙手捧起我的手放在唇邊呵氣,「如果你不願意教我習武,那便算了,何必要 拿自己的手撒氣!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我心裏一顫,緊緊地咬著唇,淚水肆意順著臉頰滾落。


 


林子瑄越關心我,在乎我,對我越溫柔細膩,我心頭就越是酸澀和難過。


 


林子瑄愣了愣,有些慌亂,「桑簡,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是怎麼了,好像有人往 我腦子裏強塞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我..我..


 


而後臉色一白,晃了晃腦袋,暈了過去。


 


林子瑄昏迷了兩天,蕭有乾說他也看不出怎麼回事,我隻能再次去找那個道士。


 


「符咒漸漸在他身體裏起作用,可他卻極力抗拒前世的記憶,兩股力量相撞,他 的大腦才會承受不住昏迷不醒。」


 


道士眸光顫動,「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


 


我怔怔地僵在原地,呼吸一窒。


 


「可若長此以往下去,他的大腦會遏制不住地衰竭下去,一旦暈過去,再也無法 醒來。」


 


林子瑄醒來的時候,蕭有乾站在一旁振振有詞,「那道士說他待會兒會醒過來, 我才不信呢!我一個大夫都無法確定,他不可能比我還懂醫術!」


 


話音剛落,林子瑄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睜開了雙眸。


 


我腦海中卻迴響起道士方才對我說的話,


 


「除非,不要再讓他見到你,讓他不去想不去念,隻有你不在他身邊,那兩股力 量才會在他腦子裏沉寂下來。或許有一日,他會擺脫符咒的影響,重新記起你們 的記憶。又或許,他會將這一切都忘記。」


 


鬼使神差地,在林子瑄將要睜眼的那一刻,我緩緩轉過身,看著蕭有乾的眼睛, 眼睫微顫,用唇語說「幫我」,而後伸手緊緊地抱住了他,閉著眼將腦袋深深埋 在他懷裏。


 


林子瑄沒有說話,甚至呼吸都很淺。


 


但我知道,林子瑄跟我一樣,眼裏容不下沙子。


 


更何況,他是那麼驕傲的人。


 


 


 


我及笄那日,雪下得很大。


 


林子瑄拿著二百五十兩銀子說要跟我退婚。


 


我眼尖地發現他腰間那枚鴛鴦玉墜不見了,心微微一顫,努力控制著自己想哭的 衝動。


 


但我知道,不能怪他,他隻是忘記了,把它當成一個可以隨便典當的玉墜。


 


壓下心底的酸澀,我唇邊綻放出輕鬆明媚的笑,故意說著他最討厭的話,


 


「五百兩。」


 


他眼裏果然厭惡,瞳孔緊縮,罵我說話不算話,罵我是個守財奴。


 


可是 … .


 


他一聽到我及笄,卻又還想著給我送及笄禮。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我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地消失在茫茫雪地裏,就好像,要一點點地消失在我世界 裏 。


馬淩署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姑奶奶,他為何要跟你退婚?」


 


我猛地扭頭,怔怔地看著他。


 


明明才過了十幾日,他卻瘦得幾乎隻剩骨頭,神情憔悴,以前合適的衣裳現在穿 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馬淩署忽然想到什麼,眼眸閃過一絲驚愕,手輕輕顫抖了下,艱澀道,「是因為 我改了那個符咒麼?」


 


「不是!不是!你不要多想!不是因為你!是我不喜歡他了!」


 


馬淩署卻搖了搖頭,沉默了半晌才道,「姑奶奶,我真的好懷念之前的日子啊。


 


 


我微怔,卻見馬淩署定定地凝視著我,「姑奶奶,你要好好的。」說完就一頭跑 進了雪地裏。


 


我心裏一急,抬腿就去追,卻在雪地裏狠狠摔了一跤,巨大的疼痛感頓時鋪天蓋 地蔓延到四肢百骸,再抬頭,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馬淩署的屍體是第二日在湖裏被發現的。 同時被發現的,還有容衡的屍體。


那是我及笄的第二日,雪下得越來越大,刺骨的寒風從窗戶的間隙吹了進來,將 我的臉色吹得異常慘白。


 


我爹靜靜地躺在床上,對我招了招手,混濁的眼眸泛著慈愛的光,我連忙將他的


 


手握住,眼眶通紅,淚水無聲地滑落。


 


「塗鬥呢?」


 


我爹還不知道馬淩署的事。


 


我低垂著眸,「他.…他還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我零眼眸劃過—絲擔憂.喘息著拍了拍我的手背.聲音逐漸有些飄忽 「塗鬥雖 然年紀比你大,但心思單純,你以後,多照顧他一點。」


 


我手指極用力地握著他的手,胸口的酸澀和難過一瞬間湧了上來。


 


我閉了閉眼,沉默地點了點頭。


 


「爹爹最難過的,就是不能親眼看見你和子瑄成婚 …


 


「你們三個,以後都要好好的。」


 


 


 


林子瑄今日回京面聖。


 


我還是去了。


 


百姓們隨著凱旋的號角聲紛紛擠到了大街上,迎接大軍凱旋歸來。


 


不過片刻,不遠處傳來了馬蹄的震動聲,積雪也被震動,稀稀疏疏地松落。


 


我朝那隊伍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那個男子。


 


他高高騎在馬上,一身亮銀盔甲,劍眉挺立,手裏捏緊了僵繩,威風凜凜。


五年的時間,容白跟原劇情裏一樣,教他武功和兵法,一步步提攜他,兩人是師 徒,也僅僅是師徒。


而這五年,容白反而是跟我來往最密切的人。


 


準確來講,是書信往來。


 


林子瑄第一次上戰場就立了奇功。


 


林子瑄被敵人的箭射中胸口,危在旦夕。


 


林子瑄以三萬疲憊大軍,破敵二十萬之眾。


 


 


而最近一封書信,容白是這樣寫的:


 


我已經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像是有尖細的針猛然插進心臟,這是不是意味著,林子瑄已經徹底忘記了我?


 


倏地,一道炙熱的視線從不遠處襲來。


 


我猛地抬頭。


 


視線相撞的那一刻,我呼吸猛然停滯,強勁的酸澀侵襲了上來,眼眶迅速變紅


 


心臟開始劇烈顫動。


 



 


但他隻是看了我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恍若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軍隊從我面前緩緩離去。


 


我看著他神採飛揚,被人宛如眾星拱月般圍在中心,與最開始那個被人關在籠子 裏一臉屈辱的他天差地別。


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他之前在我心中是月亮,如今在百姓心中是月亮。


 


他本該就是耀眼奪目的存在。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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